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林归生气的事, 陆汀是下午反应过来的,他蹲在公司的卫生间里,无论怎么喊对方都不肯出来。
陆汀有些动摇,要不临时买一个先哄一哄?
左思右想后他决定还是等等快递吧, 有些人不能惯, 越是惯着少爷脾气就越大,到时候吃苦的还是自己。于是便临时从公司杂物间里, 找出一个不要的笔筒暂代香炉。
下班一回到家, 陆汀就开始满屋子找之前黑花盆里的泥土。找了一圈没找到, 只好下楼去花坛里取了一些。
今天大家回来得都很早,冯茜茜买了菜和肉,打算请四个室友吃火锅。
热闹间,电视里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有匿名爆料说宏德公司的董事长宏德光私下拿回扣, 他专门挑选合作金额巨大的项目亲自跟进, 在签订合作协议之前, 他联合合作方内部人员, 以高价报给董事会,再与对方公司勾结, 以略低的价格报给乙方,中间的巨大的差价大部分进了他的口袋。
宏德走到今天的规模, 已经在进行上市评估, 而他们的董事长却被爆料出这样的丑闻。新闻播报完毕后不久, 热搜上再次有了宏德光的新闻。
黄娜想起昨天冯茜茜的话, 佩服道:“冯姐, 这是你做的?”
事情做了就做了,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冯茜茜点头道:“是我,但证据并不足以将他彻底扳倒,顶多放点血。”
当初她被钉上污名,净身出户,曾想办法找过宏德光的把柄翻身,宏德光察觉到什么后就用儿子威胁她,加之她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已经进行到一半的事情只能作罢。
如今她不过是把事情重新捋顺,然后将当初藏起来的一些东西交给媒体。剩下的一切,全是对方在操作。
宏德是块肥肉,内部出了问题,无论被举报的事情是否属实,董事会都会在第一时间将宏德光架空。
黄娜听的一愣一愣的,举起双手为冯茜茜鼓掌:“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祝贺你。”
冯茜茜微笑着举杯,轻轻抿了一口红酒。
陆汀不会喝酒,只用舌尖舔了舔,辣的他立刻将舌头缩了回去,苦着脸喝了口果汁。
冯茜茜晃着红酒,笑眯眯的说:“不止这件事情,你们看看微博。”
微博上,宏德光与客户一起进入声色场所,左拥右抱的大尺度照片也顶到了第一名,照片是动图,宏德光猥琐的表情,恶心的动作一览无遗。
看见动图下的扳手标志,陆汀知道这是谁发的了,是汪彭泽。
宏德光一落千丈的形象令人大跌眼镜,不只是网友,连审问过他的一队队员都吃了一惊。
当初他们虽然觉得宏德光不太真诚,但没想到他背地里是这么个货色。
王家和端着茶杯,蹙眉看着手机屏幕,扭头对邱实道:“这人太会装了,平时人模狗样,背地里这么脏。”
邱实正在整理材料,眼睛盯着电脑说:“上次我们审他的时候,我就觉得宏德光不太对,但具体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脸上的表情还有气质跟本人不搭。”
“我也有这种感觉。”王家和啧了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
邱实清了下嗓子,指了指某个方向:“你说经侦能留他多久?”
此时的宏德光正在经|侦队接受调查,宏德事发后,董事会为了维护公司形象,当即大义灭亲,把人给举报了。
举报电话挂了不到半小时,宏德光就被带走调查了。事情水落石出,若是匿名指控不成立,宏德会赢得光明磊落不怕查的好名声。指控成立,宏德光手里的股份就成了众多股东哄抢的目标。
陈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手中的卷宗在桌上敲了敲:“两起谋杀案一点线索也没有,再去把两名死者的人物关系好好调查一下,监控时间也往前推一推,然后分组重新排查相关的一切人员,看看有没有人说谎!我就不信这世界上真有能包住火的纸!”
队里的人忙碌了这么多几天,却连嫌疑人的尾巴都没找见,多少有些心灰意冷。
甚至有人猜会不会真的像陆汀所说,整件事情不是人为,而是有人用了邪术,这种想法随着宏德光真面目的曝光,似乎更加坐实了些。
他们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敢说,大家都是无神论者,说出来就等于打自己的脸,长久建立起来的三观也将面临重塑。
邱实看了看其他人,每个人都神色凝重,旁边一个新入职的警员终究没忍住,轻轻碰了他一下,低声道:“你说,那个陆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邱实抿了下唇,看了眼转身进入办公室的陈队:“我……我不确定。”
年轻警员说:“我不是宣传封建迷信,就是我小时候听老人讲过不少发生在家乡的怪事,那个陆汀会不会真的……”
后面的话还没说,王家和来了:“不会,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这么些年的书都白念了吗!”他瞪了那年轻警员一眼,对邱实道,“我们再去一趟宏德广场。”
宏德广场因为出人命的事,人流少了一些。两人心里感叹,正准备往出事的办公楼走,就见一群人站在宏德大厦门口。
那些人中有年轻的女人,十六七岁的男孩、女孩,还有一些中年大妈和老人。
王家和与邱实对视了一眼,走了过去,发现这些人居然是来要钱的。
宏德集团之前搞了一个P2P投资,从老百姓手里集了不少资金过来,如今宏德光接连被曝出丑闻,民众对宏德也失去了信心,急着要把钱拿回来。
恰巧这时候,一辆黑色商务车从外面驶过来,是刚从经|侦队回来的宏德光。
邱实:“这么快!”
王家和冲前方抬了抬下巴:“找律师了,匿名举报的事情很可能证据不足。”
哪知道话音刚落,一颗臭鸡蛋毫无征兆的飞到了宏德光的脸上,蛋清和蛋黄挂了他一脸。紧跟着是第二颗,第三颗……随之而来的还有烂菜叶子和矿泉水瓶子,甚至是花坛里捡来的小石子。
随行的只有两个保镖,即便用高大的身躯为他挡住了一半伤害,宏德光仍旧无法幸免,浑身上下全是臭烘烘的东西。
借着保镖和大厦保安的隔挡,宏德光总算脱险进了大楼,他气冲冲的乘坐电梯抵达会议室,各个股东已经就位。
见他进来,往日里笑呵呵的脸全变成了虎视眈眈和嫌恶。
自公司成立以来,宏德光何时经历过这样的对待。冯茜茜在时,众人吹他老婆有手腕,说他福气好。离婚后,众人又吹他有能力,能将公司带到新的高度。
如今这一张张脸,着实刺目。
宏德光嘲讽地看了一圈,视线定在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他对坐在椅子上的那人说:“起来。”
“抱歉德光,我现在是代理董事长。”那人态度嚣张,眼神挑衅。
宏德内部股权分配复杂,股东众多,他隐隐猜到,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这些人私下已经开过会,单方面废除了他。
那人挑衅完还不够,伸手掸了掸宏德光西装上的灰,眼神轻蔑:“你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森源的耳朵里,他们已经决定撤销项目合作的计划。不但如此,xx公司和xx公司也宣布要退出合作。因为你使我们公司形象受损导致合作破裂,他们不需要赔付违约金,反倒是我们要给予赔偿。”
宏德光一愣,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怎么会出这么多的事。
“银行那边也在施压,说这个月的欠款不能再拖。”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的愤怒道,“这他妈全是你的错!我们没把你当场扔出去,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你们没有这个权利!”宏德光浑身紧绷,额角的青筋凸起,眼珠子瞪得鼓出来,“我是最大的股东!”
“已经不是了。”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宏德光转身一看,是林兆琛。
林兆琛一身挺括的西装,身后的保镖衬得他派头十足。与此刻的宏德光相比,简直犹如高高在上的帝王。
无论是匿名爆料还是夜店辣眼睛照片,于公司来说都是洗不掉的黑水。这会很大影响合作方的合作信心,上市的事情想都不要想了。
他们担心手里的股权跌价,在森源方面提出交涉的时候,没有考虑太久,就决定将股权卖了出去。
一个,两个,三个……十来个小股东的股权集合起来,所占股份居然不少。
看着被丢到眼前的转让书,宏德光眼前眩晕,整整看了三遍他才确定,林兆琛只比他多了0.1%的占比。
0.1%,多讽刺,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数字,于他来说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林兆琛!”宏德光近乎饿狼一样扑上去,双手伸长想去掐林兆琛的脖子,“你为什么要害我,举报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林兆琛神情淡然的往后退了一步,宏德光立刻被保镖架了起来,小丑似的在半空中蹬踹。
走近一点,林兆琛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怪就怪你目光短浅,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把自己给送进去了。”
这话仿佛在暗示宏德光一定会坐牢,这让他更加确定是林兆琛在背后搞鬼,气得脸红脖子粗,牙关咬得咯吱作响,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必须加快速度,林兆琛手里说不定有什么证据,真的被送进监狱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宏德光一下子泄了气,他不能在这时候与林兆琛起正面冲突。
停止挣扎后,保镖也松开了他,宏德光|气息平稳后冲林兆琛笑了一下,随即对其余董事说:“董事长的位置谁坐都一样,没了这个职务我也落得清闲,每年安心拿分红就是。”他耸了耸肩,仿佛真的看不起那个位置,“既然没我什么事,就先走了。”
保镖想上前阻止,被林兆琛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宏德光眼睛里贪婪的光没有熄灭,林兆琛知道他很快就会动手,心里却丝毫不担心。既然他选择相信陆汀,就会给予绝对的信任。
至于宏德光,他可做不到以德报怨,雪中送炭。
王家和与邱实从楼里出来,隔着夜幕又看见了宏德光的车。路灯下的群众追着宏德光的车跑,车屁股上全是烂菜叶子。
两人的脸色不再像之前那样严肃,眉宇间松快了些,显然有了新发现。
——
吃完涮火锅,陆汀回房间给林归送饭。
他将新鲜的苹果和梨放在盘子里,想了想,又去端来一碗大米饭,然后将脖子上的小牌位取下来,端正地靠墙摆着。
三根线香在笔筒里静静的燃烧着,轻烟袅袅升起,陆汀判断,小叔叔现在的心情应该很平和,可能已经消气了。
笑意尚未显现出来,陆汀看见线香的火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燃烧,转瞬间到了底。
陆汀:“……”
好吧,小叔叔很嫌弃这个笔筒。
陆汀假装没看见,转身去到墙角,将用衣服包起来的玻璃罐子拿到书桌上。瓶子里厮杀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强烈,不用凑近就能听到咀嚼声。
当衣服被揭开,陆汀的手指毫无阻隔的碰到瓶身时,瓶内的声音静止,毒虫们像是寻到了水源的饥渴行人,齐齐涌上来,隔着玻璃往手指的方向蹭。
这个画面有点恐怖,陆汀却品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有点可怕是怎么回事。
陆汀指尖颤了下,立刻松开了瓶子,毒虫失去了目标立刻又撕咬作一团。不忍看接下来的禁播画面,他重新将瓶子包裹好,放回了原位。
不知不觉夜深了,陆汀洗漱好爬上床,给自己盖好被子。
他看了眼林归常坐的位置,撇了撇嘴,这气性也太大了。想了想,勉为其难地对着空气说:“小叔叔,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保证一发工资就给你买个手工打造的纯铜香炉,再买个顶级的骨瓷盘子放贡品。”
空气中寂静无声,陆汀仔细想了想,又说:“对了,再买点衣服烧给你,你喜欢嘻哈风还是日系风?”
陆汀越说越起劲:“还有鞋子,运动鞋、皮鞋、拖鞋,你想要什么?”
大概是青年太过聒噪,林归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克制:“不用。”
出来了他出来了,陆汀心里松了口气,立刻偷偷掰手指头算了下对方生气的时间,足足有24小时。他翻身趴在床上,两条手臂枕着下巴看向书桌,果然,林归已经坐在那里开始看书。
他今天换了一本科学杂志,目光垂落,白皙的手指按在书页上,衣服还是白衬衣和黑色的长裤,仍旧光着脚。本该落魄的装扮,或许是因为太过洁净,反而显得清贵慵懒。
这人还活着的时候,一定被伺候得很好,他的手,面额部的线条,圆润的指尖,筋骨分明的脚背……林归的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
“看什么。”林归不知何时已经抬起眼眸看向他。
陆汀笑着说:“我们小叔叔长得真帅。”
林归不置可否,只是动作自然地换了一只手拿书,露出锋利漂亮的下颌线。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刚刚男人的心情只是平静,那么现在,陆汀觉得他心情应该还不错。
打铁要趁热,陆汀虚心求教道:“你说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成蛊吗,真的就这么简单?”
“不简单,但也不难。”林归浓密的睫毛动了下,像是遇到了晦涩难懂的问题,眉头微微拧起。但是很快,思绪开阔,难题迎刃而解,他的神情又恢复了平淡。
“……”说了等于没说,见对方没心思搭理自己,陆汀便开始观察着男人的表情。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在看一本深奥的书,努力的逐字逐句读下去,总能发现新大陆。
“看够了吗。”林归放下书,侧身盯住青年。
半晌,他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陆汀抿了下唇,没什么信心地问:“如果炼不出来怎么办。”
记忆中的知识非常简略,“寻毒虫装于罐中,一只成蛊,滴血认主”,就这么简单。
其实只要在网上仔细搜索能发现许多奇闻异事,其中就有蛊毒,那上面写的方法绝没有这么简单。
陆汀不确定是爷爷给他的书有误,还是网络上的知识有偏差。
林归的目光在青年身上来回梭巡,如同巡视领地的野兽般,他起身走过去,微微俯身,清冽的气息随着他的呼吸喷洒在陆汀脸上,陆汀嗅到了泥土和植物混合的气味。
“不会有如果。”林归的指尖掐住陆汀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鼻尖凑得很近。
陆汀能感觉到,他正在嗅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这让他有些窘迫,下意识想躲开,却被一根藤蔓锁住了腰。
林归轻笑一声松开手,转身回到了书桌前,那根藤也随着他的离开消失了。陆汀重获自由,依旧愣在原地,脑海中回忆着男人方才的眼神。
探究、好奇,还有一丝寻到食物,并且品尝后的餍足,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就好像他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盘被装点成普通菜肴的极品珍馐。
陆汀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将整个身体缩进了被子里。
屋子里传来藤条滑动的声音,一根藤枝沿着墙壁往上,“啪”的按下了电灯开关。同一时间,桌上的台灯亮了,林归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前。
这个人都不用睡觉的吗?
陆汀模模糊糊的想,好像无论他睡着前,还是觉醒之后,林归一直都是清醒的状态。即便是鬼怪,长久的不眠不休应该也是要耗费精气的吧,这个疑惑一直伴随着他睡去。
属于活人的气息变得平稳,但是很快陆汀就不安分起来。被子裹得太严实,他热得浑身是汗,无意识间抬腿踢开了被子,短裤也不安分随着他岔开曲折的腿而缩到了上面。
林归眉头皱了下,指尖一动屋子里瞬间爬出藤蔓将青年的手脚固定住,然后用藤尖勾住那条睡裤轻轻往下拽了拽。
陆汀对此全无所知,此时的他已经陷入了香甜的梦境,只是在清晨醒来后,感到浑身僵硬酸痛,腿还有些麻麻的。
屋子里,林归还保持着陆汀睡着前的姿势,宛若一尊守夜的雕像。
身体起了反应,陆汀羞耻的调整了下姿势,身体弓成虾米状窝在被子里。
林归淡淡扫了他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故意起身朝床走去。下一秒,青年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墙上靠。
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取悦了男人,目光略过青年通红的耳朵,唇角很浅的勾起又落下,脚下一转,去了阳台。
好一会儿,还是没下去,陆汀只能赶紧去卫生间冲个凉,为了转移注意力,便将思绪放在了篾片蛊上。
宏德光的下属已经将需要的东西全部弄齐,透过三人的眼睛,陆汀看见了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那头标志性的酒红色长发,瞬间就让陆汀认出她是谁。
梁璐眼眸半垂,漂亮的指尖正在桌上挑挑拣拣,她捏起那根烟头,用指腹按压,然后用一张黄表纸将它包起来,放到了一旁。
宏德光出现在她身后,一脸急切:“到底还要等多久!”
昨天踢到林兆琛那块铁板后,宏德光一回梁璐这里,就坚定的提出要立刻夺运,可是梁璐不愿意,为此两人险些大吵一架。
那种焦灼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今天,就连远在另一处的陆汀都能察觉出来。
他看见梁璐转过身,大概是两人身高差异的缘故,女人目光平移过去时第一眼就看见了宏德光的塌鼻,眉头轻微皱了下。
宏德光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碍于下属在场没有发脾气,只是催促道:“说话。”
梁璐收回视线:“晚上。”
宏德光:“几点?”
梁璐:“零点。”
从白天到黑夜还有至少十几个小时,这期间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尤其是在冯茜茜的财运从自己身体里彻底流失后,宏德光已经清晰的认识到,他的运势正在逐步下滑。
他等不及了。
“中午十二点。”宏德光沉下脸,双目死死攫住梁璐,不是恳求,而是命令,“你说过,十二点阳气最盛,但阴气也开始渐渐滋生,这时候能存留于阳光下的阴气是自强的,我就要这时候动手。”
梁璐迟疑了,她当然知道事情越拖越容易发生变数。
不久后,陆汀收回了放在三人身上的神思。
他再次抱起玻璃罐子,里面还剩下三只毒虫。毒虫感应到什么,竟然站起来,拼命将触角往上探。
陆汀将罐子放进背包,将迷你牌位挂在脖子上,上班去了。
周末加班,整栋大楼除了保安,只有李骞的公司有人。
打了卡,陆汀就坐到工位上开始忙活,十分专注,一个个字符组成的代码跳动得奇快,看得人应接不暇。
周伟目瞪口呆,心里除了震惊就是怀疑,他觉得陆汀肯定是在胡乱敲打,这样写出来的程序到最后要么重写,要么大家一起帮忙修复bug。
这么一想,他有些气愤:“陆汀,你这样工作是对大家的不负责。”
陆汀仿佛没听见一般,连眼都不眨。
十点半,陆汀停下手指,他握着手腕活动放松,袖子顺势往下滑,露出小臂上的藤纹。周伟眼尖,哎哟一声:“你怎么还纹身。”
陆汀将袖子弄好,笑了下:“我写好了,等跑完这一轮程序就发给李总,下午就不来了。”
半小时后,李骞把人喊进办公室,周伟幸灾乐祸的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偏头对徐晓雯说:“等着吧,他肯定要重写。”
徐晓雯又想冲他翻白眼,盯盯盯,每天就知道盯着别人,要不是公司缺人,她敢打赌周伟这样的早就被开了。
不一会儿,陆汀从办公室里出来了,李骞跟他一块儿往外走。
周伟一下子坐直,呆愣的望着两人的背影。已经出门的李骞脚下一顿,回身冲加班的人说:“我出去办点事,你们都老实点,早点完成任务早点下班,晚上我请客。”
“就这么走了?”周伟反应不过来,茫然的问徐晓雯。
徐晓雯:“工作做完了不走难道留下来等你啊。”她冷嘲,“那得等到天黑吧。”
周伟:“……”
今天的阳光特别刺眼,晒在皮肤上火辣辣的,李骞特地找朋友借了辆车,将陆汀送到了别墅外。
此时的别墅区鸟语花香,看上去很正常。
李骞是硬要跟来的,条件是他不能跟着陆汀进门。望着前方半开着的雕花大铁门,他心里有些不安。
“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
“不会有事。”陆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忐忑,下意识隔着袖子摸了摸藤纹。直觉告诉他,如果真搞不定,林归一定会出手。
李骞叹了口气,目光停在青年紧紧抱着的背包上,从上车起他就想问,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陆汀默不作声的闭上眼睛,借着宏德光亲戚的眼睛,他看见别墅里已经摆好了阵法。宏德光洗了澡,穿着一身黑衣躺在地板上。
做了个深呼吸,陆汀开门下车。
艳阳高照的天骤然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别墅区内外刮起一阵狂风。风沙从各处吹来,迷了李骞的眼睛,等他揉揉眼睛再睁开,陆汀已经趁着保安用手臂挡住风沙的工夫,快速从铁门缝隙挤了进去。
头顶的乌云越来越浓厚,天地都暗了下来。
这种暗淡在宏德光所在的别墅附近几乎凝成了一团浅墨,白天一下子就转为了黑夜。
陆汀避开三个下属的蹲守的位置,从厨房后门进去,快速上到三楼,一抬眼便看见一团团黑气从某间屋子往外涌动,瞬间就将走廊填充得满满当当。
那些黑气宛如细小的刀片,刮过陆汀的面颊,有点疼。
“闭上眼睛,将自己想象成一片大海,你周围的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细流,无法对你造成任何影响。”林归突然钻入脑海的声音带着镇定的作用,陆汀立刻停下来。
黑气在他的冥想中聚成丝线状,江流入海一般灌入他的身体,陆汀感觉身体被充盈,四肢充满了力量。他在其中嗅到腐烂的气息,倏地睁开了眼睛。
源源不断的黑气仍旧从房间里往外渗,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纳入身体中的邪气将他的身体包裹,让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梁璐正在凝神,一手掐诀,一手拿着写着林兆琛八字的黄表纸。感应到什么,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漂亮的俊脸。
她愣了一下,紧跟着警铃大作,可是眼下的作法不能被打断,只能扯着嗓子高喊:“来人!”
她想不通青年是怎么上来的,明明楼下有人把守着。
陆汀冲她笑了一下,快速走近,伸手就要抢下黄表纸,梁璐警觉地一下子站起来,作法被突然中断,悬在半空的黑气立刻扑向宏德光和梁璐。
一颗狼牙被梁璐从衣服里掏了出来,它比普通的更为粗壮,顶端漆黑,那是鲜血不断地渗透和凝固所致,煞气极重,四周的黑气刚碰上去就消失了。
宏德光就没那么好运了,他闷哼一声,当场口吐鲜血。
梁璐气得尖叫了一声,这时候,三个下属跑了上来,见到陆汀纷纷一惊,反应过来后立刻挥着拳头冲了上去。
青年淡定的站在原地,只见他指尖一动,他们的脚踝、膝盖、腰椎,所有关节处都像被一根细细的针穿过,疼痛难忍,站都站不稳。
长期和梁璐接触,三人自然知道世界上存在着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意识到自己中了邪术,一个个当即脸色惨白。他们扶着墙勉强站起来,膝盖关节内的疼痛突然加剧,犹如钢锯在骨头上研磨,被激出的冷汗沿着鬓角往下滚落。
终于,有人忍不住扶着膝盖叫喊起来。
“痛死我了……我膝盖里有东西!梁小姐救我!”
“它在我背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