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梦魇
听到他笑自己，易冰清更气了，声音也不似平常那般无懈可击：“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夏云扬将他翻过来，面对自己，这才发现他眼眶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他将易冰清抱在怀中，吻了吻他的发顶，安抚道：“没有，我哪敢笑师尊啊。”
易冰清双眸盯着他的胸口，有气无力道：“你方才明明就有。”
夏云扬抚着他的脸，在他唇上烙下一吻，温声道：“我错啦，别气了。”
不知是不是脑子不清明时的臆想，易冰清感觉今晚的夏云扬与之前都不同，既熟悉，又有种陌生感。温柔中又透着股狠厉，与昨日榻上之人完全是两副面孔。
可眨眼间那种凶狠便被吞没，取而代之的是往日顽皮的模样。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温柔又深情，眸中藏着春水与繁星。
易冰清有种错觉，仿佛两人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
可分明刚坦白心意没多久，就连道侣间的双修，也不过清醒时的两次而已，怎么就……
易冰清摇了摇头，想把这匪夷所思的想法晃出脑袋，他累极了，动也不想动，阖眼喃喃道：“睡觉了。”
夏云扬笑嘻嘻贴着他，“我抱师尊睡。”
易冰清实在太乏了，不想动，也不想与他争辩。不一会便在夏云扬怀中昏睡过去，朦胧不清中，他听到有人在他耳畔低声说：“师尊，我好爱你。”
他无力去想，也没有回应，渐渐入了梦。
易冰清又坠入了那个深渊。
他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小脸脏污，被关在满是人的屋子里。
那些人都是纸扎的，有眼睛但没有瞳孔，全是眼白，全都阴森森地盯着他笑，看得他全身发毛。易冰清边哭边用力拍打着门，声音颤抖：“放我出去，求你们……放我出去。”
直到喊得声音沙哑，声嘶力竭，也没人给他开门。
回应他的是一群孩童的嬉笑声，“怪物就要和怪物关在一起。”
他那肮脏的小手渗出血，污血染红了门框，他终于放弃了呼喊。
天黑了，易冰清小小的人儿缩在墙角，他又饿又困，脸埋在臂弯处，不敢抬头，也不敢睡觉。
好多人盯着他，他怕，一边哭一边小声唤着娘亲，哭得嗓子都哑了，依旧没人应他。
朦胧间，周围好多人，唤他。
“哪来的小乞丐，滚出去。”
“妖怪，打他，打死他……”
“去去去，死叫花子，别站我家门口……”
易冰清双手紧攥着褥子，浑身冷汗，紧蹙着眉头，口中断断续续重复着：“娘亲、别……打我、我不是……”等字眼。
蹲在角落中的易冰清霎时坠入漆黑的深渊，任他怎么挣扎求救都无济于事，他身体悬空，被黑暗吞噬。
夏云扬迷糊中听到他的呓语，胸前湿乎乎的一片，瞬间清醒。点燃了烛火，轻声唤着他：“师尊，师尊，醒醒。”
朦胧中听到有人唤自己，易冰清陡然睁开眼睛。
他神色慌乱，大口喘着起，胸口剧烈起伏，汗水夹着泪水濡湿了夏云扬胸前的里衣。
在他睁眼的那一霎，借着微弱的烛光，夏云扬分明看到他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翠绿，但即刻又恢复如常。
夏云扬没在意，只觉是自己朦胧中看花了眼。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陷入梦魇的易冰清身上，顾不得别的。
自小到大，夏云扬眼中的易冰清一直都是温柔强大，任何难事到他手上都能迎刃而解。他从未见过师尊这般脆弱的模样。
现在他才意识到，师尊也是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会害怕，会痛，会如孩子般生气发脾气。
心中的爱意愈加汹涌。
夏云扬伸手将人揽在怀中，温柔地吻去易冰清脸上的泪水，一只手环着他，一只手为他擦去额间的汗水，轻声哄道：“别怕，我在。”
易冰清攥着夏云扬的里衣，缓了片刻，随即恢复往常云淡风轻的表情。
夏云扬这才开口问他：“师尊梦到什么了？”
他淡声道：“没什么，寻常噩梦罢了。”
易冰清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怀疑方才的梦魇不是真的。
夏云扬亲耳听到他唤着娘亲，似乎被打了，一直在求救。心中暗自思付道：“你也有段不敢回忆的过往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些心疼，但夏云扬没有追问，他愿意等，等到师尊肯向他敞开心扉的那天。
夏云扬把他圈在怀中，轻抚着他的下颌，低头吻住他的唇。
小心翼翼，温柔缱绻，仿若珍宝。
易冰清异常安静，窝在他的怀抱中，似受惊的猫儿，抬手搂住夏云扬的脖颈，温柔地回应他的吻。
微微分开，两人鼻息相交，夏云扬揉揉他的脸，柔声道：“刚过丑时三刻，时间还早，师尊再睡会儿。”
易冰清语气中透出一丝慌张，声音微微颤抖：“不……我不困了。”
还在怕，但他面上掩饰的很好。
夏云扬指尖穿过他的乌发，搂着他的肩，“那不熄灯了，我守着师尊，你放心睡吧。”
易冰清仍然拽着他的衣襟，缓缓摇头。
夏云扬揉开他紧攥的拳头，与他十指相扣，俯到他耳旁，坏声道：“既然师尊不想睡，那我们做点别的？”
易冰清将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道：“方才不是刚……”
夏云扬看不到怀中人的表情，但那耳尖的红潮蔓延到脖颈上，白皙的皮肤泛着红晕，煞是好看。
气息越来越近，易冰清的心骤然加快，他身体僵硬，一动不动。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到耳尖上，接着他身体突然腾空，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易冰清瞪大眼睛，慌张中搂住他的脖子，“干……干什么？”
“师尊梦魇醒了，汗把里衣都浸透了，不沐浴着凉了怎么办，”夏云扬嘴角上扬，仍不忘打趣他，“师尊以为我要干嘛。”
“没，没。”易冰清缩在他怀中嗫嚅道。
夏云扬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嗯？那是该干嘛？”
易冰清抬起头恶狠狠瞪着他，锤了他一拳，咬牙切齿道：“沐浴啊，快走。”
“好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