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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六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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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朝时汾洲还是一个名为夏迟的小国,那时这种纸流通性很差,价格是一纸千金,这样一个本子在当年,那实在是价值连城啊!

    刘沛屏住呼吸,慢慢的打开装着本子的竹盒,当年的造纸工艺依旧是超前的,几百年过去,纸张依旧保持着柔韧性,触手可及是跟新纸一般的。

    翻开第一页,两个飘逸的大字出现在众人眼前:泗垚。

    徐号惊呼,“这是泗垚的笔迹。”

    翻开,开头是日期:

    今日是我们进入山间缝隙的第一天,这里有许多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东西,我们的人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希望这里能够成为安身之所。

    接下来很多都是寻常的记录,记录族人共同给这里取名为阴山,记录族人用竹子制造床铺,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模样。

    刘沛往后多翻了几页,内容突然发生了改变。

    我们的人疯得更严重了,我只能让理智尚存的人们来到距离邪祟最远的地方,燃烧那些人的尸体能够让邪祟产生恐惧,可人们依旧在疯魔。都是我造的孽,我责无旁贷。

    石灵子不解,“疯魔?邪祟?他们到底在恐惧什么,难道他们恐惧的不是不能成仙吗?”

    一时间谁也说不清楚。

    刘沛便说,“我们先到画台处去吧,那里空旷些,也有地方放置灯盏,咱们把这本记录详细的看一遍。”

    四人收拾了还剩下的食物和水,到有画台的石室去。

    在这里,他们看到了跟之前记录的两个故事、跟黑飞子口中的传说完全不同的故事。

    从泗垚零零散散的记录中,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泗垚在离开家乡之后确实成了天下第一的大画师,她在乡野间流浪时,喜欢低温烘烤花草来代替价格昂贵的颜料,就是在这时,她发现了一种草,烘烤之后画出的画能够让人如入画中徜徉。她初到京城,又相貌丑陋,自然是不会有人靠近她的画作,就连旁边的商贩都可以出言不逊的讥讽她‘丑人多作怪,学什么大家闺秀作画’。直到一位六公主偷偷跑出宫玩耍,见到了这种画,喜欢得不得了,对画作无比虔诚的泗垚也被她接入宫中居住,成了专门为这位公主作画的画师,从此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那是泗垚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这位六公主本就因为是女儿不得陛下欢心,所以平日里也就是闲散玩乐,于是整日与画待在一块,她与泗垚一见如故,两个女孩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不久之后,泗垚便发觉,六公主经常把自己关在挂满画的房间里,喃喃自语,甚至连送去的餐食都不用,原封不动的端回来。

    不久之后,公主便瘦弱不堪,无法行走,宫中御医束手无策,她身边照顾他的宫人和经常打理画室的小厮们也如六公主这般。泗垚才开始怀疑,此事与画有关。自责之下,她还是选择禀明陛下。陛下对这个女儿不上心,觉得她孱弱至此,大抵也活不久了,便许了泗垚带她出宫治病。一同带走的,还有所有出现这种状况的宫人。

    除此之外,泗垚还花钱雇佣健康的人到民间去寻所有与六公主症状相同的人,用马车把他们拉到自己的家乡,最初发现那种奇怪草药的地方。听人说山上的毒物往往是十步之内必有解药,泗垚便笃信解药一定在山上。每日命人到山上去寻找没见过的草药摘回研制解药。

    可他们的问题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还愈发严重了起来,他们死前往往因为身体无力而站不起来,发疯时只能身体后仰,举起双手,面部扭曲,仿佛脸上的所有器官都要从身体上蹦出来一般,见着就让人觉得恐惧。为了防止活着的人恐惧,泗垚便带人开采打坐台,把他们安置在打坐台之上,意图模仿坐化之态。

    泗垚想起被她杀死的父亲。

    泗垚因为长相丑陋,所以没人喜欢,就连父亲也觉得她都不如条小狗,也就默许了村中一些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们对泗垚的恶劣行为,收块把铜钱,也不算是白养了这个丑女儿,而母亲懦弱,即便是看到了也不敢对人说,就由着自己的丈夫利用女儿赚昧心钱。

    忍无可忍的泗垚趁着父亲独自一人烧琉璃时把他推进琉璃窑中,从而获得远走高飞的机会,到了京城,她成了人人尊崇的画师,就连她儿时因为劳作而年年皲裂的手指,也成了辛勤绘画的证据。可她害了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六公主。

    六公主死后的许久,泗垚都悲痛欲绝,独自一人开凿了棺材,又在洞中泼洒能够引人幻觉的草药,禁止人们靠近六公主的尸身。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了能够缓解病症的药物,泗垚将其炼制成了丹药,编造了炼丹修炼走火入魔的假话,把骂名缆到自己的身上,并让其余还活着的人服药离开阴山古城。

    故事的结尾,泗垚控诉世间的不公,焚烧自己的画作,只留下一副画着他们临死前惨状的画像警示后人,却不曾给自己服用丹药,而是将六公主的尸身取出,自己躺进了棺材,放血引邪祟,自此将山间的害人之物封存于棺材。并叫信任之人将棺材合起,把公主早已成干尸模样的尸身放在画作之上。

    刘沛合上本子,“原来这画台上的尸首,是六公主。”

    石灵子说,“邪祟应当就是那些能够发出荧光、像是颗粒一样的东西。”

    刘沛看着画台,心中有些难过,两个游荡的灵魂因为画作相遇,也因为画作丧命。就像是被疾风吹皱的浮萍,不知何处为安,却仍想要庇护彼此。

    “怪不得外面的人都不讲泗垚的故事,而那些诡异的传说都是千里之外的人在传,”徐号抚摸着那副画着可怖情形的画作,“当地人中或多或少有当初阴山古城里走出来的人,他们深知泗垚是个怎样的人,所以不愿毁掉她的身后名,才只能对此事闭口不言,直到所有了解此事的人全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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