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风起涟漪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秋天的树叶变的渐黄,暮色的黄昏显得也是着实美不胜收,在远处一个小镇的山脚下一个憨厚少年呆坐在门前大树下望着渐渐下坠的黄月饼,口里呆呆的说着“味道应该很不错吧”
小镇名叫山青镇,地界属于是清风山的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而清风山归属于焚炎国的一处八大山之一
清风山在其余七座山脉显得格格不入,相对于其他七座山脉则人迹罕至,甚至连飞禽走兽都没几个,那叫一个凄凉。
望眼整座山也就唯独一个山青镇,镇内大多都是年事已高的老人,年轻个都基本远赴他乡去见世面去了。
少年的家是离镇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因为是外来人家,镇里还是有规定,不允许在镇里安家落户,老一辈人最讲究规矩,所以都是一致默认的。
少年家中有个中年妇人,是少年娘亲的仆从,虽说的仆从但是感情也和姊妹无异,估摸着十年前来这座镇落下定。
少年姓柳,名霜辰。有个小名小橘子。这是镇上的老妪给起的,反正憨厚少年听得挺喜欢,就这样也就定了小名头。
少年望着橘黄的夕阳,心里总是会想念在远方的爹娘,“也不知道爹娘在外面怎么样了”,轻叹一口气,拍拍屁股上面的灰尘跑回了屋内。
推开门,看着躺在床上的中年妇人道“房姨,今天中秋,我白天的时候在镇上帮忙,王奶奶家给我几块月饼,味道可好吃了,你尝尝”
中年妇人摆手,又摇摇头,小橘子你吃吧,我不饿。
“房姨,我在王奶奶家已经吃过了,这个你就放心吃吧,我现在去给你熬粥,以前娘亲和您都和我说过,多吃点病就好的快些。
“明天我再和镇上应爷爷去山上采点药,听说还有一些专门治疗内伤的药材呢”少年烧着火对房姨说道。
“我家小橘子真的是长大了,都学会照顾房姨了,要是你娘亲知道,肯定笑开花了”,只见房姨哭着说道。
“房姨别哭,娘亲肯定会回来看我们的,我想娘亲也一直想着我们的呢”霜辰安慰着房姨说道;
安顿好房姨,关上门房,霜辰走到隔壁的小柴房躺下,透过房顶的大窟窿望着天上的月亮,眼角泛起一丝泪光,但是很快抹去,就在这寂静的夜晚还有那一声声低吟的“爹,娘”中睡去。
醒来已是鸡鸣声起,看着房顶窟窿照进来格外刺眼的阳光,连忙起床打理好房姨的事物,急忙的往镇上赶。
赶到应爷爷家中,只见老头气不打一处来,骂声到,“小兔崽子,来的再慢些,我怕是已经来回一趟了,等会所有药材你背回来”,
柳霜辰急忙应声道:是,是是,我昨天晚上做了噩梦,所以多睡了一会时辰。应爷爷真的对不住了,害你多等我这会时辰,
“哎哎哎,莫要多说这些,我可不愿意听你的诸多由头,赶紧出发,等会多采些药材,别偷懒”,应老头气呼呼的道
一老一少并肩行走在路上,应老头抖了抖烟斗撇了眼柳霜辰说道“小兔崽子,你知道采药需要注意什么”,柳霜辰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疑惑说“额。难道是力道”
嗯,有那么一点接近,孺子可教,力道,速度等都是关键,当然也分药材的品种不同手法速度都有不同,到时我先教你基本采药方法,之后你慢慢琢磨,能领悟几分就看你的造化了。
好勒,多谢应爷爷了,应爷爷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好不好问。
“有屁快放”,老头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就是想问你年轻时去哪里闯荡过,能和我讲讲么,我从小在这,听我房姨说外面的世界很有趣,又说很危险,然后就不和我说外面世界的事了。
老头抖擞的吐出烟雾,眼神复杂随即又明朗的说道“外面的世界啊,人心难定啊”,总之呢,你现在还是个小兔崽子,也莫得打听外面的事情。知道多也不一定是好事,等你这娃再长大一些,我再与你讲。
日起而作,日落而息,这也变成柳霜辰的日常作息,虽年幼,但体力不比青年人有所逊色,尤其是腿脚上的功夫,走上个几十里大气不喘。
所有的归功,要属应老头采药给柳霜辰的一些要求,还有就是来回背着满满的三大筐的药材日复一日的折返。
刚开始时柳霜辰采药背着药篓还经常摔倒,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但是应老头也没有过多理睬,只自顾自的回家了,到了接近巳时一身污泥的跑回来应老头家门口,敲敲门,放下了药篓就回家了。
经历过这一次之后便再也没哭过,哪怕是摔倒,也都是默不作声的爬起,只是那双小手上长上很多长短不一的伤疤,可能是怕家中房姨看到,最后倒是缠上了白布条,理由则是方便采药。
光阴如流水,一年眨眼而逝,只是房姨的病情未见好转,相对于以前,咳嗽的次数倒是减少了很多,只是在睡去之后总会在梦中念叨柳霜辰的娘亲。那个从小长大的姊妹。
常言道,多事之秋,一年后的秋天,总有许多的变故,零零碎碎的小镇里丧事也越来越多,大多都是挨家挨户的相聚离去,仿佛像是约好在下面有个伴,这让原本还有老人谈笑,骂声的小镇越发的安静。
当然也多了很多以往陌生的脸庞,但没几天陌生的人总归还是离开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唯一相对热闹一些的地方,也只有应老头的药铺,基本坐着的都是那些感觉自己时日无多的年老老人,晒晒太阳,调侃自己的一生,终究还是害怕离开这个人世,或许在药铺旁边多一个心安的慰藉。
秋天过后的寒冬,总是让人多一些意外,这一年的冬至,房姨像是病好了,红光满面。
这一天柳霜辰看到自己家燃起的炊烟,闻到了他许久不曾闻到的熟悉的味道,急忙的跑回了家,在家门口的应老头望着跑回家的少年,还有那袅袅炊烟,哀叹了一口气。
“房姨,您可以起床了”,太好了,柳霜辰高兴的说道。
&34;傻孩子,都亏了你这些时日对房姨的照顾啊,喝了你熬的药,房姨当然得好的快些&34;房姨摸着柳霜辰那尖锐的脸庞说道。
“嘿嘿嘿,现在小橘子已经长大了,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现在去采药都感觉很轻松呢,没有那么辛苦”,柳霜辰乐呵呵道,“是啊,小橘子长大了,是个小大人了”,房姨看着消瘦的脸庞,眼中带着愧疚怜惜还有那哀伤的说道。
房姨将菜夹在柳霜辰碗里,表情有点迟疑的说“辰儿,明天带我去见一面那位应爷爷,有些话我想当面和他道声谢”,“好啊,就是应爷爷脾气有些古怪,不怎么爱说话,不过心底是好的,房姨不要在意就好”柳霜辰支吾吾的说。
饭后,柳霜辰忙着抢着打扫好碗筷,对着房姨说道“房姨,你病刚好,不适合频繁走动,还是早点睡,该多注意下身体”说着就铺好了房姨的被褥,扶着房姨在床边坐下,接着说道,明天我带房姨去应爷爷那边,待房姨和应爷爷聊完,小橘子带你去逛逛。房姨你就早点歇息,说着转身欢快的跑去了自己的小柴房。
房姨呆坐在床边,起身走出门房,望着茭白的月色,回忆起年轻时的一幕一幕,她也有爱慕之人,也有自己最好姊妹,曾也起誓一起浪迹天涯,看遍世间,只是一切都太突然,心爱之人为自己而死,姊妹不知去向,自己也时日无多,泪水不经意的流了下来,转身望向小柴房,走到房门前听到里面的鼾声,终究还是转身回到房中。
第二天,鸡未鸣,柳霜辰已经起床,穿好衣物,走出房门,看到房姨已经煮好了早点。
“早啊,房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应该多调养一些时日,这些琐事交给小橘子就好”柳霜辰快步走到房姨面前说道。
“无妨的,我这身子骨长时间不动弹,需要多动弹动弹,要不然都快忘了怎么动弹了”房姨转身笑着道。
“下次这些小事就交给小橘子,还是得注意身子”柳霜辰嘟着嘴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家辰儿已经是个小大人了”房姨笑呵呵的取乐道。
早点过后,两人来到应老头的药铺旁,今天的药铺门口格外冷清,原先的几个原本早该在这晒太阳唠嗑的老家伙一个没在,后面打听到是,应老头说晦气,早上还骂了几个老家伙,让他们滚回家。
“应爷爷,这是我房姨,”柳霜辰毕敬的对应老头说道。
“嗯,有什么事”,应老头没好气的说道。房姨接着道“应老伯,方便的话我想和您屋里聊一会”,“哦,那进来吧”,小兔崽子你在门口给我看好药材,别丢了,应老头转头向柳霜辰说道。
“你,和我进来吧”,应老头转身负手往屋里走去。
进门,应老头刚坐下,房姨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应老头面前,应老头叹息一声说道“小兔崽子还不知道这事吧”,房姨泪水涕零说道“孩子还小,知道怕是打击太大”
“嗯,回光返照,算算时间,还有几天,小兔崽子的心性还算可以,有些事情还是告诉他会好一些,至少离开了可以给他一些时间,这段时间还是好好陪他,或许算是不错的选择”应老头说道。
“应老伯,我知道你是高人,我只希望小橘子再我离开后,有个依靠,所以有件事想要求你,不知”房姨说道。
“我也有我的为难之处,我不收徒,这是我百年前和那位立下的约定,既然输了就要信守这个承诺,不过,混口饭吃还是不难的,毕竟这么些年头下来了,以小兔崽子的心性活下去不难,机缘也要看他抓不抓的住”应老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就多谢高人”房姨擦了擦泪水站起声说道
“你也没必要谢我,我只是尽人事罢了,没别的事就请回吧,这段时间让那小子也暂时不用来店铺,走完最后一程吧”应老头摆手道。
房姨向应老头鞠了个躬随即向门外走去,看见柳霜辰坐在门外,梳理了一下形态,抹干净了眼角的泪水向柳霜辰走去,蹲下身摸了摸坐在门沿旁那专心看着药材的杂乱头发。
柳霜辰回头看着房姨道“房姨,怎么了,你是不是哭了,看你眼睛都红了,是不是应爷爷说了什么,你不要往心里去,应爷爷就是话难听一些,但心地还是好的”。
房姨整理了一下眼角说道“不是应爷爷说的,只是想起了一些你娘亲的往事,刚你应爷爷说了,这段时间你不用来这边,说这段时间要炼一些药材”
“嗯嗯,刚好这段时间可以好好陪房姨去逛逛”柳霜辰欣喜的说着
房姨眼神有点彷徨自言自语的说道“外世纵有百般好,都不及和家人幸福的安详的过着那些朴素无忧无虑的日子”
房姨低头看着柳霜辰说道“小橘子,房姨只想在家安安心心的看着你长大,如此便够了”
这一天大雪纷飞,似乎比前几年的雪看起来更加大一些,又或许是这个镇上少了太多的人气,也格外的寒冷,美好的日子是短暂的,似乎平凡的日子都显得那么奢求。
暮色里,大雪积挨在了小镇的每一处,夜色都显得那么苍白,或许是期限到了,房姨又一次倒下了,这一次或许再也站不起来了,躺在床上,柳霜辰双眼通红的坐在床前,泪水嗒嘀嗒的落在破旧的地板上,声音显得格外的响。
房姨望着柳霜辰,吃力的说道“小橘子,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也见不到你娘亲了,我知道我时限到了,其实从我从下床的那刻起我就知道自己的现在的结局,你不要怪房姨,房姨怕你伤心,你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不要哭,原本那时候我就是回光返照,存活的时间也就几天时间,不过我很庆幸还能和小橘子开心的度过最后时光,要说遗憾,唯一的就是不能好好的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娶妻生子,还有就是没有来得及和你娘亲见面,我只希望我离开后你能好好活着,每天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
“不,房姨,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找应爷爷,他医术高肯定可以医好你”柳霜辰哭着说道。
“没用的,这个情况神仙也救不了,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好好在应爷爷那边生活,也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如果往后你见到你娘亲,记得给我向你娘亲说声对不起,彩儿没有履行誓言,没能照顾好你,没得再见面”
“房姨房姨你不要离开小橘子,小橘子不要你离开”柳霜辰撕心裂肺的喊着
门外,应老头提着灯笼,推开房门,走到柳霜辰面前“小兔崽子,逝者已逝,节哀吧”
柳霜辰转身跪在应老头面前“应爷爷,求求你,救救房姨吧”,头不停的猛烈地向地面磕去。
应老头叹息一声“不是我不想救,只是回天乏术,你房姨当年受的内伤,多年压制,终久是还是抵不过下手之人太过恶毒,在你房姨的命门处留下了一处暗伤,要不是这些年用药材调理,或许前些年就已经离开了”
柳霜辰听着头脑发聩,额头上留下的鲜血染红的整个面容,瘫坐在地上,脑中空白一场。
应老头转身离去叹息道“我在李老头那边定了口棺材,算是给你房姨送最后一程吧,镇上明天我会打个招呼,给你房姨下葬吧”说完离去。
柳霜辰瘫坐在地上,楞了整整一个时辰,起身给房姨整理好,一整晚没有闭眼,呆坐在房姨床前,回忆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第二天,镇上的李老头带着几个年时已高的同镇人,将棺椁藏在小屋后面的小山里,柳霜辰跪在墓前,大雪似乎不进人情,飘落在墓前的蜡烛上,渐渐的灭了蜡烛,也堆满了整个小坟包。而坟前的小人也被包裹成了一个小雪人。
冬去春来,柳霜辰也不再变得那样浑浑噩噩,白天还是和应老头上山采药,到了闲暇之余就会来到小坟包,和小坟包讲起白天的所见所闻,似乎每天都不一样,包括今天见到了什么很特别的药材,有或者看到很有趣的动物,再或者就是一些从应老头那边听来的奇闻异事。
仿佛小坟包成了柳霜辰唯一的交谈对象,或许里面住着自己除了娘亲以外最亲的人。
立春的风很有生气,仿佛万物都苏醒了,柳霜辰坐在小坟包前讲述着昨日的所见所闻。
忽然!天空一声炸响,一道霓光往地面猛烈下降,砸向小柴房的方向,嘭的一声剧烈声响,惊飞了林间的飞禽走兽,仓惶四处逃窜。
柳霜辰心一紧,急忙跑向自己的家门,看到自己的小柴房已经荡然无存,只剩在自己面前显露出一个巨大石坑,石坑中间,一个宝珠闪闪发光,柳霜辰缓缓走向坑内,捡起那颗宝珠,宝气四周流转,隐约有条小龙在宝珠内飞速环绕,生命契机猛然升起。疯狂向柳霜辰内里凝聚。周围狂风凸起,平静的水面水浪涟漪。
柳霜辰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手掌朝地磕破了手掌,鲜血瞬间与宝珠相融,宝珠消失不见,仿佛刚才如做梦一般,全部恢复了平静。
远处的应老头看着这一切,平淡的道“既然抓住了,那边就是你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