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订婚宴(一)
司玉和陈知行两人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从远处驶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他们身旁停下。
从驾驶座位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他皮肤黝黑,留着干净利落的寸头,发丝中清晰可见的掺杂着几根白发,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精神。
接他们的人是杨敬安,她见过数面,算是认识的,陈知行叫他“杨叔”,司玉也同样如此称呼他。
“杨叔。”司玉礼貌的叫道。
杨敬安温和朝司玉笑了笑,替两人打开后面的车门,贴心用一只手盖着车门顶部。
司玉低声道了声谢谢,杨敬安始终保持温和的笑,弯弯的眼角有着明显的皱纹。
陈知行和司玉都上了车后,杨敬安关上车门回到了驾驶座,然后按下两个按键,一个是隔音屏风的按键,另一个是车内的空调键。
舒适的冷风一下充斥整个车厢,隔绝外界的燥热。
黑色隔音屏缓缓的从下往上展开,将驾驶座前方与后排完全隔开形成两个独立的空间,两个空间彼此听不见看不见。
陈知行上了车后便后倚着闭目养神,司玉也不是话多的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
司玉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先给班主任发了一条请假的短信,请假理由无非就是身体不舒服或者家中有急事,再加上司玉在班上老实听话,平时也不爱请假了,因此随便找个理由便能轻松应付过去,回复同意的消息很快就收到了。接着她给打工店里的老板发去请假的短信,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干脆不去。最后她给林初阳也发了一条信息,内容大致是自己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请了假,晚上不用去接她,她或许很晚回去,也不需要等她。
司玉发完短信后,她将手机塞回衣兜里,她侧头看向车窗外了,透过墨黑色的车窗看去一切只有黑白两色,窗外的楼房、绿植、行人正飞速往后退。
司玉看了没一会,觉得无趣也有些累便朝后靠去打算闭目休息,打发时间。
陈知行的声却音响起:“你没什么想问的”
“没有。”司玉实话实说,确实没有什么想问的。
陈知行睁开眼侧过头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两人四目相对。
“没劲。”
司玉心里才觉得没劲,什么跟什么啊。
“今晚是我小姨的订婚宴,正好缺两个捧订婚戒指的人,外婆和小姨说咱俩最合适。”陈知行从书包里拿出一张香槟色的请帖,上面有一个手绘的可爱q版小像,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笑的开心的女孩,小像旁边还一排小字“给可爱的小司玉”。
“很幼稚吧?不过你是独一份的。”陈知行对于这种幼稚行为有些好笑与无奈。
司玉接过请帖摇了摇头,否定了陈知行幼稚的说法,她很喜欢。
“不幼稚。”
司玉像触摸珍宝般摸了摸请帖上的小像,小心翼翼的打开请帖,认真的看着,映入眼帘,是书写娟秀的字体,那是楚雯的笔迹,请帖上这样写道:小司玉,许久未见,最近怎么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雯姨,我要订婚了,订婚宴在决定在北城举行,这次不能再推脱说不见雯姨,正好知行要转到你们学校,到时候你和知行一起见证雯姨的幸福的时刻。落款是:想你的雯姨。
司玉被逗乐了不自觉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嘴角笑被自己压了下去。
“本来是小姨打算将邀请函寄给你,被我截下来,如果寄到你手上,你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推脱掉,刚好我要转到北城一中,不如我亲自邀请你。”陈知行看向司玉,恰好看到这一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是真实的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她这样笑了。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司玉皮笑肉不笑,陈知行说的没错,寄过来给她,就算心里想去,她一定会各种拒绝。
“不客气。”陈知行狡黠一笑。
“可我就这样过去不太好吧一我没带礼物,二是我这身装扮,怎么都适合,所以我就不去,你帮我跟婆婆和雯姨说一下呗。”司玉突然两眼放光,转头看向陈知行。
“你放心,礼物和衣服我早替你准备好,放心吧,无论如何今天订婚宴你一定会准时到达。”陈知行两眼一弯,如狐狸般狡黠。
“……好吧。”司玉抿着嘴,这下真的是逃不掉了。
车厢再次陷入沉默,陈知行一脸轻松,他是故意,他觉得这样逗司玉极其有趣,而司玉则一脸烦闷别过头看向窗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司玉烦闷至极,车厢冷风完全压制了不住她自己心中燥火。
陈知行瞧她紧蹙眉头,两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有些逗乐。
“你没得选,司玉,你就安安心心的去,哪怕是做戏。”
司玉耷拉着这脸,心里憋屈烦闷,咬着着牙,也不说话。
“你不怕憋出毛病来?有话就说。”
陈知行瞧着她这副模样,说真的他还真担心她憋出毛病来,这丫头忍耐力他是见识过的。
“快说,不然待会想说也没机会了。”
司玉抬眸对上陈知行眸子,身子往他那一凑,两人距离一下就拉近。司玉如小鹿般灵动双眼此刻专注认真注视着陈知行,陈知行突然有些不自在,身体往后缩了缩,觉得车厢温度还不够的冷。
“干嘛?”陈知行压制住内心的慌乱,故作镇定,声音低沉道。
“陈知行,你说你长的那么看,怎么那么多的坏水。你都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
司玉无力的往后一靠,彻底认命,如今她就好比那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那就演一场,又不是没演过。
“陈知行,我还是那句话,我是无所谓的,我反正也就那样了,可那是你的亲人,这样做只会伤害她们。谎言终有一天会被拆穿的,到时候你该如何自处,她们又该怎么办。”司玉面无表情,语气却是无限悲凉。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从那天后沉默就是两人的常态,心里有话嘴上却无话,说了也没用,说了还会伤害彼此,就像掀开对方的伤口往里撒盐,钻心的疼。
“你只需要完成我交给你的事,其他不需要你操心,而且你也没有资格。”陈知行眼神冷漠,良久才开口。
“哦。”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她所能庆幸的是在北城只有陈知行一个人知道她的秘密,她的过去。
不过这个秘密能藏多久呢?
司玉侧头看向窗外黑白的景色,从七年前的她世界就只有这两种颜色了,非黑即白,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