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厚颜无耻
干一票大的？
听见这话，林渊走出门，瞪了单鹰一眼，
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干什么干？
和你说活多少遍了，怎们是正八经的大周县城，不是土匪山寨！”
单鹰是个身长八尺肌肉虬结的黑汉子。
一双眼睛时不时的眨动，像是随时都在打什么坏主意；
虽然穿着捕快服饰，看着也像个土匪。
听了林渊的话之后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眼睛眨了眨，躬身回答：“可……您说过，雁过拔毛，兽走留皮啊。”
我特么……
这话让林渊双手叉腰，瞪着眼睛。
“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王法了！”
单鹰没听明白自家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当林渊是在考验自己是否忠心。
于是回答道，“蓝田县的规矩就是规矩！”
他这话说出口，林渊只觉得自己手底下这帮人素质和觉悟上升空间很大。
再这样搞下去，脑袋迟早保不住。
“蠢货！那是以前！”
“现在皇帝刚登基，朝堂新旧势力错杂，正是咱们洗白的好机会。”
要想做大做强，还得是老老实实的干实事，然后左右逢源。
上面有上面人的想法，一个小不小心，他这小县令就得被咔嚓了。
单鹰似懂非懂，沉吟片刻，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神望向林渊：
“是，老爷，我记下了！”
“那……咱什么时候干他一票？”
完了，没救了！
林渊无奈的摇摇头，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人盯紧点儿，有情况再报，玩儿去吧！”
新帝刚刚登基，百废待兴，也正是扫除贪腐赢取民心的时候。
虽然还没搞清楚时下京城的具体状况，
但从之前断断续续传回来的消息，林渊就知道肯定好不了。
那辆马里面，万一是微服的巡检钦差，那可就麻烦了。
屋外，
两人对话的声音，让赵甲第卷翘的睫毛微颤。
她缓缓睁开眼睛，扶着额头坐了起来。
记忆也随之涌现。
林渊此人她记得。
蓝田县县令。
因为祖上有功，所以不是流水官职。
按理来说，有如此好的祖荫，应当将这蓝田县治理的井井有条。
可朝廷考核，蓝田县连续五年政绩垫底儿；
穷的叮当响不说，朝廷每年还要给蓝田县拨银子救济灾民。
可蓝田县就像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始终是朝廷的反面教材。
她也曾派人查过，始终是找不到症结所在。
想到这里，赵甲第一阵头疼。
“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说罢，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周围的景象，眉头顿时皱起。
不对！
她一双锐利的眸子环顾四周。
那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做的桌椅，这可是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财力能够购置的。
桌子上摆着的八宝琉璃盏，光是其中一件，恐怕就得抵林渊十年的俸禄。
再看墙角的梳妆台，东珠，红珊瑚做的簪子。
这可不是他一个普通九品官员能够用得起的！
赵甲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亏得昨天还觉得此人不错，没想到竟是个大毒瘤！
县里的收入恐怕都流到了他的荷包里！
既然流落到此，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探访一番。
如果真是如此，朕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诛林家九族！
想到这儿，赵甲第很快隐去了脸上的情绪，起身简单收拾之后来到门外。
“相公，我也想去城内走走。”
声音柔美动听，好似婉转歌唱的百灵鸟，
听的林渊心里也像是有爪子在挠似的。
林渊咧嘴一笑：“好，正巧有富商经过，咱们一道儿去看看。”
这么好的老婆，不带出去炫耀一番，太可惜了！
赵甲第回之一笑，心里却盘算着之后如何调查。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人。
此人名叫张成，个子不高，留着山羊胡子，手里捧着文书。
向林渊二人行之以礼，而后说道：
“老爷，这时今年上报朝廷的奏书，您过目。”
说罢，恭恭敬敬将东西递上。
林渊接过奏书，只扫了一眼就将这奏书砸在了他身上。
只见他目呲欲裂，气的头顶都要冒烟儿了。
还真是，有卧龙出现的地方必有凤雏！
“这是什么？告诉本官，你写的是什么狗屁奏疏？”
张成自打上任以来，还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火气，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上。
“这……这都是按照县内的实际情况写的啊！”
“今年咱们蓝田县大丰收，正在积极修建粮仓，囤积粮食，剩下的终于可以用来补税了；蓝田县境内，四座土匪山寨，被清剿一空，再也没有匪患困扰了……”
林渊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气，“你是不是虎？本官就问你是不是虎？”
一边骂，一边拍他脑袋。
张成吃痛抱着脑袋，一脸懵逼：“老……老爷，小的愚钝，还请老爷明示啊！”
林渊狠狠瞪了县丞一眼：“重新写！”
这帮人还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也不知道原主到底在干个啥！
张成抱着脑袋连声答应，立即叫人准备好文房四宝。
这次他学聪明了，恭恭敬敬立在桌前：“老爷您说，我来写。”
林渊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想了想，缓缓开口：
“你就写……梁阁老，下官从未想过蓝田县如此贫瘠，五年啊，下官来此五年，尽是疮痍。”
“看着骨瘦如柴食不果腹的百姓，下官就吃不下睡不着……粮食产量低的吓人，别说存粮了，整座县城内，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这里地形复杂，响马盗寇经常掳掠县丞，下官为治理匪患每到夜里便心惊做噩梦，被折磨的身形枯槁，恐怕时日无多。”
“治理不好蓝田县，亦是愧对朝廷，愧对百姓，如今身体抱恙，油尽灯枯，还请梁阁老请旨，毒酒也好白绫也罢，给下官一个痛快吧！”
说着，林渊翘起二郎腿，吃着皇帝一年都吃不到几次的绿顶狮子头荔枝，一脸痛心疾首！
他这话就是哭穷，让梁阁老拨银子。
五年来，这招儿屡试不爽。
正所谓，你不拿我不拿，梁阁老怎么拿？
内阁很乐意拨款，层层盘剥下来，
蓝田县有了扶贫的银子，大家也全都可以光明正大的中饱私囊。
张成眼睛瞪得溜圆，惊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一旁站着的赵甲第听完这番话，
牙齿咬得吱嘎作响，双目喷火的攥起了拳头：
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