第10章 破庙迎天劫
老张并没有在意陈清然已经黑下来的脸，继续说道：
“当时我也给你算了一卦，你的卦象……是无卦！”老张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
“无卦？那是什么意思？”
“无卦就是没有一个确定的卦象，每次算出来的结果都是乱的，卦象时刻都在变化，令人捉摸不定，难以推算。”
“如果要强行解读无卦，那么可能上一刹那你的卦象还是飞黄腾达做皇帝，下一刹那就是当即横死街头！”
老张皱紧了眉头，似乎也想不通为什么陈清然的卦象会是这样。
“我自认穷查天理，但这种奇怪的卦象却也是从未见过，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
“按道理讲，世间万物皆在大道之中，必然受大道束缚，就算是修为再高的天仙、真仙也是如此，不可能出现无卦，顶多是因为我修为不足，遭卦象反噬，身死道消而已，但那也只能说明是我修为不够，解不出卦来，而不是没有结果。”
“而你当时不过是个八岁稚童，自然也就不可能是什么天仙、真仙，于是我接连为你算了九卦，但卦象，却卦卦都是无卦！”
“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虽身处世间，却不知为何，不受大道束缚。但也恰恰说明，你肯定是特殊的。”
“所以我认定，你一定就是应谶之人。后面的事你都知道咯，我根据谶语的提示，在你身边呆了十年，而今夜子时，便是十年期满！”
虽然老张不明白，为什么会给陈清然算出九个无卦，但陈清然自己却大概能够猜到，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灵魂是穿越而来，所以不受大道控制吧。
不过这也只是他自己的猜测而已，至于是不是这个原因，他也不是很在乎。
“那后边的两句呢？十年相护我明白了，那【得一诺】和【金口增来仙寿还】，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老朽也是没有参透。”老张穿着华服，稳中端正的挖了挖鼻孔。
“有的时候，对于一些大道的提示不必太过执着，顺其自然嘛。”
“而且，不论那是什么意思，今夜就要见分晓！”
老张的目光透过房顶的破洞，看着夜空，逐渐亢奋起来。
转眼间，时间已然来到了午夜，距离子时不过一刻。
此时，刚刚还远在天边徘徊的滚滚闷雷之音，似乎已经到了头顶。本来晴朗的夜空，也被浓厚的乌云遮蔽的露不出半点星光。
但是漆黑如墨的乌云之下，却是只闻雷声，不见丝毫电闪之光。
“好啦老弟，你我相伴十年，碍于仙凡因果，我虽只能暗中护你周全，但你在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仍能以一份赤子之心待我，你我之间的这份情谊，却也是实打实的。”
“每次你讨来吃食，总把最好最多的留给我，我是记得的。”
“每次遇到兵匪，你总是让我先跑，自己断后，我是记得的。”
“甚至每次下雨下雪，你也都会竭尽所能为我遮蔽，我都是记得的。”
一边说着，老张一边缓慢的站起身来，象征性的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老张抬头，他的目光仿佛穿过了破庙的房顶，直看向头顶重的似乎都要压下来的雷云：
“十年弹指白驹，但却比我过去百年的枯坐修炼都要精彩有趣，如今，渡劫之期已到，我也没什么再能帮你。”
老张伸出一只手，点点星光自黑夜中向着他的掌心汇聚，最后凝成一枚白玉雕琢的螭龙玉佩。
老张把这玉佩递到陈清然面前：
“虽我如今仍然不能肯定，你一定就是我卦象中的应谶之人，但无论如何，缘分如此。今日我若更进一步，日后咱们自有缘分。”
“若我此番渡劫失败，身死道消，亦是我自己的的机缘，与你无关，不必挂怀。”
“十载相守，我能为你做的已不多。这枚玉佩，乃我宗门信物，你持它向东南近海处，找一个叫做【衍一宗】的宗门，许能保你百年衣食无忧，不必再过这吃百家饭的苦日子。”
陈清然张了张嘴，却又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于是只得先接过白玉螭龙佩，但还未来得及细看，只听“轰隆隆、轰隆隆”一声接一声的炸响，开始在破庙上空连绵不绝的响起。
“时间到了。”
老张淡淡的说了一声，浑身开始散发出白色毫光，破庙的大殿内没来由的开始挂起了狂风，把地上的干稻草吹得满天飞舞，陈清然也几乎被吹得睁不开眼睛。
而老张周身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场，把他从地上拖着飘飞起来。
一袭白衣的老张，就这样背负双手，抬头看着天上躁动翻涌的雷云，平稳端正的向着大殿外的空地飞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一道极为耀目的白色电光，在老张飞出大殿门口的一刹那，就从刚才还漆黑如墨，半点电光不见的雷云中劈降下来，结结实实的轰在了老张身上，天雷轰击的余波，竟然把破庙的房顶整个给掀飞了出去！
陈清然被雷声震得双耳隆隆作响，眼睛也被刚才那猝不及防的电光晃得一时之间看不清东西。
不过他还是努力眯着眼，关注着门外老张的状态。
此时的狂风比刚才还要大了许多，陈清然只有抱着大殿内残留的柱子，才能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
刚才那一记天雷似乎并没能伤到老张分毫，只见老张双手掐诀，身上白色的毫光更胜几分，他整个人也向上飞去，飞到了破庙小院儿的上空。
陈清然抬头看了看那狂暴翻滚的雷云，发现此刻云与云层叠之处，已经有条条紫色的电龙在穿梭游走，看来，刚才那一下不过是开胃菜，而真正的雷劫已经就要酝酿完成了。
老张此时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仿佛再飞高一点，就能直接接触到那雷云和其中翻滚的电光了。
老张在狂风之中衣袂翻飞，猎猎作响，他仰着头，望着头顶的雷云，用一种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喊道：
“散仙张兆卿！今日道成！恭请天雷！历劫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