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陈师道
“我们这次来,就是准备解决他的事。他不可能一直就这样关着,只要病情有所好转,我们就要带走他。”
“我是他的主治医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要对自己的病人负责,陈师道必须要痊愈才能从这里离开。”
程笑的态度似乎异常坚决。
“我不是在跟你协商,而是在通知你。我理解你的医者仁心,但我也希望你能服从真理会的安排。陈师道为什么会被关进来,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所谓的精神病只不过是个幌子。就算他有精神病,高层要他出去,他就必须要出去。”
高序也毫不退让。
听完他的话,程笑的脸色变了变,最终流露出无奈的神情,摆手说道:“罢了,随便你们吧。”
“他现在在哪里,我们想见见他。”高序接着说道。
“你们跟我来吧。”
程笑垂头丧气地说着,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旁的苏木一眼,露出放弃似的表情。
三人走在宽敞的走廊里,不时能遇到匆匆路过的医生和护士,但却看不到一个病人。
“那么大个医院,怎么一个病人都见不到?”高序开口问道。
他当然知道原因,之所以这样问,只是想让程笑给小师妹解释解释。
“这里可不是一般的精神病院,”程笑双手插在大褂的衣兜里,扭头看了高序一眼后,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里绝大多数的病人,都关押着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单间里面,只有特定的医护人员才能同他们接触。”
“跟监狱一样。”苏木冷不丁接口道。
“差不多吧,相信你们也看到院外的国防军武装力量了。这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要是一不小心放跑一个,也足够让这个世界够呛的。”
“他们都是干涉者吗?”苏木接着问道。
“大部分都是,”程笑摊手说道,“有些人虽然没有干涉世界的能力,但光是那一肚子坏水,就足以让世界鸡飞狗跳。”
“说说陈师道吧,我师妹对他很感兴趣。”高序说道。
“陈师道吗……”程笑闻言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六年前被送来的。当时我刚到这里上班,对这个小伙子印象深刻。”
“他患的是什么病?”苏木忍不住插嘴问道。
“精神分裂,”程笑摇头说道,“据他自己说,有一个女人住在他的脑子里,时时刻刻纠缠着他。两人应该还有个女儿,算算日期,今年也应该有五岁多了吧。”
程笑似乎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听到六年前这个词,苏木内心明显刺痛一下,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的姐姐苏玉就是六年前走的,一些事似乎在冥冥之中,存在着不可思议的巧合。
“那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高序问道。
“不太乐观,”程笑摇摇头说道,“他发病一直不太规律,而且一旦发病,少则几天,多则几个月。仔细算算,他现在应该已经发病快有一个月了吧。”
“一个月……这也太能折腾了吧。”
“他老婆是个病娇,一旦来找他就没完没了。而他一旦被缠上,就会开始发病妄想。”
“确定只是妄想吗,而不是干涉现实之类的?”高序问道。
“他虽然是干涉者,但是干涉能力很弱,很难具现。所以基本上只能是他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没法通过观测洞悉他的内心。”程笑耸耸肩说道。
三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了一张特制的钢化玻璃面前。
玻璃后面是一间二十多平米的小单间,各种卧室家具一应俱全,墙上刷着牙黄色的乳胶漆,看上去不至于那么压抑。
在房间的角落里,蹲坐着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男人。
他的身形消瘦,胡子拉碴,蓬头垢面,长长的指甲里面满是黑色的泥垢。
男人双目涣散无神,毫无焦距地盯着前方,嘴唇翕动着,念念有词,身体不时战栗。
“他就是陈师道,看他现在这样子,情况还是没有好转。”程笑唏嘘感慨道。
陈师道的房间里灯火通明,看起来乱糟糟的,各种书本和零碎满地都是,看着让人心烦。
四周墙上似乎贴着几张奇怪的纸条,就连钢化玻璃上也贴着一张。
“这是什么?”
高序手比话快,话未落音,就摘下了眼前玻璃上的纸条。
“别…算了……”
程笑试图抬手阻止,但看到他的动作后,还是咽下了正准备说出来的话。
高序看着纸条,什么画着奇怪的图案,似乎还写着一行小字:
相信科学,和气生财。
背面似乎也写着一行字,高序反过来看,上面写着:
保持理智,切勿损坏。
“这啥玩意?”高序不禁问道。
“这是为干涉者设置结界所需要的符箓,没有这玩意,这帮妖孽早就把这破医院给拆了”程笑解释道。
“这玩意跟闹着玩似的,真的有用吗?”
“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你以为我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啊。”
程笑说着,白了他一眼。
趁着二人说话的空档,苏木靠近钢化玻璃,手掌贴在玻璃上,望着里面的人。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苏木还是被陈师道的模样吓了一跳。
房间里的他和照片相比,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身形都更差了,这应该是他病情不断恶化的缘故。
让这样的人做自己的搭档,苏木担心他们还没走出大门,陈师道就被风给刮走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苏木望向高序,希望能从师兄这里寻求到答案。
高序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对程笑一本正经地问道:“这家伙一直都这样吗?”
“倒也不是,”程笑望着陈师道说道,“他还没发病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个正常的小伙子,吃得饱睡得香,他现在这副模样,是被折磨了一个多月的结果。”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唏嘘说道:“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上的折磨更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