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应当算我们正当防卫吧？
讲完卷子天已经黑了，七道题讲了一整个下午，把所有老师学生都讲的饥肠辘辘四肢酸痛眼冒金星。
黎成已经和尚轶楠换了两次轮流讲题了，两个人现在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问道：“要不和上面说一下再派下来几个老师？”
尚轶楠马上叹了口气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没人，都回去过年了。”
黎成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今天到此为止了，大家都回去吧。”
“老师再见。”孩子们乱七八糟的喊了几句，纷纷拎起书包就往外跑，也不顾东西南北。
陈筱走的有点晚，拔出红笔，给刚刚课上开小灶做的另一套真题打上骄傲的对号，和顾奉壹并肩走出了教室。
还顺带关了一下灯。
四中这教学楼位置特别好，市中心，楼又高，站在最高层会议室能看见万家灯火通明，霓虹灯星星点点连接起来，由点及线，由线及面的缠在一起，在陈筱这种不爱带眼镜的近视眼看来多了点缠绵的意味。
陈筱几步走到在门口等自己的顾奉壹身边，自顾自的叨咕了一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嗯？”顾奉壹发出一个表示疑惑的音节。
陈筱笑了下，“没什么，突然想到而已。”
我们都是星星之火。
她这么想着。
两个人从食堂出来的时候，屋外已经开始飘雪。
顾奉壹伸手把陈筱外套上的帽子给她扣上，轻轻拍了两下。
“顾奉壹。”陈筱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把头低下来一点。”
顾奉壹照做。
就感觉自己的头隔着帽子被狠狠地揉了两下，小姑娘嚣张的笑着：“拍回来啦。”
顾奉壹眨眨眼，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这么可爱啊。”
陈筱：……
大哥你别突然这么说话，你品品你的声音和脸，我招架不住啊喂。
“害羞啦？”
陈筱嘟了嘟嘴，心道他这人明知故问，红着耳朵没说话。
她感觉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的人设已经彻彻底底塌了个干净，撩撩撩手段和小奶狗属性倒是增长迅速。
——
学习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至少在陈筱看来是这样的。
有了第二次考试的不按套路出牌，接下来的三次四次五次考试就无可厚非，第五次甚至还比前几次简单。
第六次考试结束后，原本坐的满满的教室已经空了将近一半，三十三人，最后一次考试，抛三个剩三十。
新年也正在逼近，处处都是红色的喜庆味道。
陈筱和顾奉壹都被告知通过了英竞的初赛，叫准备复赛，本着不能破坏“不用电子产品”的规则，尚轶楠帮两个人填了报名表。
顾奉壹前几天就被拽去搞生竞，报名的时候不在学校。
“麻烦老师了。”陈筱道。
“不麻烦不麻烦。”她笑着摆摆手，“其实事实是这一个班的孩子几乎都参加了，我已经操作很熟练啦。”
哦，对哦，这个班都是学霸。
陈筱推了推眼镜，把两个人的报名费放到桌子上，“谢谢。”
尚轶楠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了看陈筱，说：“对了，你妈妈托我给你带个话，叫你放假直接去小顾家，今年一起过年。”
陈筱睁大眼睛表示惊讶，但是想了想似乎也是自家老妈能干出来的事，点了点头。
“本着老师的职业操守，我就不向你八卦小顾是不是顾奉壹这件事了，”尚轶楠一脸正经的说：“快回去写题吧，考试加油。”
陈筱：……您这不算八卦吗？
“好的，谢谢老师。”她颔首，无语凝噎着走出办公室。
英语竞赛，也得提上日程了。
——
陈筱推开宿舍门，璐鹿抬头和她打招呼，“哈喽，美女学霸。”
陈筱听到这个称呼，脚底下一滑，差点摔倒。
“别别别，不敢当不敢当。”
郑舒从题海里探出头来，“你就认了吧，没喊你学神是看你实在学习刻苦。”
“两位不要拿我打趣啦。”陈筱笑一下，走到里面的床铺，坐下
——另外一个高三学姐走了之后，她就搬到了里面，靠窗，对面是璐鹿。
空了一个铺，就被用来堆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宿管阿姨也不管。
里面啥都有，就连灭火器也被无情的堆到那里，还是干粉的巨型灭火器，每个宿舍配备一个。
“啊，对了。”璐鹿把手里的一个瓶子递过来，指了指床边的一箱饮料，“这个真的好好喝，我囤了一箱，在那里。”
陈筱接过来看了看，玻璃瓶，柠檬味，她喝过。五块钱一瓶，好喝又实用，瓶子很漂亮。
璐鹿接着说：“我感觉这个瓶子用来锤人一定很不错。”
陈筱：“……怕了怕了，跆拳道黑带大佬千万不要伤害我啊，我只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弱女子。”
郑舒受不了了，给了陈筱一肘击：“闭嘴吧你。”
三个人笑着聊了一会，就都抓紧各学各的，冲刺最后一次考试。
这段日子这一栋楼所有亮着窗户的屋子，都带担心接下来的两次考试，很多时候灯亮到很晚，被上面强制要求熄灯。
十一点必须睡觉。
黎成公布消息的时候一脸“你看你们作吧”的无情嘲笑。
这个时候时间太宝贵了，那是一道题型的认识，一个规律的掌握，一道错题的积累。
谁他妈敢玩？
三个人每天早上起来第一句：“最后一次考试！！冲！！”
相互握手拍肩，然后刷牙洗脸开始新的一天。
在陈筱老干部的带动下，202寝室成功成为了作息最规范，最早熄灯，最早起床的寝室。
宿舍的几人对于最后一次考试其实不太怕，毕竟成绩都很稳，也就快快乐乐过日子等过年。
陈筱的英语也有了新进度，甚至还能有闲暇时间背单词。
这样的日子也很不错。
不，应该说是太不错了。
——
陈筱是被一声呼救吓醒的，声音不大，但音色很清楚，是郑舒。
“救命啊！”
操！？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往床边侧了侧头——
窗帘不厚，借着透过来的光看清了下面的情景。
男人，一个，光头，拿刀，看起来不是像小偷，被郑舒喊的慌了神。
她只是草草的扫了一眼，就把视线瞟到对面铺，看见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一片漆黑里面十分显眼。
那眼睛冲自己眨了眨。
陈筱也狠狠地眨了两下，表示接收到，另一边伸手无声的摸到枕边的牛津词典。
下一秒，在郑舒铆足劲了的“救——命——啊——”里面起身，把手里的一大本词典，厚皮纸壳的牛津词典狠狠地朝他脸上砸过去。
命中！
郑舒趁光头男缩手，从床头捞出一大片颜色鲜红的液体，干净利落拧开瓶盖。
一边的璐鹿一个空翻下床，抄起桌子上还没开封的玻璃瓶饮料，捏着瓶颈，“啪！”一声抡到桌角，玻璃瓶碎得只剩了一半，缺口锋利。
光头男还被陈筱那一板“板砖”砸的眼冒金星，接着就被身边刚刚还害怕得大喊的小姑娘拽着领子泼了一大瓶辣椒水。
他妈的！
陈筱这边也没闲着，她纵身一跃跳下床铺，从清空的床边拎起那瓶能把人狗头打爆的大个头红色灭火器。
等男人勉强能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比自己还高的姑娘抄着玻璃瓶朝自己怼过来来，一旁比她还高的姑娘正拎着巨大的灭火器面对自己虎视眈眈。
下一瞬，陈筱打开灭火器，璐鹿把手里的玻璃瓶捅向光头男，郑舒在身后狠狠地踹了他膝盖弯，接着打开宿舍门，在楼道里大喊大叫鬼哭狼嚎。
陈筱老老实实开了一会灭火器，见协助璐鹿的使命完成了，便拎起大个头的红色铁家伙，用尽全身力气抡圆了，狠狠地朝他砸过去。
再一次命中。
光头男吃痛，璐鹿借机狠狠踹了他肚子几脚，每一力道都足够大，把一米七五的汉子疼的趴在地上直叫唤。
陈筱不敢松懈，从地上捡起刚刚的词典，朝他脸上砸过去，“啪！”的一声，就见那人鼻子出血止不住的淌。
璐鹿这边则一边捡起地上的灭火器防身，一边用力踩在光秃男持刀的手上。
手脱力松开，她用脚把刀踢得远远的。
郑舒还在走廊大喊，现在外面热闹得很。
大家几乎都没睡，即使熄了灯也都在屋子里偷偷学习，现在一有消息都跑出来看，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宿管阿姨和门卫大爷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所谓的歹徒正被两个小姑娘踩在脚下，陈筱手里还拿着刚刚歹徒手里的刀，抵在他喉间。
很快，两个姑娘的工作就被接替，门卫大爷毫不留情的踩在他的脸上，声音颤抖：“你他妈的怎么进来的？”
郑舒被吓得不轻，虽然刚刚很勇，现在却忍不住直哆嗦，璐鹿正在尽力安慰她。
警笛声由远及近的响起。
黎成慌慌张张推开门，身后跟着尚轶楠和警察叔叔。
尚轶楠穿着睡衣，只在外面套了一条长羽绒服。黎成面色难看，他的衬衫穿反了，却也顾不得这些，匆忙赶来了。
正好郑舒报的警也正好进来。
警察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被制服的歹徒，给秃头铐上了手铐，“得麻烦这个宿舍住的孩子，校长，门卫和宿管阿姨和我们走一趟。”
说完，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还拿着刀的陈筱，“尤其是你。”
尚轶楠冷着脸站在一边给家长打电话，黎成则是皱着眉头给校长打电话。
屋里面满地狼藉，玻璃碴碎了一地，灭火器的白色干粉还在飞舞，床铺也乱作一团，几个姑娘都发丝凌乱，呼吸急促。
光头被璐鹿捅坏了胳膊，现在和鼻子合起伙一齐往下流血。
陈筱看着地面上的干粉灭火器的痕迹，深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冷静，冷静。
半晌，她问道：“警察叔叔，他这被打坏了，应当算我们正当防卫吧？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当然不用。”他看了看陈筱，“但是你们得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