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别紧张，混沌之灵不吃人
辛顿城中央的老城区，石板铺就的路面上，一道朦胧的倩影缓步而行。
紫砂织就的衣裙伴着妙曼的身材，宽大的巫师帽下，露出半截白皙的侧颜。
顺着路面，伊薇怀着激动的心情，向着一座平平无奇的二层小楼而去。
她的心情有激动，又带些不知所措，明明是位于魔导士顶点的强者，此刻居然有着罕见的小女孩姿态。
轻轻吐出一口气，舒缓心中的紧张氛围，伊薇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一夜。
夜色下，她整个人倒挂在石柱上，鲜血顺着额头流淌，宛如受难的圣女。
洁白的掌心开始出现幻觉般的刺痛，仿佛当日钉穿手掌的尖刺依然存在。
周围，血狱眷者们发出刺耳的笑声，嘲讽着落入陷阱的羔羊。
钉穿四肢的禁魔钢缠身，贯穿心脏的异物牢牢锁住了全身的魔力，往日里无比亲切的风不再回应她的呼唤，就如天上的飞鸟折断了翅膀，彷徨又无助。
血色的火焰映照在身上，却没有丝毫暖意，只有无边深寒。
恍惚中，她看到了一道晦暗的星光从天而降，身后伴着漫天的赤色星辰。
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从星光中走出，他的影中腾起了无边血海，庞大的阴影笼罩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一瞬间，她便恍然，那是天外的魔神，受呼唤降临世间的化身。
一位，混沌“神子！”
绝望中，伊薇看到那魔神向着自己走来，对着祭坛上的她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掌。
月光伴随着魔神的降临，穿透了本该被封锁的天幕。
银月照射下，赤色双眸中倒映出染血的圣女，而魔神却向她发出询问。
“你想活下去吗？”
等到一切平息，她回到了帝国营地。
没有人知道她因鲁莽落入了敌人的陷阱，她依然是别人眼中的奇迹青鸟，从来不曾折翼。
只是自那日过后，伊薇无数次恍惚，自己究竟有没有从那个夜晚活下来，真的有人救了她吗？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临死前的幻象，混沌之灵腹内最后的欢愉。
但到如今，坚实的脚步回应着主人的疑惑，周围熟悉又略显老旧的城区给予她无声的回应。
随着距离的拉近，不断起伏的心绪在正大声对她嘶吼，不要去纠结那脆弱的假象，一切都是真的。
她活下来了，而现在，她要去履行当初的承诺。
“咚咚咚”
二层小楼前响起了脚步声，很快声音来到了门前，黑发红瞳的少年出现在门口。
艾德看到，门外站着一名身着紫色衣裙的年轻女孩，宽大的巫师帽下一张熟悉中带着一丝丝陌生面孔正定定的望了过来。
天青色的眸中绽放出耀眼的神采，艾德想起了自己刚刚醒来的那天，漆黑的夜幕下倒吊的绝美女孩。
他带着从混沌回返的迷茫，第一次真正踏上了瑟兰的土地。
伊薇看着眼前的少年，她的目光越过了眼前黑发赤瞳的身影，再次看到了那不属于人类的庞然大物，那孤悬天外的赤色星辰。
“吾神，青鸟前来觐见。”
艾德愣愣的看着她，半晌忽然挠了挠头，“你说啥？”
瞬间，酝酿了一路的庄严氛围被打破，伊薇忽然发现，好像搞错了什么，一时间愣在原地。
看着眼前忽然呆住的女孩，艾德一点也无法将其与刚刚还悬在天空的神秘大魔导放在一起。
“进来吧，你继续在门口站下去，我怕明天这里就让人给围了。”
少年轻笑着推开门，让伊薇走了进来。
一楼的客厅，艾德找来一个没用过的杯子，随手将清水放在魔导器上煮着。
从冰箱里翻出上次没吃完的水果，还稍微摆了一下盘子。
嗯，好像有点不新鲜了
但这会儿，他也没时间再去买新的，只能将就一下啦。
假装没有发现，艾德招呼女孩坐下。
对于伊薇的印象，少年还停留在刚刚获得力量的自己，从血狱教徒手中救下的祭品。
“坐，不用客气，说起来这还是你家。”
没错，觉醒前的艾德只是一名普通的乡野少年，又怎么会有属于辛顿内城的住宅。
这座小楼，还是艾德救下伊薇后，从女孩这里获得的报酬之一。
包括最近三四个月的花销，几乎全是来自于伊薇的贡献。
想到这，少年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他堂堂天外魔神，居然从一开始就在吃软饭！
另一边，伊薇忽然发现，眼前的一切，都与来时的自己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那天外的神明，此刻居然像是人类一般，在客人上门后端茶递水，好似真的在招待客人一般。
“嗯？怎么了吗？”
艾德注意到伊薇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但艾德还是能注意到，她在小心的打量四周，以及时刻注视着自己。
“不，吾神，我只是”
伊薇努力组织着话语：“有些惊讶，您居然会模仿人类的生活习惯。”
看着艾德在客厅里忙来忙去，仿佛真的是在招呼客人的模样，伊薇始终无法将眼前的少年，与那天外的恐怖魔神对应起来。
闻言，艾德皱了皱眉，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有些奇怪。
现在总算明白，她似乎误以为自己真的是混沌之灵，从天外降临瑟兰大陆。
没办法，瑟兰生灵对于虚空的了解还是太少，虽然有学者猜测混沌之灵只是无智无识的蠢物，但到底没有生灵亲眼见证混沌虚空的风景。
对于混沌虚空而言，乃是一片真正的盲区，对于直接观测到艾德从天外回返景象的伊薇而言，会觉得他乃是混沌之灵降临，简直在正常不过。
但这种事，本就无法解释。
他难道要直接说自己乃是两世为人，从一个叫地球的地方来到瑟兰，在混沌之灵腹中觉醒前世记忆吗？
这听起来是不是更加魔幻了！
既然不能直接说，艾德也只好顺着伊薇的思路，尽量解释自己对人类生活的适应。
“不用这么紧张，我现在是艾德厄尔加斯。”
想了想，艾德又补充了一句：“是个人。”
不知为何，在少年这般说明后，气氛似乎更加沉重了。
“抱歉，我只是没想过您会这么”
半晌，还是伊薇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她似乎想要表示艾德居然如此平易近人，但话到嘴边，却想起少年那深藏的非人本质，将其咽了回去。
艾德也意识到了些什么，但他没办法去解释，某些事情是只有当事人才能理解，本该很简单的概念但在瑟兰却无法理解。
他终究不是纯正的瑟兰人，再加上如今混沌之灵才是本体的状况，已经很难理解普通人面对无法言喻的恐怖存在时，那令人窒息的压力。
如今，他才是给别人压力的那个。
同样正是因为清楚艾德的本质，伊薇才无法相信眼前的少年，其实真的是一名人类。
她只能不断猜测对方的想法，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双方的距离，毕竟瑟兰人类对混沌之灵的唯一认知，就是混沌信徒经常会将血肉灵魂献祭给天外的魔神。
“别紧张，我真的不吃人，我也不需要献祭”
明白混沌之灵在瑟兰是个什么名声，艾德只好再次解释着。
“另外，吃人的那个，其实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