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幸福与不幸
翌日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温暖地散落地面，而一夜昏沉的方玄灵，也似有所感地睁眼醒来。
他有些迷糊地直起身来，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环顾四周，发现方兰若已然不见踪迹。
正诧异时，已然简单梳妆的方兰若推门而入，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托举着方盘，而盘中摆放着一屉蒸笼、两碗白粥以及两副玉筷。
见状，方玄灵翻身下床，快步上前，从她手中接过方盘，转移至一张檀木圆桌上，而后微笑道：“兰若姐，一大早劳烦你了。”
而方兰若轻轻吹扫着手中残存的面粉，同时阴阳怪气道：“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成了弟弟的贴身侍女，只能被迫照料起弟弟的衣食起居。”
方玄灵知道她一时嘴硬，也不戳穿，只一笑了之，而后坐下来，便要享受早膳。
他好奇地揭开笼盖，发现笼中呈九宫格状，每格摆放着五花八门的面食糕点，黑白赤橙黄绿青蓝紫，九色齐全；其中有规则的墨色圆盘，有可爱的粉面兔头，有霸气的黄纹虎面，有可怖的凶煞鬼脸，形态各异、巧夺天工。
看毕，方玄灵朝她投以赞许的目光，转而拾起玉筷，夹起那只兔头糕点，大快朵颐起来。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此面点绵密中不乏弹性，口感尚佳，稍加咀嚼便有回甘，而吃到一半，才尝到内馅，是浓缩的木兰汁，酸甜可口，回味无穷。
随即，他扒拉了一口白粥，米香的加入，更使得唇舌欲罢不能。
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旋即另外夹起那枚虎面点心，仔细品尝起来，又是另一般滋味，一时幸福不已，对方兰若赞不绝口。
对此，方兰若只是淡淡一笑，然后也拾起碗筷，细细享用起早膳。
一刻钟后，随着方盘中的早膳一扫而空，方玄灵满足地舔了舔嘴唇，对方兰若真挚致谢道：“兰若姐，没想到，你竟是手艺这般出众的面点大师，真是深藏不露，日后可得让玄灵多多品尝。”
闻言，方兰若含笑颔首，随即漫不经心道：“若弟弟喜欢，一日三餐姐姐我都可以包办呢。”
“此话当真？”方玄灵一时之间有些蹬鼻子上脸。
“姐姐我可言出必行呢。”方兰若信誓旦旦道。
得到肯定答案，方玄灵只觉置身于幸福的海洋，不禁欣喜万分。
可欢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清脆的敲门声，方玄灵微微一愣，而后敛去笑颜，问道：“何事？”
“禀三少爷，琉璃公主殿下已经入府，老爷和长夫人，差小的前来，唤您至内堂一叙。”门外的下人道明来意。
“知道了，我还得梳洗一番，迟点自会前去，你先行退下吧。”方玄灵沉吟片刻后，缓缓回应道。
“好的，那小的告退。”下人行了一礼，闪身而去。
而方玄灵则不紧不慢地移步至梳洗台前，清水漱口净面一番，又换了一身亮白长袍后，便欲动身出门。
此时，方兰若则拦在他身前，细心地为他整理一番衣襟，方才让开去路。
方玄灵对此投以微笑，转而推门而出。
待他走后，借着房门的缝隙，方兰若久久凝视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待他彻底消失，方才移开视线，长叹一声。
她的心中微微作痛，即使不愿承认，却也心知肚明——自方玄灵救下她的那一刻起，前者在他心中的位置，便已无可替代，此时能照顾他，是她最大的幸福。
她自嘲地笑了笑，刚一合上房门，一位不速之客咚咚敲门。
她带着惊疑推门而出，来者是一名打扮清丽的丫鬟，二人问询一番，方兰若方知，是三夫人唤她前去相见。
这二人离开后，一道隐匿在阴影中的黑裙少女，轻叹一声，也一闪而过。
……
不久后，方玄灵快步赶至内堂，正撞见方梦玄与洛青鸾二人，在一脸慈笑地引领着一名红裙少女向外走去。
那红裙少女气质上，与方兰若的娇媚，李青璇的静雅，方岚的清冷，截然不同，浑身流露出一种亲近柔和之感，整个人全无皇族的高傲与尊贵。
她精雕玉琢、吹弹可破的俏脸上，时常绽放出无邪的笑意，身材虽无方兰若那般火辣，却也初见端倪。而那显眼的双马尾，使她更贴近于一名邻家少女。她正是皇上最疼爱的掌上明珠——洛琉璃。
几人差点撞了个满怀，而方玄灵眼疾手快退后一步，连忙行礼一番，致歉道：“爹、大娘、琉璃公主殿下，玄灵姗姗来迟，还望恕罪。”
见状，洛青鸾眼眸微动，正欲对身后的洛琉璃说些什么，后者却已不见踪影。
疑惑间，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你便是父皇提到的未来未婚夫嘛，相貌倒是英俊，配得上我，你当驸马的话，我没意见。”
洛青鸾一时花容失色，连忙将已然伸手把玩着方玄灵五官的洛琉璃，拉至身前，厉声嗔怪道：“我的小祖宗，你还未出嫁，怎可在此光天化日之下，与异性近身接触，你可是当朝公主，此举成何体统！”
“姑妈，你怎么跟父皇一样一板一眼的，侄女都相中这小子了，摸摸脸而已，又无伤大雅，反正过不了几年，就要洞房了。”洛琉璃语出惊人，古灵精怪道。
听完，洛青鸾又羞又恼，一气之下，就要出手教训她一番。
而此女灵机一动，一个闪身，便躲在方玄灵身后，抓着他的肩膀，假装哭泣道：“姑妈，你竟然想动手打我，从小到大，连父皇都没动我一根毫毛，你是坏女人！”
“你！”洛青鸾哪受过这般言语相激，面色一冷，更加怒不可遏，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就要修理她。
随后，二人如秦王绕柱般，一前一后在方玄灵周身闪转腾挪，令他哭笑不得。
一番追逐，洛琉璃体力不支，靠在方玄灵肩膀歇息，并对洛青鸾求饶道：“姑妈，侄女知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对此，洛青鸾也有些累了，只是一脸不悦地娇哼一声，算作同意。
而看了一场大戏的方梦玄，哈哈一笑，转而打圆场道：“公主殿下，聪明伶俐，机智过人，而男女之事，皆因一个缘字，青鸾，既然公主殿下喜欢，还是顺其自然吧。”
闻言，洛青鸾也不答话，显然怒气未消，拉不下脸。
而洛琉璃则喜笑颜开道：“还是方叔叔识大体，懂得变通，不错，等我回到父皇面前，定会在他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对此，方梦玄粲然一笑，附和道：“那谢过公主殿下厚爱。”
“好了，见了面，说了话，本公主该打道回府了，”洛琉璃自作主张道，她不由分说，便拉着方玄灵往府门外走去，“未来夫君，你送我一趟。”
话音刚落，二人快步向外走去，而方梦玄与洛青鸾古怪地对视一眼，只能紧随其后。
一刻钟后，四人来至方府门前，而迎接的皇家队伍虽有惊疑，却也连忙上前迎接。
除此之外，四处围观之人也比比皆是，当看到洛琉璃与方玄灵二人携手同行，如炸了锅般议论纷纷。
在此众目睽睽之下，洛琉璃缓缓松开方玄灵的手，毫不避讳地向他确认道：“未来夫君，你叫做方玄灵是吧。”
闻言，方玄灵一时心惊肉跳，沉吟片刻后，慎重回应道：“在下正是方玄灵，只是公主殿下，你我尚未成亲，就算在下有心追求，还得在你成人礼之前击败众多追求者，得到圣上的认可，方才有成为你夫君的资格。”
“婆婆妈妈的，”洛琉璃有些恼怒道，旋即勇敢地凑上前含上方玄灵的唇瓣，三息后，她面色绯红地松开香吻，信誓旦旦道，“那这样，能迎娶本公主的，只有你了。”
说完，她装作满不在乎地走到迎接队伍中，招手示意，扬长而去。
徒留又惊又羞又苦的方玄灵，呆若木鸡，而耳边响起的，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与咒骂声。
这是既幸福又不幸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