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笨拙的人
好像，用力过头了？
酣畅淋漓的挥洒着魔力，肆意将自身魔力散播入火海之中。
艾德的意志，仿佛也一齐沉浸，涌动的火焰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肢体的延伸。
它们欢呼雀跃，它们欣喜莫名。
明明是魔力转化而成的火焰，艾德却从周身的火海中感受到了天然的亲近，他喜欢这般不含一丝一毫杂质的纯粹烈焰，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这般的纯粹。
作为混沌之灵，艾德本能的排斥自身污染，好不容易有了纯净的魔力可以挥洒，他一时之间完全沉浸在了火的世界之中。
顺着灵魂的本能，他的意识沉浸在每一寸火焰当中，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因此当葛瑞莉亚藏起来做些小动作的时候，艾德根本没去在意。
在属性彻底克制的当下，哪怕他完全不动用丝毫魔力，少女也不是他的对手，掌控火焰的神明，不可能被驾驭火焰的术士所击败。
因此，当红莲成型的一瞬间，艾德依旧还沉浸于火的世界之中，等到他发觉周边那过于狂暴的力量时，已经没办法再演下去了。
魔法是什么，艾德并不是很有概念。
他原本就只是山村少年，过去就连魔导士都只能听闻，但火焰这种东西，对少年来说却是在熟悉不过。
暴虐的火海在他的意志下变得乖巧，温顺，连带着它们构成的红莲，也温驯的顺服在他的掌中。
顺着本能的指引，艾德轻轻抬手，将积蓄已久的力量释放，随即便是火的奔流，是红莲的绽放！
魔法，火红莲！
等到葛瑞莉亚睁开眼，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她感觉自己全身被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绷带。
“这里是？”
葛瑞莉亚感觉大脑阵阵发晕，全身有种酥麻感。
体内传来阵阵空虚的无力感，那是魔力损耗过度带来的后遗症，对现在的她而言，强行驱使一个完整的魔法，终究还是过于勉强了。
昏迷前最后的记忆也浮现了上来，那火海中漫步，神灵般的少年，也重新浮上脑海。
“阿斯莫德医疗室，你们年轻人打个架下手这么狠的吗？魔力透支，全身中度烧伤，轻度魔力反噬。”
“给你用了治疗，绷带里面有药，最少缠上一天，明天这个时候就能解下来了，但最好不要提前解开。”
葛瑞莉亚看到一名三十多岁模样的女士拉开隔壁的帘子，阳光从窗外洒入，原来已经是下午了。
“输了啊”
少女感叹一声，说起来最后她为什么不躲呢？
如果躲开，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红发的少女，不，此时应该说是白色的木乃伊，安静的躺在床上，回想着与艾德的战斗。
两人并没有什么仇恨，比试最开始也很正常，只是在她发现自己被全面压制后，动用了没有掌控的魔法，才迎来最后的反噬。
可能是看到艾德没有闪避火红莲，她才会倔强的想要阻拦。
说到底还是不甘心啊，因为绯红？
想要证明自己不比对方差？
可最后，她确实无能为力。
少女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夕阳发呆，久违的无力感，让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为什么已经这么努力了，她依旧是得不到母亲宠爱的小孩。
羡慕的看着别人的玩具，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宝物。
从小到大，母亲给她的印象就是回荡在耳边的责骂，等到她长大了，天赋逐渐显露，本以为能得到夸奖。
她确实得到了，虽然那个女人转头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一句不轻不重的夸耀，换来了更加严苛的考验。
她羡慕着同龄的小伙伴，羡慕他们的漂亮的衣服，有趣的玩具，有父母的关爱。
而她只有永无止境的欲望，在督促着她前进。
恍惚中，她再次回到了小时候，什么也没有的她孤独的抱着小木剑，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遇到了谁来着？
因魔力匮乏而晕晕乎乎的脑袋，让葛瑞莉亚一时间想不起来，好像是个蓝裙子的小孩啊。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那些别人有的，她其实也有，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宝物。
“吱呀”的开门声，一名黑发赤瞳的少年走了进来。
艾德看到了一个包裹的像个木乃伊的女孩躺在床上，露出的漂亮大眼睛中闪烁着微微水光。
嗯？
哭了？
应该
不是我打的吧
虽然在最后的火红莲释放时，他已经有意的分散了威力，但受限于隔着位面屏障，艾德对于力量的掌控并不那么完美，尤其是火红莲的力量已经略微超出了他的正常魔力所能操控的范畴。
看到有人进来，葛瑞莉亚转头看向来人，一双赤红的眸子与那火海中的红眸所重叠，她仿佛看到了一颗红色的大星，悬挂在无边夜幕中，散发着猩红的光芒。
“是你啊，我技不如人，让你见笑了。”
少女的声音颇为平静，好似自身眼下的处境与面前的少年没有半分关系。
“是我该向你道歉的。”
艾德的目光从少女裸露在外的长发上扫过，少女火红的长发此刻颇为暗淡，艾德可以看到有不少地方都略带卷曲。
能将天然亲和火元素的长发都烤成这个样子，可想而知艾德最后的攻击有多么强大。
要知道，作为元素亲和天赋的外在显化，一般的火焰别说点燃她的长发，甚至有可能反过来被其吞噬分解成最基础的魔力。
葛瑞莉亚拼尽全力放出来的魔法，果真威力绝伦。
可即便如此，少女最终也只是受伤昏迷，只能证明魔导士的体质，果然强大。
但艾德不会否认自己的错误，坦然向少女道歉。
他自己提出的邀请，不管是因为什么，结果是少女躺在了病床上。
“你还有什么事吗？”
道过歉后，葛瑞莉亚看到艾德依然站在床边，她有些狐疑的看向少年。
“不，没什么”
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少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随后离去。
葛瑞莉亚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最后想说什么。
另一边，艾德皱着眉头离开医务室。
他道歉是因自身意识沉浸在火的世界中时，下意识的反击差点将葛瑞莉亚杀死。
若非最后关头反应过来，将火红莲的威力进行分散，不然少女真有可能被那一击当场重伤乃至死亡。
围观的魔导士们或许会认为，那是他无法做到将魔法的威力凝于一点，可艾德自身清楚，他直接操控火焰其实比通过铭文来控制更有效率。
魔导士们需要通过铭文术式来操控元素，可火焰对于他而言却等同于肢体，两者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真相就是他一时走神，差点本能的将葛瑞莉亚打死，因此他会感到歉意。
并想要为此做出弥补，但红发少女那看似坚强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脆弱的心。
艾德本打算将绯红作为赔礼，可在葛瑞莉亚看来，她会受伤只是技不如人，又倔强的直面攻击导致的，艾德的赔礼在她看来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强行送出，反倒会被认为是在羞辱。
所以，到头来居然是在这里遇到问题了啊。
艾德想着，既然如此，那就稍微绕个圈子好了。
两天后，奥斯汀家的城堡。
葛瑞莉亚解下了缠满全身的绷带，雪白的肌肤上看不出丝毫曾被火焰灼烧的痕迹。
这也就是魔导士的恢复力，若是换个普通人，哪怕有治疗系铭文术式，想要恢复没有十天半月也是不可能的。
当然，普通人更可能在那般攻击下直接化作焦炭，连抢救的必要都没有。
“你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忙着对那本破书努力，都忘了还有我这个朋友呢。”
葛瑞莉亚斜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块空白画布，语气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她握着一支染着涂料的画笔，画布上晕染着一片结冰的湖面，两个小人正在冰面上追逐打闹。
“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被人给打死了。”
听着葛瑞莉亚的怪声怪气，萝拉知道她一点事没有，只是在日常发癫。
这里是葛瑞莉亚的休息室，她来的时候城堡的仆人对她说葛瑞莉亚受伤了，正在静养。
现在看起来，这不是挺活泼么。
“这话说得，你还巴不得我被人给打死啊。”
对于比试受伤这回事，葛瑞莉亚就没想过能瞒得住谁，或者也没有瞒的必要。
辛顿城看似挺大，但在魔导士圈子里就那么小，再说只是一场临时起意的对练，也就是她顶着辛顿城天骄的名头，不然谁会对此在意。
“那你人没事就好，我还忙着呢，东西放着了，你自己看。”
萝拉见她真没事，便将一个木盒放下。
今天出门的时候，艾德将装着绯红的盒子送到她家，让她帮忙转交给葛瑞莉亚，说是赔礼。
她也没问艾德为什么不自己过来，葛瑞莉亚却是很想要绯红，但如果是作为被打了一顿的赔礼，萝拉不敢相信葛瑞莉亚会不会当场跳起来咬他一口。
“嗯，什么？”
葛瑞莉亚回头，正好看到了萝拉手中的盒子。
“什么东西，谁的？”
打开后，她看到了一条绯红色的宝石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