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为什么星际还有克系元素
“海洋和星空，是人类的来处和归宿。”
——作者写于科幻小说《海潮》扉页。
……
小小的沈棉跟在妈妈身后，在菜场买海鲜。
卖海鲜阿姨是她们家的邻居，此时笑着对沈棉的妈妈说道：“你们家绵绵跟别的女孩子一点都不一样，一点也不爱笑。”
妈妈煞有介事地胡扯：“我们找人相过面的，这孩子是升官发财的面相，一笑就把财运官运笑没了！”
“是吗，以后我们小棉花当大官了，可得给郭阿姨的海鲜宣传宣传啊！”
沈棉想，为什么要叫我绵绵呢，我的名字是红棉树的棉，才不是软绵绵的绵呢！
为什么我知道她说的是哪个棉呢？
妈妈的声音很温暖：“看看你想吃什么海鲜，别买多了，冰箱放不下。”
首先看到的是一盆玫瑰花，是真花吗？但是摸起来毛绒绒的，好像是毛线编在了铁丝上，花盆旁边摆着一个标签。
“深海玫瑰，美容养颜，￥705失效！&烫烫烫”
后面的字沈棉看不懂了，没事，她是小学生，看不懂不是很正常嘛！
写了个深海就是海鲜啦！
“离她远点！离它远点！”
谁在和她说话？
沈棉不高兴地收回手：“又不能当饭吃，你爱要你要！”
玫瑰花淡去了……
第二个水柜里的是一条会说话的扁扁的鱼饼，标签上没有字。
鱼饼对她说：“你带我走吧，我很好吃的！”
鱼说话就算了，鱼饼怎么也能说话了！
这个游戏一点也不怕玩家投诉恐怖谷效应吗！
什么是恐怖谷效应？
“不，”沈棉拒绝了，“吃预制菜半成品不健康，谁知道你有没有加皮鞋底做粘合剂。”
鱼饼把水柜拍得啪啪响，这么q弹，肯定是加了科技与狠活！她真聪明！
走哇走哇……
沈棉看到了一只很大的黑色章鱼，触手随着水波摆动，一看就很适合辣炒！
只要看着它，就感觉所有注意力都被吸走了。
标签上写着三个字“非卖品”。
凭什么不卖！最好的东西只配我拥有！沈棉贪婪地盯着它。
【好吧，对它说点什么吧，说不定它会自己和你走哦。】
沈棉绞尽脑汁，灵机一动，搬出了传说中无往不利的攻略话术：“你好特别，你和我认识的所有男……所有海鲜都不一样，你的触手给我一种疏离感，你想要过度的蒜蓉辣酱，你想要不可理喻的麻椒，想要煤气灶的烈火炙烤你的灵魂，中间忘了，最后忘了。总之，在吗，看看吸盘。”
一枚金色的骰子在她面前滚动，
【投掷结果1d10=1，说服大成功。】
【契约达成，你与某个不可言说的存在达成了微弱的联系。】
【此时您的理智值为99＜100，凡人终将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投掷结果1d10=10，理智检定大失败。】
【这位伟大的存在于梦中向你投去了一瞥。】
【直面伟大的存在，你将付出1010=100点理智值。】
【注意，理智值即将归零！】
【您即将陷入永久疯狂。】
【大海是永恒的家园。】
……
一阵恍惚，沈棉发现自己站在水柜包围的迷宫里。
我要干嘛，对了，我要买海鲜。
【警告，理智值低于60！】
好多鱼啊，长的，圆的，扁的，长牙的，会说话的，完整的，破碎的，哭着的，毛茸茸的、长脚的——
【警告，理智值低于30！】
好多海水啊！绿色的海水……海水在她面前，在她左右，在地面，在屋顶，海洋是天空，天空是海洋，海水浸湿了她的衣角，海水沾湿了她的头发——
【警告，理智值低于10！】
妈妈拍了拍她的头：“回去吧，别耽误下午的钢琴课。”
不要钢琴课，不要钢琴课，不要钢琴课，妈妈的触手好软啊，我要是有触手……
一滴粘液顺着沈棉的额头慢慢往下流动——
【理智归零——】
周围的一切都变为扭曲的暗蓝色几何面，然而摸上去又是那样的柔软黏滑。
逐渐你无法再思考，你也不需要思考，你不清楚你的身体在做什么……
你不再是你，你感觉到一阵轻松和愉悦……
你看着大海，你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
“跟我走！”
一只手抓住了沈棉，带着她向外面跑去。
她们跑过水柜迷宫，跑过空无一人的菜市场，跑过缠丝玫瑰和皮鞋鱼饼。
她们跑过的地方都由立体变成了黑白的平面剪影，被风吹散。
最后归于无尽的纯白虚无。
沈棉呆滞地看着小女孩的背影。
小女孩穿着华丽的粉红色蓬蓬裙，头发上裙角上都是闪光的珠宝，她的身上还散发着奶油巧克力蛋糕的甜香味。
一个美丽的女孩子。
一个献给海洋的活祭品。
她就是沈绵绵。
前方已经没有路了。
而她们的身后，无数黑色丝线像海蛇一样追随着她们，连纯白的虚无都要被这种黑暗所吞食。
沈绵绵停下来，蓬蓬裙全是灰尘，珠宝掉落一地，甜香沾上了海腥味。
女孩向沈棉转过脸，怨恨和恐惧在她的眼神里交织，如癫似狂。
“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眼中的世界！这就是我的异能力！”
“你这冒牌货！你这小偷！想要我的人生是吧，我给你！统统拿去！”
“我给你这受诅咒的血！我要看着你的结局！”
黑色的丝线绕过沈棉，缠向沈绵绵的脚腕，她脸上癫狂痛苦的神色归于麻木平静。
眼前的沈绵绵不断变换着形象。
从穿着蛋糕裙的女孩，到穿着校服脸色阴郁的少女，再到……
黑线已经吞噬到脖颈了。
女人的脸上是淤青，是疤痕，是腐烂流血的伤口。
眼泪混着血液，晕着廉价散粉眼影腮红修容高光流了下来，混成了奇异的红色。
欲坠未坠。
沈棉有一种预感。
沈绵绵不会再出现了。
她要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什么痕迹都不会剩下了。
“不要相信任何人。”
“不要和大海对话。”
“好冷，好饿、好疼……妈妈——”
一滴血泪消失在黑暗中。
永无尽头。
……
无尽的黑暗里，面无表情的沈棉看向自己的掌心。
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无风自动，翻到了第一页，快速地消失了。
右手掌心出现了一只黑色小章鱼。
触手短短的，头有点不太聪明的大。
托在她手里，就像是白瓷盘里的一口小凉菜。
但它又不是完全的活物。
微微一动，就显现出黑色和白色毛线交织出的经纬纹理，像是个毛线织成的玩偶一样。
沈棉叹了口气，戳了一下章鱼的大头。
“叽——”章鱼发出了被捏的橡皮鸭的叫声。
章鱼是这么叫的吗。
“系统，我要购买心动……反正就是那个49积分的补充包，快点，别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