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苏嘉未有预料,免不得惶惶然,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好巧不巧,纪玄屹冷磁的声音自斜后方传入:“嘉嘉。”
苏嘉后背一凉,匆忙取下兔耳朵发箍,塞还给黎烁:“谢谢,不用了。”
她同他们道了再见,逃命兔子似地狂奔向纪玄屹。
纪玄屹硬挺的面庞黑沉,远胜寒冬阴云天。
他遥遥瞥了黎烁一眼,先带着苏嘉上车。
车上暖和,苏嘉拉开羽绒外套的拉链,纪玄屹一声不吭,揉乱她的刘海。
有几根拂到了苏嘉的眼睛,她胡乱拨开,掀眸看他。
纪玄屹盘旋周身的低气压和温暖的车载空调形成鲜明对比:“先去洗头发。”
“脏了吗?”苏嘉茫然,“我昨天晚上才洗过。”
纪玄屹毫不犹疑:“嗯,脏了。”
苏嘉反应过来,他随身携带,容器品质欠佳的千年老陈醋又打翻了,酸气弥散。
她不是没见过他吃味,曾经想方设法地解释过、哄过,但是这一次,她百感交集,酸闷与惊慌隐隐占据上风。
“你是觉得其他男生碰了我一下,我就脏了吗?”苏嘉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沉沉落下的逐字逐句似有千斤重。
后座空间有限,纪玄屹短距离地和她四目相对。
在她陌生又繁杂的眸光中,奇异的怪感袭上心头,纪玄屹禁不住皱动眉心。
他细微的动作,同样逃不过苏嘉的眼睛。
某些真言实语,似乎就藏在这不起眼的细枝末节当中。
苏嘉莫名发堵,感到喘不过来气,愤闷地推开车门,下了车。
第47章 屏保
凛冬萧索, 不绝于耳的朔风带走了万物生机,路边一排排树木仅剩残枝枯干。
苏嘉说走就走,一下车就有劲风灌了满怀,掀开她拉链未合的羽绒服, 干冷的空气轻易穿透毛衣, 无孔不入。
她寒毛竖立, 亦全然不顾,闷头迎风快步。
如此猝不及防的变化,纪玄屹一瞬错愕,不明所以, 本能地追下车。
他笔直的大长腿追赶她,往往小菜一碟。
无情狂舞的疾风中,纪玄屹拉住一心往前的苏嘉的胳膊, 沉声说:“好好讲话,跑什么?”
他跨步到她面前, 高大的身躯挡住她的去路,同样挡住那边来的寒风。
“这么冷的天, 衣服都不穿好, 不怕冻感冒?”纪玄屹拽住她羽绒服的门襟,将拉链拉至颈部。
苏嘉把下唇咬到泛白,梗着脖子, 脑袋扭去一边,不悦恼怒不加掩饰地表现在了脸上。
“是不是搞反了?”纪玄屹以防一言不合, 小姑娘又跑了, 牢牢牵住了她的一只手, “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
“是你说我脏了。”苏嘉憋屈地回,右手用力, 想从他手中抽出来。
纪玄屹铁了心要牵她,她便没有反抗的余地:“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在吃醋吗?”
“我知道。”苏嘉愤愤应声,固执地揪住一个点不放:“但你说我脏了。”
纪玄屹耐着性子:“我说你的头发,没说你。”
苏嘉钻入牛角尖似的,认准一个死理:“头发是我的,你说我的头发就是等于在说我。”
她的情绪变得不稳,过于激动,甚至隐隐渗出一丝半缕的疯狂。
纪玄屹深邃的眼中浮现犀利的审视,双手拉住她,重声呼唤:“嘉嘉。”
他压抑着无名情绪的沉着语调,犹如平地一声雷,苏嘉敏感地瑟缩了一下,直觉自己暴露了一星半点儿。
混迹商场数载的纪玄屹何等精明,总是能在她的点滴变化中,觉察猫腻。
果不其然,纪玄屹的下句话是:“你太在意这一点了。”
过分在意,必有原由。
苏嘉心神一乱,继而逐渐冷静下来。
她深呼吸两口,砸出连珠炮似的反问:“我难道不该在意吗?我有做错什么吗?我和你说过,我和黎烁就是朋友,难不成和你在一起,我连交朋友的资格都没有了?”
纪玄屹视线一刻不离她娇俏的五官,微妙转变都不放过。
他逐一回了她的问题:“你应该在意,做错的不是你,我没有说过你不可以交朋友。”
苏嘉稍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没两秒,纪玄屹又开了口:“但是嘉嘉,你是在转移话题。”
看似前后争执的是同一件事,但被她三言两语,由内转到了外。
她在以此调转他的关注点。
苏嘉刚松的那口气速地收紧,她只想腹诽:和聪明人打交道好难,好心累。
只有她最清楚,纪玄屹脱口的每一个字都不是胡编乱造。
她情急之下,的确只想让他注意外部的黎烁。
她宁愿他因为吃黎烁的醋,同她置气。
但苏嘉不会承认,咬死不改口:“我没有。”
纪玄屹不是善茬,不好随意打发,苏嘉做好了和他无理也力争,唇枪舌战八百个回合的准备。
怎料他仅是深深地瞅了她片刻,来回搓揉她的双手,捧高哈了一口热气,无奈中掺杂宠溺:“太冷了,先上车,可不可以?”
苏嘉没来由地眼眶一热,她忽然又想到了那个他给她讲述童年惨遇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