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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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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初阳陪着司玉待在病房等着陈知行办理出院手续。

    “怎么了?出院还闷闷不乐的?”林初阳见司玉醒来后便无精打采,也不说话,一个人闷闷的。

    司玉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怎么。”

    “没事就好。”林初阳知道司玉心里藏着事。

    司玉不敢抬头看林初阳。

    “林初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懂事,而且很作。”

    林初阳没有说话,司玉接着说:“我知道我应该住院,不用那么急着出院,可是我还是坚持这样做,陈知行生气我理解,你顺从我是怕我出意外吧?”

    司玉嘴角轻轻一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你和陈知行都知道我这有问题了吧?跟个神经病一样。所以今天都让我出院。”

    司玉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不是,怎么会是神经病!”林初阳蹙着眉否定司玉所说的。

    “林初阳,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个情况,我发现我自己越来越不受控了,我会伤害自己却没有记忆,以前我可以在清醒的情况下伤害自己,可是这两年来我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自己,我手腕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我居然没有点印象,跟上次也是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第二日只剩下可怖的伤口和钻心的疼痛。”

    这是司玉第一次主动谈论自己自残的事。

    司玉抬起头望着林初阳,她的脸上挂着笑容,林初阳的眉头却皱得更紧。

    “是不是很可怕?这些年我努力克制和掩饰,终究还是不行,我的这个地方坏掉了。”司玉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坏掉了,坏掉了……”司玉喃喃道。

    “你这是在说什么,司玉?”林初阳扶住司玉的肩膀,微怒道。

    “对不起,林初阳,我很害怕,我让你们看到我不堪的样子。”司玉说完抿紧了嘴唇,眼圈红红的,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林初阳将司玉捞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说什么呢?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只是生病了,我们去把病治好好不好?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林初阳柔声哄道。

    司玉听到去治病,心口一紧,她推开林初阳,她眼中的光熄灭掉并垂下了头。

    “不去,他们治不好我的,我也不想治好。”司玉的声音很冰冷,没有犹豫地拒绝。

    林初阳定了定心神,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进肉。

    “为什么?总得有个不去的理由。”

    司玉望着他轻声说道:“没有理由。”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不再说话。

    林初阳望着司玉,咬紧了嘴唇,想要说些什么话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司玉有个秘密,她不想任何人知道,也包括他。

    这个秘密把司玉困在了过去,她把自己烂在了过去。

    那到底是这样一个秘密,把司玉逼成了这个样子,过去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看到血腥的场景就会失明?我什么会时常被噩梦缠绕?为什么出现自残……

    林初阳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他不敢去问,他承认自己的懦弱,他其实也害怕,在他的心里有预感这个秘密会毁了他和司玉现在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承受得起这个秘密。

    陈知行走进屋里就觉着屋里气氛有些不对劲,林初阳默默地收拾着东西,司玉坐在床上双眼无神地发着呆。

    “怎么了你们?”

    两人都不说话,只有无声回应着陈知行。

    “出院手续都办好了,林初阳你收拾好了吗?”陈知行也不在意。

    林初阳将行李包的拉链拉上回答:“好了。”

    陈知行转头看着木楞的司玉,叫到她。

    “司玉你呢?准备好了吗?咱们马上就要离开医院了,开心吗?”

    陈知行瞧着司玉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心疼,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司玉和林初阳之间应该发生点事,等有时间再问林初阳。

    司玉听到陈知行的声音,勉强地笑了笑。

    因为杨敬安回老家探亲了,就没有人来接司玉他们出院,三人只好打车回家,回的是陈知行的家。

    回去的路上三人无话,各怀心事。

    回到陈知行的家,司玉便说自己要睡一会,陈知行只好把司玉送回房间让她好好休息。

    “要不要出去买点菜,家里这些天没人,冰箱也是空的。”陈知行对着一直在走神的林初阳说道。

    林初阳回过神点了点头。

    临近中午,陈知行带着林初阳去附近最近的菜场简单地买点菜,这一路上林初阳始终一言不发,嘴角下拉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在回来的路上,陈知行忍不住先开口。

    “说吧,早上我不在的时候上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林初阳淡淡地回答,今早的事他不想再提起。

    “咱俩现在是同盟,有啥不能说的。”陈知行才不信林初阳的“鬼话”。

    “真没什么。”林初阳再次强调。

    “你知道十岁以前的司玉是什么样子的吗?”林初阳突然问道。

    “不是说不知道吗?”陈知行神色严肃,反问道。

    “十岁前的她应该很痛苦,那份痛苦延续到现在,她走不出来,她也不想走出来,所以那个时候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林初阳苦笑道。

    陈知行确实无法回答,他也没有见过十岁前司玉,他知道的也只有那件事而已,他没有亲眼见证,可那件事所造成的痛苦他都无法完全走出来,更何况亲眼见证一切和亲临现场的司玉呢。

    当他知道司玉是那人的女儿后,他恨过司玉,他将这些年他所积攒的痛苦和怨恨一股脑地朝她发泄出来,她却没有怨怼,而是默默忍受他的欺辱。

    陈知行当时只知道自己是受害者,却从来没有想过司玉同样也是受害者。

    “我不知道该怎么让她去治疗,我感觉自己很没有用,我帮不了她。”林初阳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丧气的话,事实上确实是如此。

    “你是要放弃她吗?”陈知行的脸冷了下来。

    “不是。”

    “那就不要这样说。”

    陈知行接着说:“还是老话,司玉的秘密我不会说,你相信我,有一天你会知道,只是那一天到来,我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不会放弃她。”

    陈知行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居然在劝自己的情敌不要放弃。

    林初阳是司玉的神明,如果连神明都把她抛弃了,那她该有多绝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初阳的心越来越沉。

    “你只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就行,走啦,再不走司玉就要饿肚子了。”陈知行冲林初阳淡淡地笑了笑。

    躺在床上的司玉根本睡不着,这些天,或者说这些年来她就没有睡过多少安稳觉,闭上眼都是血色,梦里全都是当年的事。她这几年越来越严重,她知道自己应该去看看,可是治疗就意味着要将过去的一切说出来,她不想说,她不想让任何人再知道,爷爷奶奶用生命好不容易给她换来的新生,她不可以让他们白白地牺牲掉,而且她现在痛苦与那些受害者的家属的痛苦怎么能比,至少她还活在世上,她理应受着。

    司玉抬起右手望着手腕上缠着的白色绷带,她痴痴地望了一会,用另一只手解开了绷带,解开的绷带被她随手丢在地上,手腕上全是细细密密的伤痕,有浅有深。

    司玉用左手轻轻地抚摸着手腕上的伤痕,她眸子晦暗如墨,抓出来的伤口在慢慢地结痂,只是丑的狰狞。

    司玉心里想着下次再发疯的时候,可能真的会死吧?

    她努力回想自己是从何时有这样的行为的居然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她完全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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