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但是她不能对自己失去信心。
陈筱的假期几乎是以卷子套数为单位。
吾日三省吾身。
今天是刷了几套题？总结了什么经验？正确率怎么样？
就连顾奉壹有时候凑过来要抱抱也是被她以“我要学习”为理由打掉。
结果就是晚上睡前她合上课本的那一刻，蹲在边上，一边帮陈筱计时一边自己写物理的男孩子就会弹起来，准时准刻的索要拥抱。
陈筱无可奈何，也就随了他去。
假期中旬，两位老妈带着礼物回来了，两个人都毫不意外的的收到了礼物。
陈筱坐在客厅打开盒子的时候，几乎是一下子就合上了。
里面是，自家老妈，给自己买的，一套性感蕾丝内衣。
这是自家老妈的习惯，总习惯给她的衣柜里加一点没有种类的的服装，所以她的穿衣没什么风格，什么样的衣柜都有一套。
算来算去，她也确实缺了这么一套。
陈妈妈见她这表情，笑着没说话。
顾奉壹收到了一条领带。
陈筱看了一眼就知道，是顾奉壹一直喜欢品牌的定制款，价格四位数往上走。
还有一个箱子，听顾妈妈说是两个人的。
两个人好奇的对视一眼。
陈筱：“我猜是草稿纸。”
顾奉壹：“机智！”
陈妈妈：“滚，不是。”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齐笑起来。
——那是一箱香水。
两个人用的牌子，两个人用的味道，整整齐齐码了一整箱。
陈筱哑然，却也用的很愉快。
顾妈妈一回来，就去朋友家把那只因为出门怕两个人养不好的那只猫拎了回来。
陈筱见了阿尔法几乎没什么笑脸，就是这只猫，断送了自己伟大的藏酒史！！我的梅子酒！！
谁料到平时高冷的一批的猫，见到陈筱就像见了亲妈一样黏糊，蹭着她的脚踝呼噜呼噜叫，还总爬到陈筱大腿上踩奶。
完全不顾陈筱阴沉的面色。
顾奉壹看着这只猫，来自灵魂深处，深深地怨念。
陈筱笑他连母猫的醋都吃。
八月下旬，陈筱踩着烈日和郑舒一齐去数竞集训，顾奉壹在三天后也踏上去t市的火车。
两个人说好了，断了联系也不要担心。
陈筱考过了小测试，进了省队，郑舒也很轻松的过了，两个人都在紧密的筹备复赛，争取进国赛。
8月23日，顾奉壹生日。
陈筱给顾奉壹打了电话，叫他记得收快递。
顾奉壹打开了，里面是那天他在小卖部买雪糕时喜欢却不卖的怀表，很意外的，虽然年纪很大了，却还能用。
那是陈筱抽出一个下午抱着吉他哈老奶奶谈人生谈理想才死气白咧求来的。
在省队里，陈筱只感觉——
压！力！山！大！
这个地方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狠狠地扣在陈筱的头上，砸的她眼冒金星。
有时候被数字线条搞的头昏眼花的时候，她感觉就连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都在嘲讽她。
“你就这样？你不行啊！你个烂苹果。”
这里的人都像一簇簇火焰，像仙女棒那样，互相触碰的时候都在叫嚣着打着响。
噼里啪啦。
在这样的地方，所有优越感都被剥得一干二净，她只能一点一点的，去向前。
她不能放弃，哪怕是题目不会做，在队伍里的成绩不算漂亮，甚至是有些惨不忍睹，看起来进国队有点艰难，也许拼尽全力也只能擦边过。
但是她不能对自己失去信心。
郑舒有时候的午饭时间会拎着习题册跑回来，和陈筱抱怨一些事情。
陈筱也不说话，放松大脑任由她拿自己当她的树洞。
“你怎么这么淡定？”
“我从来不会因为学习慌。”
“不是这个，你不感觉很难过或者绝望之类的吗？”
陈筱想了想，“不会吧，我学的不好，纯粹是因为我菜，自己和自己升生气意义不大。”
“你感觉老师说的对吗？”
“什么？”
“数学是天才的游戏。”
“不，”陈筱摇了摇头，“我不会为我的菜找借口，也不会为我的放弃找借口——如果有一天我放弃了。”
人需要借口，这样才能心安理得的不接受自己菜的事实。
“太难了”“我不行”“学不会了”。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在面对别人否定的疑问时看起来能够心安理得一点。
但是没有任何用。
陈筱默默想着。
——
所有学生和老师，都肉眼可见的，“陈筱”这个名字从尘埃中慢慢爬起来，终于在最后的一次考试中，拿到了第一个的位置。
成绩呈上升，状态好，稳定，学得快，年纪小。
这些点积累在一起，陈筱被推出去，加入国赛。
她笑着，和泪流满面的四中主任，集训老师们拥抱，和郑舒拥抱。
“过年，一定是我。”
“你一定可以。”
“你要加油。”
“你也是。”
陈筱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和打算和顾奉壹报平安，他的电话却先打进来了。
“筱筱，我考完了。”
“你的水平我放心，恭喜你成功抵达一个新的象牙塔。”陈筱笑着说。
“我要没记错的话，你也是今天考试？”
“我，过五关斩六将，国赛成员！”陈筱骄傲道，只感觉浑身放松。
“太厉害了。”
“你来你也行，天知道你哪根筋抽了。”
“不，物竞爱我。”
“净贫。”
两个人絮絮叨叨聊了很久，还是顾奉壹说跨省电话费很贵，她才笑着挂了电话。
当天下午陈筱就见到了接下来一起奋斗的其他人。
陈筱是最小的。
其中一位女孩子见了陈筱到惊讶道：“你是不是陈筱。”
肯定的语气。
陈筱这才知道，她也是英语竞赛的成员，自然会知道这个第一的名字。
女孩子很可爱，陈筱和她还挺聊得来的，就交换了联系方式，一起约了学习局。
“你保了g大？”陈筱把书装进书包，准备过几天考试，“那里挺不错的，食堂也好吃。”
“你？”
“我去哪里降分的时候，有幸尝了尝。”陈筱拉上拉链，问：“姐姐既然已经保送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
“热爱吧。”
陈筱愣了，睁眼看着她，期待下文。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向往站在那样的地方，能捧起那样的奖杯，能为国家多拿一个冠军……”她笑了，盯着手里密密麻麻写满错题的本子，“我喜欢数学，喜欢解题的过程，喜欢写光一张又一张草稿纸。”
陈筱抿了抿唇。
“学了很难的题的时候，开始会有点受挫，但是接下来就感觉‘啊，这些很神奇的东西是人们一点点发现的，我也想去探索更深层’，我很享受。”
“这是一门很盛大，很美妙的学科，我为她奋斗奔波，甘之如饴。”
陈筱和她聊了一会，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或学习。
陈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缓解着颈间的酸痛，试图睡一觉。
闭眼却满是学姐的话，在心中清晰的响起。
热爱，自己缺了一份热爱。
我喜欢数学……？
不，不用犹豫，自己是喜欢数学的。
而且不光数学，英语、理化、音乐……自己对这些都是热爱的，她是热爱生活的。
但是自己在干什么？
自己在应试。
不是不好，但是自己是不是应该给热爱一点位置呢？
……不，应该是很多位置，人还是要奔赴在热爱里的。
她闭上了眼睛。
睡觉吧。
——
b市是首脑，所以最后的集训在本地进行。借着这样的机会，陈筱在第二天早上见到了在门口给她送早餐的顾奉壹。
陈筱一惊，紧忙拉他进来，关上了酒店门。
“蟹黄小笼包。”顾奉壹自然的说，两个人可能许久没见会有的隔阂一瞬间消失殆尽。
“我想你了。”陈筱第一句话。
天气渐冷，顾奉壹把风衣脱下挂在衣架上，拒绝小姑娘拥抱的暗示，“先吃饭。”
陈筱眨眼看了看他，却也还是妥协，坐在他对面慢慢的喝完了一碗粥，咬着让人心情变好的小笼包。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连夜的火车？”
“飞机。”
“你也不轻松吧，为什么不先歇歇，我不着急的？”
“想你。”男孩子见她吃完了饭，站回刚刚进门的位置，张开双臂。
陈筱愣了一下，站起来扑过去。
“抱歉，你能来我很开心。”
“没什么的，你这一句想我，我的所有舟车劳顿都烟消雾散。”
陈筱在他胸口蹭了蹭，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男孩子胸膛宽广厚实，陈筱只感觉很安心。
——
顾奉壹的到来也是一个小插曲，只不过是很印象深刻的一个插曲，让人忘不掉的那种。
陈筱继续投入了学习中，她麻烦顾奉壹帮自己报一个十二月的雅思考试。
十月底b的市，甚至开始微微飘雪，陈筱被迫换上厚衣服，捏着圆珠笔在教室里写下一张又一张的卷子。
早晨便要在鱼肚皮泛白的时候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拎着床边的英语课本絮絮叨叨的背。
每天晚上晚一个小时睡觉，刷阅读题，发给顾奉壹帮自己订正，早晨起来接收消息总结复习。
很充实，也很踏实，很喜欢的生活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