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奇怪的朋友
心理咨询中心。
身穿白大褂，梳着整齐背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青年医生在对方填写完一些表格之后，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的朋友多吗？”
林宁轩郑重的想了一下，说道：“有那么几个的。”
“那他们中间有你的知心朋友吗？”
“嗯。”
“你能说说他们之间令你印象深刻的一些事吗？当然了，不想说的可以不说。”
林宁轩陷入了沉思，思考了一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其中一个朋友，女的，很亲密的那种，但不是女朋友，她长的很可爱，一张娃娃脸，一笑有两个酒窝，年纪和我一样大，总是爱穿一身白色的裙子。
“每次见面，她总是喜欢笑。吃了好吃的笑，给人打招呼也是笑，生气了还是笑，总之每天都挂着快乐的笑容。
“这个爱笑的女孩在很多人的眼里是文静或许有些柔弱，只有我知道那只是她的表面，其实她很暴力的，特别爱打架，在打架的时候还一直笑。
“我记得，有一次她和别人打架，被人摁在泥地里揍，被揍得很惨，一身的血，胳膊都断了，但还是咯咯的笑个不停。”
青年医生微皱了一下眉头，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的朋友正常吗？
很快又舒展开了眉头，这一切都是病人的臆想，于是他继续保持着平静神情，稍稍的调整了一下坐姿。“那你这个朋友很……特别，她为什么爱笑？是天生的吗？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林宁轩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受了刺激，很早以前她也不是整天都笑的，只有遇见高兴的事才会笑的，就是和正常人一样。直到那一次……他们遇见了坏人，发生了冲突，她遭受了很严重的伤害，被坏人割去了舌头，还失去了一个朋友……虽然她活了下来，可然后就这样了。”
青年医生看着少年认真严肃的表情，自然是不会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
现在是和平的年代，社会治安良好，一和他们片祥和安宁，放眼全国也鲜有这么恐怖的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更何况还是青少年之间？
这一定是对方的臆想。
他稍沉默了一会，尽量用温和的表情说道:“听起来……似乎是个有些残忍的故事。你朋友因为打架，变成这副模样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林宁轩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突然站了起来，甚至连脏话都说了出来。“他们不够意思，打架还他妈的不叫上我！”
“别……激动，深呼吸。对，深呼吸……”
“别激动……那这样说，你打架很厉害了。”
重新恢复温和态度林宁轩坐下后，嘿嘿一笑，挠挠头说道：“我打架不行，我一激动就容易犯病。”
医生已经看过林宁轩的医疗档案。
知道对方从小就患有头痛的毛病，并且时不时的伴随着癫痫症状，至于病因到现在也说不清楚。
以往的诊疗医生都把这些症状的原因归结于心理问题，认为他可能在童年时期受过创伤。
佐证这个观点的是他在以往的诊疗中也不止一次的说过他的脑袋里面有个房子，是一个老头给他的。
“你说的是癫痫？”
“对。”
说起癫痫，经常会出现意识模糊，肌肉僵硬，抽动等症状。
至于得病的原因，林宁轩心里是清楚的，这也是他忘不了的痛，也是他忘不了的梦。
哎……只怪自己三四岁时太年轻了。
医生微微笑了一下，说道：“那你还想要去打架？”
“为了朋友。”林宁轩挺了挺胸膛。
青年医生点点头，不置可否的继续问道:“刚才你说他们遇见了坏人，除了那个爱笑的女性朋友，还有谁？”
“他，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是个光头，眼睛很谁？小，都眯缝成一条线，脸是圆圆的，出门总爱盯着小姐姐的胸脯看。
“有一次我们一块来到一个饭店吃饭，我们点了一桌子的菜，他看着胸小但很漂亮的服务员，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对人家说出了心里话。”
林宁轩说的这里哈哈的笑了起来。
心理咨询室里的气氛似乎活跃了不少。
“哦弥陀佛，贫僧法号乱来，不吃肉，只吃姑娘胸前俩馒头。”
噗！
哈哈哈…
“那次我们饭都没吃被人打出来。”
“有这样的逗比朋友，还真是……快乐。”青年医生想了想，没有想到合适的词。
“对。”下一秒林宁轩明亮的脸色又暗淡了下来，情绪也低沉了不少。“那次他们一块去打架的，他再也没有回来……”
咨询室里出现了沉默，林宁轩似乎陷入悲伤之中。
青年医生看着他，脸上依旧是温和的表情，没有再发问。
只是心里在估计着对方的精神疾病似乎比自己预测的还要严重。
他又试探性问道:“看来那次打架的事件很严重，对你和你的朋友造成很大的伤害，对那些行凶者，是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的。”
林宁轩明白医生所说话的意思。“警察永远抓不到他们的。”
医生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消失了。”
“……”
林宁轩的表情变得凶狠，眼神之中有噬人的寒意闪过。“因为我杀了他们，并且将他们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嗯……滋味还不错。”
医生心头咯噔一下，身上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没有去捡，因为他有一种把脖颈露出去就会被咬破的错觉。
“是……假的。”林宁轩哈哈的笑了起来。“我只是这样想想而已。”
医生顿觉周身的气血又活跃了起来，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随即消了。
“可以理解，当你的朋友受到这样的伤害，而你自己却无能无力，任由行凶的人逍遥法外，内心不免就会产生这样的偏激想法。”
林宁轩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妈妈说你总是爱看血腥暴力的电影。这是真的吗？”
林宁轩想了想，说道:“也谈不上喜欢，只是小妹爱看，我就陪着她看。”
“小妹？资料里没有说你有个妹妹啊。”
“我说的那个爱笑的朋友，我经常喊她小妹的。”
医生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喜欢画血腥的画作吗？”
“不太喜欢。但小妹她爱画，她很有画画的天赋。”
医生想了想，问了一个他认为很重要的问题。“你父母知道小妹的存在吗？”
“知道但不相信。”
“为什么？”
“因为他们看不到她。”
“也就是说她是你的好朋友，而别人却看不到她，也只有你能看到？”
林宁轩点点头，说道:“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会被要求来这里的原因。”随后他一脸郑重的看着医生。
“张医生，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请说。”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诡异吗？”
医生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诡异这种东西只是人们内心臆想出来的，说到底还是人心在作祟，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诡敲门。
“可是我看到你的脑袋上正蹲着一只呢。”
医生瞬间一个哆嗦，笑容僵硬，头皮发麻。“……”
林宁轩向着对方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微笑。
哈哈哈……
诊疗结束后，林宁轩在诊所门口友好的跟他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张医生回想一下刚才的诊疗过程，在诊疗书上写下“臆想症”四个字，随后又在后面画了一个大大的探号。
停下笔，想起林宁轩临走打招呼时，看向他的眼神，那眼神是向上瞄的，是那种想笑而不敢笑的隐晦眼神。
我头上真有东西吗？
于是他走到洗手间衣冠镜前，恐怖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竟然竖着两个调皮的冲天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