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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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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处是正常的街市,卖的都是一些在别的城池中也能见到的物件,日用品,吃食之类的东西,只是扶桑城没有宵禁,所以这个时间段,城中依旧热闹非凡。

    这就是众人看到这些的原因,能在这城中做生意的,哪怕做的是常规的生意,也必然会有一些手段和关系在里面的,普通人想要在这里面做生意,恐怕很快就连命都没了。

    众人坐在马车上往前走,车轮碾过扶桑城的青石板大街,发出咯哒咯哒的响声,滚轮滚滚向前,对于这里的一切,众人都感到相当的新奇,因为这里有着在别处完全看不到的场景。

    比如夜晚也热闹非凡的街市,比如没有任何兵士的巡逻,比如屋顶上总有人来回穿梭,但从来没有人去管他们,甚至在很多人在屋顶来回穿梭的时候,街上的人依旧笑嘻嘻做着自己的生意。

    对于这一对不速之客,没有人多关注他们,似乎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座城中的陌生面孔,也早已经习惯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和马车。

    一行人走的很慢,因为很少有人愿意主动给马车让路,而第一次前来扶桑城的众人都不想惹麻烦,他们只是来暂住一宿,明日便会离开,惹来麻烦有些不值当,毕竟不知这扶桑城中究竟有多少地头蛇存在着。

    摸不清情况的时候,地点一些总是有着莫大的好处,至少不会惹火上身。

    虽然走的慢,但好在马车还是不停向前的,没有被拥挤的人潮逼停。

    中间一辆最大的马车上,一个小姑娘掀开马车的帘子,新奇的探出头来,从未离开过南疆的她对一切都感到特别的新奇,这场盛会,对她来说,就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热闹非凡的街市了。

    南疆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的行程基本上是固定的,民风淳朴的南疆人,是从来不会勾心斗角的,所以做生意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擅长。

    所以南疆地区,前几年还延续着从远古传下来的以物换物的传统,这几年里才真正改善过来,改成了用铜钱银锭买卖东西,但做生意的大多都是外地人,他们在南疆地区卖一些从北方千里迢迢运送而来的货物,价格极高,但南疆人对此爱不释手。

    所以北方来的商贩,在南疆地区往往都会赚到钱,只不过运往南疆实在是路途遥远,在加上道路崎岖蜿蜒,十万大山中危险重重,所以即便是赚钱不少,但愿意做这生意的还只是少数人。

    所以南疆到目前为止,依旧处在一个相对闭塞的状态下,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巫师的弟子楚柔对扶桑城的一切都好奇的原因。

    马车最终还是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了一条没有多少人的道路,只是道路两旁依旧悬挂着大红灯笼,火光扑闪,照耀着路面,昏黄的灯笼光,将一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这道路十分空旷寂静,远远看去,他们的影子印在街口,沿着长街一直延伸到了道路的尽头,有些许的恐怖。

    楚柔缩回了脑袋,盖上了马车上的帘子,不再往外张望,对着师父那张一直紧闭着双眼的脸庞,说道:“师父啊,这里就是比南疆好,南疆一到晚上就一点灯光都没有了,想要看光,只能抬头看星星,还要等天气好的时候,南疆的雾太多太大了,就连星星和月亮都很难看见,真是无趣!”

    楚柔抱怨着。

    大巫师缓缓睁开了双眼,露出了那副拥有四个瞳孔的眼睛,轻轻的看了一眼楚柔,然后缓缓闭上了,这才开口说道:“南疆乃神明留下的地方,岂是这种地方能够比的?”

    “可是这里好热闹啊,我好想下去转转,但是没有银子,买不来我想买的东西,想想就又觉得无趣了。”

    大巫师轻轻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闭着双眼盘膝打坐,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楚柔撅撅嘴,冲着大巫师的身影翻了个白眼,大巫师一言不发,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弟子对自己的不敬。

    众人很快便在一家名为茶香小栈的客栈住了下来,分别分配了房间,严宽单独一间,大巫师和楚柔各自都分到了一间,但那些侍卫们,是没有办法分到单独的房间的,只能被迫挤在一处,还要时刻有人在客栈的外围以及内部巡视,生怕在各位大人物睡觉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严宽深夜拜访了大巫师,请教了一些蛊术的问题,对于蛊术,严宽是非常感兴趣的,因为正是他向靖王爷提议组建蛊师军团,然后这支故士军团就变成了江南道军营中一支劲旅,成为了靖王爷手下的头号隐藏部队。

    这支奇兵能够杀人于无形,甚至在敌方死在睡梦中,只是这种蛊术并非时刻都能够使用,必须配合蛊虫使用,但蛊虫的炼制相当复杂,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就算是最普通的蛊虫,也要至少经历七七四十九天的炼制,才有可能成功。

    只是这种蛊虫的炼制成功率极低,所以蛊虫是一个非常稀有的东西,普通巫师的能力强弱,便在于蛊虫的数量和质量,但对于大巫师这种级别的巫师,就不再需要蛊虫了,睡梦中杀人如同探囊取物。

    就在大巫师为严宽事无巨细讲解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吵架的声音。

    吵架声一男一女,声音很大,几乎整个客栈的人都能够听得到。

    严宽不再说话,细细听着,但也只是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小事,比如碗不刷锅不洗,饭不做地不扫之类的零散小事,知道这可能是对夫妻在吵架,索性不再去管他,转头继续跟大巫师去探讨蛊术的一些东西。

    大巫师说话很少,但每次说话,都能够让严宽豁然开朗,对于一些严宽眼前略微知道的东西,大巫师都一一做了解答,在解答这些问题的时候,大巫师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该渐渐变小的吵架声音戛然而止,这引起了严宽的注意,但无论如何,这种小事都不值得严宽去格外关注。

    但严宽这趟出行小心谨慎,他微微拱手,大巫师轻轻点头,一直闭着眼睛的大巫师看见了严宽悄无声息的拱手动作,这令严宽有些诧异,但想到大巫师通神的手段,也不多说什么,默默起身,走到窗外。

    叫来一个巡逻的侍卫,附耳轻轻说了些什么,侍卫连连点头,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侍卫出去很久,严宽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城中一片灯火通明,更显得晚上的夜空漆黑无比,如墨一般漆黑夜夜晚充满了罪恶和凶险,谁知道这个世间里,有多少人命丧这个夜晚,有谁知道多少人在这个夜晚里在也回不去家。

    严宽轻轻叹息,白日里写了密信,连夜送到了江南龙池镇,想必用不了几日,信便能送到靖王爷的手中,靖王爷看到大巫师出山的消息,不知道有多开心,亲自前来迎接也说不定。

    说实话,自从世子殿下李成德被割掉了一只蛋以后,靖王爷就很少笑了,身为下属,严宽自然不好说些什么,但毕竟于靖王爷相处时间也不算短了,虽然是被迫投靠了靖王爷,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严宽已经折服在了靖王爷的魅力之下。

    靖王爷在军中地位尊贵,能够得到大部分军卒信服是有原因的,除了靖王爷自身的魅力之外,他严苛但毫不吝啬的奖励也是其中之一。

    严宽深深叹了口气,知道今晚又难以入眠了,轻轻摇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严牧安与世子殿下出门去,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委屈。

    严宽深知儿子严牧安的能力,但这段时间,严宽听说了潍州城有个少年,天赋异禀,生而一品,体壮如牛,天生神力,至少现在的严牧安与他相比,相差甚远,如果碰到了,觉无战胜的可能,好在有那个整个江南道最有天赋的年轻一代秦晓渔在,相比世子殿下不会再受到什么伤害了吧?

    如果世子殿下再受到伤害,恐怕靖王爷会等不及那个最好的北伐时机,而选择即刻进军。

    说实话,现在便进军,胜负手在荆楚那边,江南道的胜算并不大。

    而江南道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失败了,便再不可能重来了,这点严宽的心里清楚的很。

    夜深沉沉,严宽跟大巫师告辞,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展开笔墨,严宽开始了为靖王爷写的第二封信。

    鹤鸣山,迎仙峰。

    顾千屿已经将年轻道士所教的剑诀练习的炉火纯青,但顾千屿并没有要求年轻道士再教他另一套剑诀,而是继续反复练习着那套剑诀。

    这是年轻道士非常喜欢顾千屿的一点,不骄不躁,不争不抢,不激进,不好高骛远,努力做好自己要做的。

    这是练武者最该具备的品质,练武者最忌讳的就是好高骛远,一套招式还没练熟,就想着开练下一套,基础还没打牢,就想着整些高难度的。

    这便是我们常说的这山看着那山高,练武最忌讳不能脚踏实地,打不好基础,以后哪怕练成了绝世神功,也只是个花架子。

    这点练武的特质,在顾千屿的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顾千屿从来不会抱怨为什么让他做一些看似没有用的东西,只要是让他去做的事情,他都会尽心尽力的去完成,即便是一些看似没有用却十分难以实现的事情,他都会当成是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去认真对待,尽量完美的完成这件事情。

    哪怕是在他最纨绔的时候,对于一些事情的把控都恰到好处,要么这么不靠谱的一个人,怎么能够成为第一个完成稷下学院课程的人?

    要知道,稷下学院的天才学生多如牛毛,顾千屿能够在这些人当中脱颖而出,何况顾千屿从小对于学习这种东西都不怎么上心,除了日常使用的那些字之外,四书五经六艺七谋八略,他是一概不会去读的。

    但稷下学院所教的那些晦涩难懂的纵横之术,却成了顾千屿手到擒来的东西。

    这是一种极其强悍的天赋,能够洞悉一切战场上的形势,只是还未确定顾千屿到底是只能纸上谈兵还是在战场上也能够游刃有余。

    年轻道士将正在练剑的顾千屿叫过来,告诉了他要去京城的事情,顾千屿沉默不言,但他心里清楚,这一次,年轻道士是要将他推上政坛了,因为只有在朝中,才能够最大程度的实现自己的价值,才能够尽快的为父亲,为潍州城的百姓报仇。

    也只有踏入政界,成为王朝的大将军,他才能够早日将江南道的那些叛军剿灭,才能够实现报仇的愿望。

    顾千屿心中激动不已,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点点头,转身便朝房间内走去,因为年轻道士说了,即刻出发,一刻都不耽搁,顾千屿要去收拾一下换洗的衣物,盘缠等东西。

    却被年轻道士叫住了,年轻道士点点头,对顾千屿的表现很是满意,不骄不躁,不悲不喜,对什么事情都是漠视的态度,这能够让他在朝堂中更加的游刃有余,至少现在看来,年纪尚轻的顾千屿已经不再是个毛头小子了。

    他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的,有自己心事的大人。

    或许任谁出现了那样的事情,都应该长大了吧!

    “年轻道士看着顾千屿转过头来的身影,一瞬间竟有些恍惚,对于这个唯一的弟子,年轻道士没有任何的保留,他愿意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他,只是年轻道士从未与他说过,身怀大气运之人,如果自身修为达到一品,会引来天劫!

    到现在为止,从前朝开始,有武道记录以来的八百多年里,还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天劫,这是年轻道士最最担心的事情。

    但道家密法中,曾经记录过一套抵御天劫的方法,只是该方法过于凶险,而且是以命换命的方法,而且要求换命之人,境界要远远高于遭受天劫之人。

    试问那些个高手,谁愿意为别人承受天劫?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哪怕一个人,成功的躲过了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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