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为什么接吻时要闭上眼睛？”
陈筱拎着吉他走出飞机场，远远就看见站在一边树下的身影。
她快走几步，过去和他并肩。
“笑着这么开心，看来是成功了。”
陈筱点点头，“但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
“是音乐，我好久不摸琴了。”陈筱若有所思道。抬头扫了一眼已经到了半山腰的太阳，又看了看道边的店铺，“要吃冰吗？”
顾奉壹“啊”了一声，算是肯定，跟在陈筱后面钻进了那家小店。
很普通的小卖部，但又不太一样。过堂风惊动黄铜铃铛，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屋子里陈设着各种老物件，每一件都带着扑面而来的年代感。
陈筱吸了吸鼻子，嗅着空气，不由得有点感慨。
六神花露水，最早的香型，玻璃瓶的那种，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飘散在空中。
她童年的无数个瞬间都是在这个味道下度过的。
两个人捏着冰棍结了账，陈筱撕下包装皮扔到了一边的铁皮垃圾桶里。
“奶奶，这个卖吗？”
陈筱转头，就看见顾奉壹把太阳镜推到头顶，正和店主奶奶说什么。他手下指的是一块老旧的怀表。
老人家擦了擦眼睛，回答道：“不好意思哦小帅哥，这个不卖的。”
顾奉壹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陈筱远远看着，心中了然：很明显，这是他想要的。
她走出店铺的时候，多看了几眼那个怀表，是什么样式，是在什么地方，说不定哪天就会有用。
谁知道呢。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风卷起他们轻飘的衣角，两个人站在门前阴凉处没有走动，静静地吃光手里的冰棍。
一时间在嘈杂繁忙的街头显得突兀，仿佛背景板。
陈筱咬碎了最后一块冰，把木棍扔在垃圾桶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四周。
“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陈筱摇头。
“要回家吗？”顾奉壹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扫了一眼，“睡一觉？”
“不用，先去吃饭吧。”
“吃什么？”顾奉壹走出阴凉，左右看了看，打算拦车。
陈筱也跟着走出去，报了个完全陌生的地点：“大排档？”
顾奉壹有点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梢，伸出胳膊拦出租车。
阳光呈金色，洋洋洒洒打在顾奉壹手上，脸上，头发上，以及胳膊弯曲时的衣料上，呈现出灰黄两色的光影。
陈筱捏了捏手指尖。
“小心头。”顾奉壹打开车门，手挡在车门上面，在陈筱钻进去之后又关上门，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师傅，西城广场。”
“好嘞。”
顾奉壹转头和陈筱说话：“你还没去过西城吧。”
“啊……是，有所耳闻。”陈筱摆弄着吉他，闻言点点头。
西城不太安分，这是所有b市的人都懂得事情，无论去没去过西城的人。但是虽然不宁静，但是大排档是绝对好吃的，陈筱知道这一点。
“是不是什么……烧烤很好吃之类的。”顾奉壹思索了一下，“以及，最好不要去，哪里会有劫匪……之类的。”
“是。”陈筱看了看他的侧脸，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顾奉壹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陈筱盯着顾奉壹的侧脸看了几秒，伸手揽住一边缓慢落下的吉他，把他拽到自己肩膀旁。
风从车窗的缝隙挤进来，掀起陈筱贴在额角的碎发，迷了她的眼。
到西城足足有三十分钟的车程，陈筱在颠簸下居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是到了目的地后，顾奉壹把她喊醒。
“筱筱？”
顾奉壹扒着车窗轻轻的喊她，见小姑娘悠悠转醒才试探着打开车门，扶住她倾过来的身子以及东倒西歪的吉他包。
“怎么靠着车门睡觉……注意脚下，有台阶，”顾奉壹伸手接过吉他包，背在自己肩上，“——师傅，可以走了，谢谢。”
陈筱按着顾奉壹的胳膊，稳了稳身子。
已经夜幕降临，高楼之下的天边微微泛紫，风夹着烧烤的香味飘到陈筱鼻尖。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的。”她突然开口，声音带了两分窘迫。
顾奉壹拢了拢陈筱的外套，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嗯？”
“在车上睡觉。”
陈筱面色不自在，她是就连火车卧铺也会熬通宵的人，坐车更是警惕又警惕，睡觉这件事，除了和父母一起出行还是第一次。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我身边很放松？”
陈筱看了一下他平静中带着狡黠的脸，把到嘴边的“可能是吧”嚼碎咽肚，吐出几个字。
“不，只是这几天太累了。”
顾奉壹：“？？？”
陈筱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回头，笑着开口：“骗你的。”
“愣着干嘛，天已经黑了，撸串去。”
——
陈筱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因为声音而探头聚拢的人群，想到这被盯着的人居然是自己，有点无地自容，却还是低下头，压低声音说：
“顾奉壹！他们都看过来了，你快给我。”
顾奉壹却是压着那罐啤酒，油盐不进的摇了摇头。
“我不多喝，一点一点就一点。”陈筱求情。
顾奉壹不说话，把那罐啤酒递给身边的服务员小哥，“我们不要了，谢谢。”
小哥一点不意外，就在刚刚，两个人便以“我要喝酒”和“不许你喝”为观点，开始了battle。他现在倒是有点好奇的看着两人，希望看出来谁赢。
陈筱抿了抿唇，还没说话，就被顾奉壹小声打断——“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家和学校都藏了酒。”
陈筱：？？？
“你怎么知道的？”陈筱按着桌子支起身子，凑近顾奉壹轻声问。
“阿尔法，就我妈养的猫钻进你的屋子，把柜子碰开了，我妈进去追猫看到的。”顾奉壹淡淡道，见陈筱一脸“卧槽”的表情，继续说：
“我前几天布置生日场地的时候，在学校桌子下面也翻出来好几瓶梅子酒。”
陈筱心情复杂。
好啊你个阿尔法！
她冲小哥挥手表示不需要了，心中却在暗暗盘算哪里有新地方可以藏酒。
“乖，回家再喝，”顾奉壹笑着递给她一瓶可乐，“不许多喝。”
陈筱拉长调子，郁郁道：“好——的——男朋友——”
两人不再讨论争吵，周围的人自然渐渐被转移注意力，闹市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步入正题，看起来莫名繁华。
陈筱咬着最后一块牛板筋，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闹剧。
从刚刚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漂亮姑娘跑来找顾奉壹要联系方式，面前这位和他试图盘谈的是美女第三个。
“小哥哥，加个微信好吗？”
“我比你小。”顾奉壹淡淡道。
“……小弟弟，加个微信好吗？”女生僵了一下，又笑着说。
“我不用微信。”
“……qq”
“我不用手机。”
陈筱的视线落在他手中光明正大握着的手机，忍不住笑了出声。
大哥你说瞎话不打草稿吗？这么好看的小姐姐来搭讪，你这样也太过于敷衍举报了。
女生面色难看，看起来却不打算放弃，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站在那里字正腔圆的强调：“我喜欢你，你考不考虑一下我？”
顾奉壹有点无奈的按了按眉心，“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不缺女朋友。”
“就这边的那个假小子似得不会化妆的？？？”她的视线落在陈筱身上，颇有嘲讽。
陈筱：？？？不好意思人在吃牛板筋但是感觉有被冒犯到？？？为什么躺着也中枪？？？
“但是你化了妆也没有我好看吖？”陈筱拄着下巴，手里握着刚刚吃完的竹签，漫不经心的敲打在桌子上。
“……”那女生沉默了三秒，发现怼不回去，便把视线从陈筱身上移开，看着顾奉壹。
——但顾奉壹却不看她，低头专心致志的看着手机。
陈筱把竹签拍在桌子上，理了理头发。
“吃完了？”顾奉壹问。
“嗯。”
“那就走吧，刚刚看了一下公告，”顾奉壹站起身，把手机屏幕递给陈筱看，“今晚七点会有一场烟火大会，来都来了，去看看？”
“当然。”陈筱拢了拢吃完的签子，把竹签整齐的放在铁盘上，按着吉他袋站起来。
眼看两个人把自己当空气就要略过，女生喂了一声，紧走几步跟过去。
陈筱伸手捂脸。
好好的小姑娘怎么是个疯子呢？可惜了。
顾奉壹拧着眉头，总算把视线移到她身上。
半晌，出声问道：“你今天吃药了吗？”
“你！”
顾奉壹摸了摸下巴，“姑娘，你是出门忘带助听器，选择性耳聋还是阅读理解不合格呢？让我猜猜……应该三个都占了？毕竟我说的很明白了，是吧？”
陈筱挑了挑眉，不说话。
顾奉壹笑着拉起陈筱的手，“走吧，去看烟火。”
陈筱表情微妙，不置可否的任他牵着走。
陈筱能依稀听到身后的女生在喊什么，很可惜夹杂在叫卖的声音里，属实听不清。
“你这桃花过于旺盛了吧。”陈筱打趣道。
“一般一般，”顾奉壹摆了摆手，“老了，不如以前，初中的时候天天都有情书。”
“……哦？”陈筱看着他，“怪不得这么会。”
“但是这么固执的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什么毛病？”顾奉壹倒是认真的提出问题。
陈筱拽紧吉他包肩带，“说实话，小姑娘还挺勇敢的……比我勇敢。”
敢说出来，敢表达自己的心意，这就很勇敢。
顾奉壹看着她，道：“不，你很勇敢，也很自信。”
“在你坚定自己的目标，明确自己的定位，敢为自己的目标前进而不是委屈求全的时候，你在发光。”
陈筱抬头看他。
“你也是。”
“不，是你身上有光，我是沾染你的光。”
陈筱摇头，“不，我的光也来自你。”
就像两个会发光的星体，因为对方身上的光相遇在茫茫宇宙，又因为对方身上的光而相互吸引靠近。
我身上沾染着你的光。
你也是。
为了给对方更亮的光，便努力增强自己的光芒。
“我知道了，”顾奉壹若有所思，“为什么接吻时要闭上双眼。”
“什么？”
“怕别对方的光芒晃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