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感染源（5）
特殊事件局发生了什么，陆清时不知道。
他的护工生涯忙碌且充实，中午做的三菜一汤，厨师挤过来看了一眼，也拿不离身的铁勺分走大半。
林厨师把自己的餐盘堆的菜都要冒尖，才和陆清时对上视线。
“怎么了？”厨师一只手端着餐盘，粗声说，“我怕你做这么多，浪费！”
陆清时看了一眼剩下的菜，不想提醒他，他厨艺尚可，做的分量刚刚好，够三个人吃。
每天的食材都是厨师去采购的，陆清时投桃报李，不想和他计较。
还好路清池很好养活，也不怎么挑食，吃的很专心。
他一边埋头吃饭，陆清时坐在他对面，思考着怎么样才能顺理成章的请假。
“小池，你之前穿的校服写着平成，”陆清时道，“你不考虑回学校继续念书吗？”
路清池的智商很高。
这一点在他看课本时，陆清时就发现了。他学习高二的课本也轻轻松松，一点都不吃力。
路清池停下筷子，思考片刻：“我跟不上他们。”
黑发青年叹了口气，批评他：“不能敷衍我。你昨天的课后作业，我偷偷给你布置了奥数题，你也全部做对了。”
他只是想测试一下，结果很明显。路清池是心理问题，而不是实力问题。
邪灵：“……”
卑鄙的人类。
路清池垂下头，遮住眸底的红：“哥哥照顾我，我很开心，我去学校，哥哥就不会跟着我了。”
“我只是护工，又不能做别的。算了，暂时先这样，吃完了吗？”
和路清池讲道理也没有必要，陆清时想，他或许应该找他兄长谈谈。
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助路清池，引导他加入普通人的生活。
同时，顺便验证一点小小的猜想。
嘶。
剧烈的刺痛从右眼袭来，陆清时手一抖，抬起手用手背抵住。
这回和之前都不一样。他眨眨眼，视线发暗，疼的生理性的泪水都流了出来，模糊的视线里，路清池抬头看他。
黑发人偶那双无神的乌色瞳眸，一瞬间竟然像是有了微微的光亮。
“哥哥？”
还是柔软的声音。疼痛像是潮水一样退去，只留下些微的心悸。
陆清时眨了眨眼，他已经能够看清楚东西，刚才的发暗像是错觉。
他年纪轻轻的，不会得了什么突发性的隐疾吧？
要抽空去医院检查一下了，陆清时考虑着。这段时间他和非自然力量的接触过多，也说不好在什么地方就被暗算过。
下午时，陆清时又断断续续接到几个大学同学发的消息。
他们发的东西都是如出一辙，先东拉西扯一番，再询问陆清时方不方便和他们联系。
【何军：】好久不见了啊，能不能找你聊聊？上回聚会你也没来。
【王琳：】听说你工作了，你现在工作的地方在哪里啊？我想找工作，能不能找你咨询一下？
【程实武：】哥们儿，你是不是有东西落在导师那没拿，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李秋水：】陆清时？我遇到了点麻烦…你能不能帮帮我？
陆清时看了一眼，一个都没有回复，转手全部发给了郭队。
看起来这个c级事件的恶鬼能力挺强，智商不高。陆清时冷静分析，到底是以为他有多傻，才会相信这些说辞？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利用。
陆清时刚刚才把大学同学发的消息转给郭队，对面就来了电话。
“喂？”
“陆清时，”郭队顿了顿，语气严肃，“你是从哪里得知平成一中的事情的？”
陆清时端着餐盘的手一顿：“怎么了？”
他这就是避而不谈了，恐怕再继续询问下去，陆清时也不会说真话。
郭队和不少逃生者们打过交道，什么样的人都有，包括陆清时这种，他也见过。
作为负责人，他早就知道怎么和这群人打交道，也没有追问后续。
“我本来要让接线员517发给你，但是她告诉我，这份消息是保密级别，她只能看到皮毛，我也查看不到全部。”
郭队简短的说：“我动用权限也只能看到一部分信息，并且不能记录，只能口述给你。”
餐盘被整齐的码放好，陆清时嗯了一声：“您说。”
“平成一中原名平海高中，是北海市的重点高校，北海市在全国都算得上一线城市。”
“具体的情况不清楚。几年前，平成一中发生过严重的灵异事件，迄今只有三个学生存活，下落不明。”
陆清时顿住：“全校师生…只有三个？”
“没有那么多。事故是在寒假发生的，学校一二年级的学生放假走了，留下补习的都是高三学生。”
郭队匆匆道：“后续也有不少灵异事件是从平成一中衍生出来的，有编号归入档案的那种。原校址已经被封存，不允许任何人踏入。”
也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当一个a级以上的灵异事件可以固定出现的范围时，官方都会选择修建高墙，围建起来。
这类地方都会被普通民众远远的避开，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人会作死进入其中。
“我能给你的唯一建议是，不管是谁告诉你的这个消息，你都不要管这件事。”
郭队的语气并不凝重，却给人心里沉甸甸的感觉。
陆清时静了片刻，才开口：“那个学校的学生，大概是几年前发生的事情？”
“三年前，灵异事件大规模出现的前一年，最早的那一批。这也侧面证明了，平成的问题很严重。”
连郭队在临江市的权限都无法调看全部，只能说明，消息被隐藏的很严实。
究竟是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人会想深究。
打开出水开关冲刷餐盘，黑发青年的神情变换好几次，有些走神。
三年前高三，路清池的年龄是对不上的。
可是方方面面又说明，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我知道了。”许久之后，陆清时才道，“谢谢，我没有作死的念头，请您放心。”
“不客气。我们正在追踪你发的消息，王琳等人的下落已经查到部分，林业和马诗，也有专人在观察。”
远的事情不提，陆清时看了眼手机。
就一会儿功夫，他的手机上又新增几条未读消息，都是来找他的大学同学。
【李秋水：】求你帮帮我，我太怕了，陆清时，求求你帮我！
【李秋水：】我知道我被感染了，所以你也不敢接触我，对吗？但是我保证不会感染你！我做不到鬼的要求就要死了！
【李秋水：】你能不能开视频？我，我被要求表演节目给你看…
是他们班上的一名女生，陆清时回忆了下，他和对方不熟。
只是记得她以前在班里也很安静，话不多，给人的感觉腼腆少言，也没做过什么坏事。
鬼已经失控了。
假如说刘香香还是做过坏事，自爆之后会让她“社会性死亡”，感染发展到这个地步，李秋水就是全然的无辜。
【陆清时：】表演节目当然可以。视频看没什么意思，不然我来找你？
对面卡住了。
陆清时挑了挑眉头，继续发消息。
【陆清时：】不敢吗？报地址，我一个人来找你，说话算话。
“小池，”陆清时在花园找到他，神情坦然，“我有点事要出去，你跟我一起吗？”
路清池正坐在长椅上用手触摸着看书。闻言，他合上手里的《小王子》绘本，偏头看他。
陆清时弯下腰，和他平视：“反正不带你，你不也想跟着我吗？”
“我这算是工作时间处理私事，只要你不告诉你的兄长，我就带上你，怎么样？”
两双眼型相似的眼睛对视。
一方是温和带笑的，另外一方则是有着柔软的弧度。
路清池露出依赖的神情：“好呀，我都听哥哥的。”
哪怕是鬼怪，只要有灵智，就离不开激将法。
陆清时孤身一人来到业茂中心的名城酒店，有些叹息。
他的耳朵里还塞着耳机，大厅里有几位客人正坐在那里看报，一切都很正常和平。
“陆先生，你这么做很危险，你可以等到我们事件局的人到来…”
陆清时碰了碰耳机，一只手推着轮椅：“那只鬼也很警觉，何况你们原本打算同时行动，来不及吧？”
感染的人数已经有十八人之多，只有十二人被通过各种线索追踪到下落。
还有八个人，都联系过陆清时，除此之外，事件局没有找到他们的任何踪影，这是难题。
鬼不在刘香香身边，剩下的每一个人都有概率。
陆清时语气放松：“真的没事，下午三点整，约好的，各处一同展开行动。”
这件事本来是不需要陆清时参与的，郭队带的人已经计划好了。
让一个普通人来协助抓捕算什么，他们这么多官方人员和逃生者，还护不住一个普通民众吗？
热心市民陆清时：“那只鬼的目标是我，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他不是同情心泛滥，也不是对这些大学的普通同学们有什么多余的怜悯。
这和陈程的那起事件又不一样，陆清时不必感念任何感情。
可是，换句话说。在有能力去帮忙的时候，为什么不去做？
【陆清时：】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房间号。
【陆清时：】我在电梯里了，马上就来找你。
【陆清时：】我在门外了，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