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林归的姿势占有欲十足, 姚至渊看着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人从出现到袭击他,一切只发生在须臾之间, 他居然半点没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这是什么人?看态度是陆汀的男朋友, 或者情人, 亦或者只是一夜情?
可无论是哪个身份,陆汀的资料中都没有这个男人存在的迹象。不但如此,陆汀可能和男人厮混的事,让他打从心底里厌恶。
自古以来阴阳伴生, 男人自然应该和女人在一起,同性相恋简直有违伦理!
浓烈的反感让姚至渊的脸皮抽搐几下,抬手拂过脖子,一手的血。抬起袖子随便擦了一下, 打算走人:“是我唐突,打扰了。”
在他转身离开前, 梁璐已经爬起来逃命了,她不会傻到留下来,万一陆汀又在她身上放一只蛊虫怎么办!不久后, 姚至渊也下了楼, 很快就开车离开了恒华小区。
梁璐坐在车上, 神情恍惚。
兴许是因为姚至渊的无情让她心寒,她破天荒的,第一次用毫无敬畏的语气问:“你在害怕他,为什么?”
姚至渊当然知道她说的是陆汀背后的男人, 紧紧握着方向盘, 心头一震, 害怕吗?不, 他只是觉得那两人的关系令人恶心。但他无法否认,他对那个陌生男人有种前所未有的忌惮。
“为什么。”梁璐紧追不舍,死死盯着眼前熟悉的脸。
“你这是什么语气,质问我?”姚至渊哼笑一声,“一条狗可不该有这个资格。”
梁璐定定的看了他两眼,话锋突然变了:“师父,你不为我报仇吗?”
“你自作自受,与我有什么关系?把你拉走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姚至渊轻蔑的打量着女人,受了伤不说,又中了蛊毒,她的身体千疮百孔,这时候随便一个孤魂野鬼都能要了她的命。
姚至渊按下中控锁:“滚下去,别脏了我的车。”
见女人不动,姚至渊下车绕到副驾驶,把人一把拽了出去推倒在地。
梁璐像条落水狗一样歪斜着身体趴在地上,低着头,往下垂落的头发衬得她像拦路的女鬼,好多车开到她面前后车主不但不下车询问,反而撞鬼似的急忙绕行。
跟着姚至渊的这八年,她是把人当成菩萨在供着,卑微如最低贱的奴仆,如今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仁至义尽?
她相信,如果当时陆汀点头,姚至渊真的会当场杀了她,因为他就是个疯子!冷心冷肺的疯子!
梁璐咯咯笑起来,肩膀的抖动幅度随着不断增大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她仰躺在地望向天空,眼底尽是狠意。
——
合租屋里,除了李怀恩,其余几个室友都在客厅。
早在梁璐下跪的时候,冯茜茜就已经起来,站在卧室门口将一切尽收眼底。直到那两人离开,她才失魂落魄的来到客厅,坐在黄娜身边,目光随着赵岗仔细清理地板的动作晃来晃去,丢了魂似的。
黄娜紧紧握着她的手,心里纳闷,这是吓傻了?
“冯姐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女人?”梁璐离开时,黄娜注意到冯茜茜一直盯着对方。
“我没事。”冯茜茜的声音从模糊到清晰,“就是突然再见到梁璐,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女人有时候会有种特别的直觉,黄娜惊讶地意识到:“她就是害你的小三?!”
冯茜茜点了点头,本以为再见到这个女人时,自己会发疯,会冲上去不顾形象的和对方撕扯。可是她错了,梁璐的存在竟然激不起丝毫涟漪。
丈夫的背叛,小三的坑害,对于她来说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
冯茜茜兀自笑了下,反握住黄娜的手:“我现在很好,真的很好。”她彻底脱离了泥沼,前路漫漫,道路不会平坦,但她相信,翻过这道坎的她,不会再畏惧任何困难。
“可是就这样让她走吗?或许我们可以报……”黄娜顿住,反应过来警察抓人讲究证据。
“当然要报警。”陆汀仔细想了下,“等拿到证据,可以举报她宣扬封建迷信。不过梁璐就算不进去,在外面也不好过。我刚刚已经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着死气,很臭。”
比之前冯茜茜身上的还要浓烈。
黄娜望着陆汀的目光有些发怔,真的可以闻到吗,可是看陆汀的表情似乎不像在说大话。她忽然觉得有些瘆人。
“这种人死不足惜。”赵岗倒没觉得陆汀可怕,反而觉得好酷。
他嫌拖把晦气,拖完地后直接扔出了门,回来后在沙发上坐下,先用敬仰的目光注视了陆汀三秒,然后就一直看着他身旁的林归。
黄娜和冯茜茜这才想起家里多了个一陌生人。
陌生人性别男,个子很高,皮相漂亮的有些妖冶。他只是安静坐在那里,黄娜就有种寒舍蓬荜生辉的错觉。
赵岗作为男人,不会被林归那张脸蛊惑,他在意的是,对方究竟是如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姚至渊伤到的。
陆汀会法术,难道这个男人也会?但他不敢问,男人那双眼睛阴沉沉的,只是淡淡一瞥都让他压力很大。这样一个强势的人,怎么会和陆汀在一起,是他的朋友?
“他是我朋友,林归。”觉得“归来”二字有点讽刺,陆汀介绍说,“归宿的归。”
知道大家对林归非常好奇,清了下嗓子,陆汀继续解释,“他公司离我们近,昨晚半夜加完班就来了我这儿,你们那时候已经睡着了。”
“哦……”黄娜呆愣的表情尚未收起来,男友就走过来用力蒙住了她的眼睛。
冯茜茜好笑的摇了摇头,起身走到陆汀旁边,坐下时她发现男人看了她一眼:“陆汀,梁璐来是因为宏德光吗?”
“差不多。”陆汀说,“宏德光想再次夺运,但他失败了。”
冯茜茜:“我的?”
“其他人的。”陆汀说,“作法被突然打断,他受到的影响不小,现在可能在医院里。”
“活该!”黄娜骂道,正想叉腰站起来骂人,意识到家里有陌生帅哥在,下意识淑女了一点,气哼哼的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冯茜茜抿了下唇,无法否认,听到这句话时她心里很畅快。更重要的是,宏德光垮了,她抢回儿子抚养权的胜算更高。
陆汀暗戳戳的观察着林归,十分好奇他的实体能维持多久,男人眉目疏淡,坐姿端正,碰到有人看过来的时候,就微微颔首致意。
陆汀:“……”
真会装。
平时在他屋里林归可不是这样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哪像现在,一副教养良好的翩翩公子的姿态。
陆汀清了下嗓子,低声问:“你什么时候走?”
林归侧脸,低下眼眸:“撵我?”
陆汀暗示道:“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忙?”
林归像是刚想起来,起身告辞。陆汀亦步亦趋的跟上,装模作样的把人送出门。
冯茜茜“哎”了一声:“陆汀,你朋友没穿鞋!”
陆汀一面把人推搡出去,然后扶额倒回去,进房间随意拿了双自己的鞋子打掩护。
“啪”一声,防盗门被推过来阖上了,冯茜茜望着那暗色的门板,喃喃道:“我怎么觉得陆汀慌里慌张的。”
赵岗失望道:“我还有好多问题没有问呢,总觉得陆汀的朋友很厉害。”
黄娜:“肯定和陆汀一样,不是普通人。”
想起之前的林归,赵岗心有余悸,男人看似礼貌,给人的感觉很清冷,始终和他们保持着距离。而且他总觉得男人远没有看上去那样无害,但是他对姚至渊做的事,足以说明对方心狠手辣。
门外,陆汀低头看着林归的脚,仰头问:“你要鞋子吗?”
林归看了眼青年的拎在手里的鞋,有些抗拒:“不用。”
陆汀仔细想了想,林归生前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锦衣玉食的人恐怕看不上他的帆布鞋,灵光一闪,他道:“你想要什么款式,我烧给你。”
“……”林归,“不用。”
“好吧。”陆汀满脸关切,“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我尽量去办。”
林归“嗯”了一声,没了下文。兴许是刚骗过人,陆汀心虚,两人站在门口狭窄的空间里,显得都有些局促,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林归率先开口“姚至渊不是个好人,不要受他蛊惑。”见青年目光落在地上,他伸手推了下对方的额头,“听见了吗。”
“知道了。”陆汀冲男人眨眨眼,笑嘻嘻地问,“怕我跑了啦?”
林归不以为然:“你跑得掉吗。”
瞧不起谁呢,不就是仗着那纸婚书吗!等陆汀腹诽完,林归已经不见了,小臂上的藤纹位置微微发烫。
跺了几下脚,假装自己刚从电梯口回来,陆汀敲门进去,还没坐稳,几个人就将他给团团围住。
赵岗:“陆汀,刚刚那人是做什么的,你们一个师门的?”
陆汀:“……我没有师门。”
冯茜茜的问题就比较奇怪了:“你们昨晚睡一张床?”
陆汀:“昂。”
冯茜茜看向青年的眼神发声了变化,以至于黄娜受她影响,也想歪了。
仔细想一想,合租的这段时间里,陆汀的作息非常规律,上班,下班,睡觉,起床,从来没听见他煲过电话粥,更加没见他出门约过会。
女朋友的话,像陆汀这么帅的男人应该看得很紧才对吧。
所以是男朋友?刚刚那人如此冷淡,估计是不喜欢黏黏糊糊,所以陆汀才过得像丧偶?
黄娜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发现了真相,总之看向陆汀的眼神充满怜爱,仿佛自家的白菜被猪崽子给拱了。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陆汀小声道。
三人齐齐摇头,陆汀松了口气,大家的眼神都很奇怪,让他很有压力。回到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蛊虫从兜里掏了出来。
蔫了吧唧的小甲虫在被青年手指蹭了几下后,很快就恢复了活力。
它看上去不像普通的甲虫,更加不像蜈蚣或者蜘蛛类,黑色的外壳边缘泛着一圈蓝,脑袋绿豆大小,因为太黑,看不出眼睛和口器的位置,八只短小的脚带着毛刺,看上去滑稽又不失威武。
陆汀移开手指,蛊虫也跟着移动,手指转圈,蛊虫就跟着转圈。
陆汀:“……”怕不是成精了吧。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陆汀走过去接了起来。
蛊虫蹦蹦跳跳地玩得不亦乐乎,一转身,发现那根香喷喷的手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黄色的,丑不拉叽的小纸人。
纸人正在卖力的掰扯自己的脚,想让它们看上去直一点。蛊虫头顶的触角动了动,感知到主人的气息就凑了过去,帮着纸人一起调整“腿”的角度。
桌上的两只看上去又蠢又萌,陆汀噗嗤笑了出来。
李骞听得一愣,严肃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些:“什么事这么好笑?”
“没什么。”陆汀敛住表情,“你刚刚说宏德光怎么了?”
“进医院了,下了病危通知书。”一大清早,李骞就开车再次去了梁璐居住的别墅区,门口居然一个保安也没有,走进去一看才知道,保安正在梁璐那栋别墅外驱赶记者。
记者们像见了血的鱼群,紧紧围绕在别墅附近,怼着窗户一阵猛拍。今天的料太大了,第一个发出去,谁家今天就是流量之王。
宏德光的三名下属自身难保,在梁露跑路后怕陆汀又倒回来找他们,不顾宏德光死活跑得无影无踪。是前来上工的钟点阿姨发现男雇主满身是血,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帮忙给报的警,还叫了救护车。
等警察赶到,整个别墅已经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李骞抵达时,正好看见宏德光被人抬着出来。
他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似的,瘦得不成人形,往日平滑的眼角布满了皱纹。见到他这幅样子,有记者甚至被吓了一跳,难以置信短短一天时间,俊朗英气的男人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陆汀听完描述,浅浅的勾起唇:“上天是公平的,不可能给予任何一个人完美的命运。坎坷坦途,有好有坏。他从别人那里夺来的好运太盛,而他自身尚未替换的命格又太差,两相无法得到平衡直接产生了逆反。我猜,他应该死不了,但运气会越来越差,尤其是财运。”
这一猜测在接下来短短几天内应验。
宏德光在医院住了三天就保住了命,五官丑到了极致,眉毛短了一截,鼻子塌陷,唇角往下压着,嘴唇很薄,就连之前饱满的天庭也变得平坦。
猥琐,没有气质,眼睛里灰蒙蒙的,比最落魄的流浪汉都不如!
前后的巨大反差让媒体从他身上赚足了流量,甚至有人特意买了热搜,标题就是“见过整容垮得这么快的吗”。
面容上的变化让宏德光异常恼怒,他不敢见人,只是让律师发了律师函,扬言要把所有诽谤的营销号送进监狱。在发现梁璐的电话也无法拨通后,他气得把宅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砸了个遍。
火还没发够,公司的电话来了,之前谈得好好的合作案纷纷解约,原因全是因为他给双方带来了不良影响。公司方面要求他给个说法,董事们也逼着他必须弥补一切损失。
一夕之间,天堂跌入地狱也不过如此。
没关系,怕个屁。宏德光这样安慰自己,他有的是钱,一点点损失还动不了他的筋骨。可是很快,私人律师致电告诉他,说冯茜茜已经去法院提交了诉讼申请,要告他婚内出轨,转移财产和诬陷。
并且,律师还替冯茜茜向他转达了一句话:该轮到你净身出户了。
宏德光暴跳如雷,攥着手机一阵嘶吼:“你告诉她别做梦了,她要是敢,我就把孩子掐死!”
律师:“宏先生,请你冷静一点,千万不要做傻事!”
宏德光不想听这些废话,当场挂了电话。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冯茜茜一旦清醒过来该是何等厉害的女人,她不会放过自己的。
而之前冯茜茜出轨和家暴孩子,全是他硬扣的纸帽子,一戳就烂。而他和梁璐之间的来往,如果非要掘地三尺那样细察,不可能查不到线索。几乎可以预见,即将到来的官司他会输得有多惨。
怒火在胸腔里冲撞,宏德光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对冯茜茜做的事情,居然会全数返回到自己身上。他用力把手机砸得稀巴烂,吭哧吭哧地喘|息着,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惊慌失措的摸摸自己的脸,抓扯头发,他分明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比之前还要苍老憔悴,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
这张脸别说是粉丝,是任何一个普通人,就是他自己看了也觉得可怕、恶心。
“梁璐,对了,找梁璐,她那么爱我,一定有办法救我!”可是梁璐的电话不通,他该上去哪里去找人?没有梁璐,他的脸救不回来,运势跌入谷底……没了,什么都没了。
宏德光疯子似的怒吼,那声音惊动了病房,吓得隔壁立刻报了警。
很快,警察到了,他们在外面敲了很久的门,里面除了是凄惨的吼叫,却没有人来开门。
派出所的民警被那声音喊得心里发憷,怕里面的人出了意外,直接破门而入,却看见一个男人握着刀柄,正将自己的脸皮割下来。
“啊!”民警吓得倒退一步,和同事一起冲上去一脚踢开刀,把人按压在地上。
宏德光挣扎得厉害,脸上鼻子眼泪流淌到了一起,嘴里呜咽着什么“都是我的”、“你们谁也抢不走”。
就在民警担心他会做出更加激烈的事情,影响到他人安全时,男人忽然冷静下来。
他像个优雅的绅士一般,整理着身上的衬衣,然后对民警致谢,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没事了,情绪非常稳定。
这个人的情况太奇怪了,民警不放心,把人带回派出所做了心理评估,还验了尿,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宏德光全程配合,对于那些跟拍的行为也表现得十分平和,仿佛之前在家里发疯发狂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民警亲自将他送回别墅,临走前,又交代保安多关注宏德光的情况,有问题就及时报警。
民警离开后,保安抱着好奇的心态走近那栋别墅,恰好碰见宏德光戴着口罩和帽子从里面出来。那双被帽檐遮住的眼睛十分阴沉,吓了保安一跳,紧接着便看见对方进了车库,开出一辆黑色跑车,离开了别墅区。
跑车穿过市区,抵达城市的另一头的富人区,富人区外的欧式大拱门上写着横江庄园四个字,正是林兆琛住所所在的位置。
宅子里,为了感谢陆汀,林兆琛特地把两个儿子都给叫了回来,并且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
“陆汀啊,这次还得谢谢你,有些邪术防不胜防,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未必躲得过去。”林兆琛笑容晏晏,举起酒杯要敬一敬小婶婶。
两个儿子也连忙站起来,双手托着酒杯。
老大林之炎是个不苟言笑的人,面对着比自己小了十岁的青年,他怎么也说不出敬畏的话,便以平辈相称:“都是一家人,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显得生分,我敬你一杯。”
老二林之风只比陆汀大三岁,对陆汀敬畏之余又多了几分好奇,他先把酒喝了,显得很随性:“我干了,你随意。”
陆汀喝了口鲜榨的西瓜汁,喝得嘴唇湿润晶莹。这颜值要是再打扮潮一点,送去出道绰绰有余,林之风给夹了一个鸡翅,温声道:“陆汀,不知道你有没有出道的打算,正好我手里新投资了个工作室,你……”
林兆琛敲了敲桌子,言语警告:“阿风。”
林之风举手作投降状,冲陆汀说了句抱歉。陆汀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让饭桌变得太过严肃,笑着说:“送我出道你该亏本了,唱歌跳舞我哪个都不行,演戏就更别提了。我就想老老实实当个程序员,写写代码,就很满足了。”
林兆琛心说,这么一看,陆汀和陆老爷子当真不太一样。
陆老爷子偶尔出山,图的是人脉和利益,但陆汀不是,帮忙解决了宏德光,却丝毫不提要求。林兆琛对这个踏实厚道的年轻人佩服起来,打从心眼里把他当自己人。
他觉得必须得有所表示才行,便提议道:“我听说你们隔壁那套房子一直没卖出去,不如这样,我把他买下来,你住过去,这样起居什么的也方便一些。”
陆汀当然是拒绝的,他可不会借着林归的面子去占人家便宜。
林兆琛道:“我叫你一声小婶,便是真心诚意将你当成长辈看待,作为家人,我只是想要照顾一二。”
“我就算了。”陆汀顿了顿,“不过那位或许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原本还在惊讶老爹居然能把“小婶”两个字叫得如此顺口的兄弟俩,听到这话立刻将目光投到陆汀身上,又齐齐看向林兆琛。
那位指的是……
很快他们就从父亲的眼神中猜到了答案。
林兆琛十分激动,这么多年了,只有在大年初一陆老爷子送小叔叔上门那天,他能感觉到一点小叔叔的存在。原来小叔叔平日里也会出现的,听陆汀这口气,一定是已经见过他了!
“你见过他?!”林兆琛无法说清内心的感受,他出生的时候,小叔叔已经死了。而他林家能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仰仗的全是小叔,内心有感激,也有愧疚,还有对亲人的想念。
“见过。”陆汀说完左手落在了右手小臂上,拇指在藤纹上摩|挲几下,心说大少爷应该不会反对吧。
藤纹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掌心也没有被扎,陆汀猜这是默认了:“小……林归他一直跟我挤在合租房里,实在有点太委屈他了,房子给他准备就行,我还住原来的地方,这样离得近,照顾给他上香什么的也方便。”
说完这些后陆汀沉默了,这些话其实是说给林归听的,他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怕男人生气,还是真的觉得对方跟着自己住蜗居太委屈。
林兆琛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有另一套想法,饭后立刻让助理去处理购房事宜。
眼下时间也不早了,陆汀喝完茶准备起身,眉心突然被刺了一下,一抬头,花园外一个带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正站在那里。
后花园的小门没关,佣人刚刚拎着垃圾出去,那人直接走了进来。他往前冲的速度很快,在快要抵达林兆琛面前时,一把泛着寒光的餐刀出现在他手里。
陆汀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抓起摆放茶具的小桌子朝那人砸了过去。
男人的注意力一直在林兆琛身上,被砸时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脑门钝痛,一片血红瞬时糊住了眼睛。
他抬手一抹,尚未来得及睁眼,一只脚猛地踹中了他的肚子,下意识将刀往下劈砍。没碰到对方不说,手还被什么给缠住了。
尖刺一样的东西刺入血管,整个手腕如同被一把利刃给切了一圈。等他看清时,那只手已经只剩下一点皮肤连着筋肉,骨头都露了出来。
林家两兄弟急忙冲上去把人压住,同时听见声音赶来的保安取出电棍,压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林之风摘了他的口罩和帽子,露出惊愕的表情:“宏德光?”
宏德光已经彻底疯魔了,梁璐不出现,那他只能自己救自己,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林兆琛绑走,然后按照曾经见梁璐作法的步骤,自己尝试改命。
但他没想到陆汀会在这里,更加没想到,对方竟然顷刻间将他撂倒!
他的手臂太疼了,以至于浑身发抖,他想不通,青年是怎么办到的!宏德光吼叫着,两只眼睛在林兆琛和陆汀身上来回移动。
这人的攻击性太强了,简直就是只疯狗,保安找来绳子把人困住,等警察赶来。
宏德光不甘心,明明只差一点了,要不是陆汀突然出现,他的刀已经架到了林兆琛的脖子上。大庭广众又怎么样,有人质在,谁也奈何不了他。只要能把人带走,转了运势,现在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这么想着,他再次挣扎着要起身,被林之炎一脚揣在了脸上,留下一个灰扑扑的鞋印。
林之炎气得眼睛都红了,之前只觉得宏德光这人贪心,恶毒,如今看他还胆大包天,大白天的也敢袭击人!见警察还不来,他烦躁的再次拨打了报警电话,那头说人已经到了。
赶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刑侦一队。
他们从周经理公司所在的大厦发现了一组新的监控,监控显示,宏德光在两个月前,曾和这位周经理说过话,可是根据公司的其他同事说,周经理生前和宏德光并不认识。
接连两人在死前都和宏德光发生过牵扯,真的只是巧合?
于是一队的人迅速赶往别墅区,却从保安处得知人刚走,随即便联系交通部门调出监控一路追了过来,又在途中遇到出警的派出所同事。
他们车速快,抢先赶到。推开车门,一抬头就看见陆汀,陈队额角的青筋立刻突突跳了起来,怎么又是他!
陆汀也没想到这么巧,特别友好的打了声招呼:“陈队,好久不见。”
倒也没多久,十来天而已。陈队应了一声,指派邱实过去先把人铐住,又命王家和和另外两名警察一起做现场笔录。
听说是陆汀先把人撂倒,王家和笔尖顿了顿,扭头看向陆汀,青年个子和他差不多,应该没超过一米八,看上去也不算壮。再看向宏德光,从前工地的搬砖生活造就了他一身肌肉,再配上一米八多的个子……怎么瞧也该陆汀是被揍的那个吧!
厨娘说:“我可没瞎说,真是陆先生打的,他丢了张桌子过去,然后也不知怎么的,歹徒的手就被割断了。”
“用什么割断的?”王家和问。
厨娘愣了:“没看见,就突然断了。”
“总的有个过程吧。”王家和说,“比方说用了什么武器,用了什么姿势。”
“就是突然……”
“好了,我知道了。”王家和揉了揉抽痛的额角,这是一遇上陆汀,再简单的案情也变得复杂了,难不成宏德光好端端的手还能凭空断裂不成?这他妈又不是拍科幻电影!
又接连问了两个人,都是同样的回答。
王家和来到林之炎面前:“请详细说一下当时的情景。”
本以为林之炎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组织语言的能力会强一些,说出来的话更具有说服力,没想到他的答话同样令人摸不着头脑。
王家和不信邪,直接去了保安室调监控,现实却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监控中,陆汀为了防止宏德光靠近林兆琛,直接把桌子扔了过去。紧接着,在对方视线模糊再次往前时,他没有如王家和料想的那样掏出藏在衣服里的武器迎上去,而是……后退了一步。
也正是在那时候,宏德光的手腕皮肤像被一把看不见的钝刀给划了一圈。
王家和与同事被这一幕给吓住了,纷纷望向对方,这怎么可能呢?陆汀肯定是用了那种不起眼,但是很锋利的东西,譬如鱼线!
对,一定是这样!
王家和拖动监控,将画面放到最大,为了看得更清楚,他用力睁大了眼睛。没有,没有什么鱼线,陆汀甚至没有掏武器的任何动作也没有。
后退躲闪时,他的双手一直垂在双腿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