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咳咳…郑允佑…咳咳…”
这个早上，郑允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吵醒，抓起电话，却听另一头传来伊葵断断续续的声音。
郑允佑一骨碌坐起。
“伊葵你慢慢说，我在的，你那里发生什么事了？”他强压着内心的慌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
“咳咳…郑允佑…能不能…麻烦你…赶到我…我家来…”
“嗯，好，伊葵，你听我说…你现在，屏住气，然后打开微信，我现在发条信息给你，你找到那个对话框，发下定位。”
“嗯。”不一会，伊葵的定位发过来了。
“好，伊葵，我现在赶过去，你保持清醒，别睡过去，听着我讲话就好…”
“咳咳咳咳\"电话那头伊葵又开始咳嗽，紧接着，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伊葵，伊葵——“郑允佑跌跌撞撞，把屋里的伽允申也吵醒了。
“怎么回事？”大清早头一回见郑允佑这么慌张，睡眼惺忪的伽允申很是纳闷。
“我出去一趟，伊葵她可能出事了”说完这话郑允佑已套好外套，迅速冲出了房间。
“我跟你一起去。”
一提起伊葵的事，郑允佑就没办法冷静思考，伽允申担心现在的郑允佑这么出去会出事，于是赶紧爬起来穿了个外套。
“鞋子！”走出房间的伽允申发现郑允佑已经没了人影，而门边的鞋子却还好好地安放在原地，他赶紧抓起鞋子跟出去。
还好，跑出门口没几步就跟上了他。
只见郑允佑拿着手机盯着导航，一个人自言自语，“距离红色房子不远，那就是跟这里隔两条马路对，是那栋古董楼。”
“伊葵住的地方吗？”
“对，我们抄近路过去。”
凭着郑允佑对这座城市的记忆，不到十分钟，两人便赶到了伊葵的家门口。
可是，急促地敲了好一会门，都不见有人来开门。情急之下，郑允佑决定撞门。
“你们有什么事吗？”
突然，一个住在楼下一头白发的老奶奶，从楼梯口探出头，询问起这两个大清早制造噪音的男人。
“哦，奶奶你好，这家里的人好像在里边晕倒了，我们进不去，所以…”伽允申耐心地跟老奶奶解释。
“这样啊那跟我来，我是这里的房东，我有钥匙。”
“有钥匙啊？那太好了，谢谢，谢谢。”伽允申赶紧冲下楼，跟着老奶奶去拿钥匙。
钥匙拿到后，两人迅速开了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气体迎面袭来，几个人被呛得狂咳嗽，原来是天然气泄漏！
郑允佑赶紧找了条抹布，沾满水，冲向倒在地板上的伊葵，捂住她的鼻子，然后使劲蛮力，拼命摇醒她。
伽允申则迅速将屋里的门窗打开，然后拿起电话拨打120。
“咳咳…”喊了好一会，伊葵终于醒了。
郑允佑舒了一口气。
“漫漫，漫漫呢？咳咳漫漫可不能出事你你怎么没管她？”醒来便急着找女儿的伊葵，环顾四周后却没见人影，伊葵急了。
“别着急，刚刚允申把她抱到楼下了，救护车刚来。咱们也下去吧，我抱你\"
\"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逐渐恢复意识的伊葵挣开郑允佑的怀抱，试图自己爬起来，然而，却徒劳无功，她的脚已经软得没有力气了。
郑允佑直接一把公主抱，将伊葵抱下楼。
郑允佑陪同母女俩坐着救护车去医院，伽允申则留下来帮伊葵家善后。
“哎，物业的人前阵子还发通知说要开始检查天然气管，一栋一栋的排查，没想到还没安排到，我们这里就有人碰上事了。”房东太太也一起留在屋里帮忙，边收拾边叹气。
“遇上这事也没办法，好在及时发现，母女两人应该不会有危险。”
“是啊，希望她们早日平安回来哎，这对母女也是坚强。当初这位年轻妈妈搬进来的时候，我还纳闷怎么一直没看到她老公，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是位单亲妈妈，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娃带大，挺不容易哇”
“嗯？单亲？奶奶你刚才说，伊葵是单亲妈妈？”要不是亲耳听见，伽允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叫伊葵吗？我是不知道啦，我只知道她姓洛，平时喊她洛小姐。她搬来这里也有三四年了，从来没有见其他朋友过来玩，平时就母女俩进进出出的。哦对了，有时候她爸妈会过来帮忙带娃，但那会基本就不会瞧见洛小姐的人影了，好像工作出差去了。”
“嗯？奶奶你的意思是从没见过有男人来找过她吗？”伽允申很疑惑。
“嗯，我住楼下，洛小姐住二楼，有人进进出出我都很清楚的，这么多年来，我是没瞧过有男人来找过洛小姐的。”
橙光医院病房门口，几位衣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走出来。
“好在发现得及时，母女两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一位戴着眼睛的男医师走向郑允佑，亲切地说。
“嗯，谢谢你啊，马哥。”
这位被郑允佑称呼为“哥”的马医生跟郑允佑是旧相识，以前球场上一起打球，一个队伍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刚才急匆匆见到从救护车下来的郑允佑，马医生便一下子认出他来。
“你也一样，医术跟球技一样高超。”想当年，马医生还是篮球队里的队长。
“咳，让你见笑了。当初你突然跑去上海，咱们队伍可是因此失去了一个得力主将。现在是回成都了吗？哪天再聚一块一起打球？“
“嗯，再说吧。”
“好的知道了。你进去看看她们吧，已经完全仔细检查一遍了，母女平安，只需要多加静养。”
“好，谢谢你，马哥。”
“应该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伊葵努力保持清醒使了身上太多劲，送到医院后，她睡了很久，等清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两点。
隔着医院的纱帘，伊葵隐隐约约听到隔壁病床传来的熟悉笑声，如同树林里的布谷鸟一般，听起来悦耳清脆。
她一骨碌拉开帘子，只见躺在床上的漫漫被逗得咯吱咯吱笑，而坐在床沿边陪着漫漫一起玩的人，正是郑允佑。
“漫漫，别吵到叔叔阿姨们。”看着眼前这幅景象，伊葵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于是她赶紧打断欢笑的女儿。
她们住的是大病房，里边除了伊葵和女儿，还有其他生病住院的人。
“好。”漫漫很乖地收敛起，重新躺回床。
“你醒啦？”郑允佑望向她。
“嗯。”伊葵开始搜索回忆，好一会才想起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那个，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想到你住的地方离我家最近，所以…”
“我明白。”郑允佑回答得很平静。
“那个这次谢谢你啊，多亏你帮忙”
其实今天那么紧迫的早上，伊葵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郑允佑。当时头昏脑涨也容不得她再多加理智思考，所以她才给了他电话。
“妈妈…抱抱。”在床上睡不住的漫漫突然蹦起来，打断了伊葵的话，并尝试着要跑到她的床上。
郑允佑伸出手将她一把递过去。
“欸~”伊葵甜甜地亲了一口女儿，摸着她的小肉脸，“头晕不晕？”
“不晕。”漫漫摇摇头，笑嘻嘻地看着妈妈。
“看来漫漫身体比妈妈强壮呀，这会就活剥乱跳的了。”伊葵很开心漫漫恢复得很快。
“嘻嘻~”
“我出去一下~”发觉自己这个外人在挺不便的，于是郑允佑打了个招呼，便离开病房。
“妈妈，我要叫他什么啊？”见刚刚一起玩的大人不在场了，女儿开始黏乎乎地贴着伊葵问。
“嗯？哪个？”
“就是刚刚那个跟我一起玩的叔叔啊。”女儿突然娇滴滴害羞起来。
“哦你喜欢那个叔叔吗？”从没见过女儿对哪个陌生人有着这样的情愫，伊葵突然有些好奇。
“嗯。”女儿点点头。
“为什么呀？”
“因为他会陪我玩，给我唱歌，教我说单词，跟我讲故事，还说明天要教我画画。”女儿眨巴着眼睛，细数了一天下来，陪伴她的郑允佑做了哪些事。
“那你还想继续跟他玩吗？”
“嗯。”女儿很高兴地点点头。
“那以后你叫他郑叔叔吧，还有上回咱们在路口遇到，站在他旁边的另外一位叔叔，叫伽叔叔。”
“好，记住了。”
医院后院的走廊里，伽允申突然出现在抽着烟的郑允佑身后。
“总算找到你了，怎么打你电话也不接！”伽允申上气不接下气。
“哦，刚手机调了静音，有什么急事吗？”
“也不知道算不算急事，但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你一下…哎，你中午吃了吗？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说。”
郑允佑自从进了医院便一直留在伊葵她们身边，完全顾不上吃饭，于是他跟伽允申去了一家医院附近的小餐馆。
菜上齐前，伽允申将上午从房东老太太那里听来的一切，毫无保留一股脑儿告诉了郑允佑。
“所以，她是个未婚妈妈？”
“八九不离十，房东说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伊葵交过去的是自己家的户口本。”
一股莫名的气愤突然涌上心头，郑允佑握紧了拳头。
“你也别太激动，说不定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孩子的父亲不一定是个不负责任的负心汉。或许是伊葵在结婚前夕自己想清楚了及时刹住不愿进入婚姻的呢？受害者不一定是伊葵…伊葵没那么容易受欺负的。“
“伊葵很容易受欺负的。”郑允佑很难过。
他想起以前的伊葵，单纯善良，而现在的她却像一只拥有坚毅外壳的刺猬，严严实实不让人靠近，他恍然大悟伊葵转折的契机。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怎么觉得现在问题更复杂了呢？”
郑允佑没接话，闷头喝完了啤酒。
两人打包了两份瘦肉粥回到病房。
“你爸妈电话多少？我给他们打过去，让他们来医院照顾你。”郑允佑拿起电话。
“别，”伊葵却慌乱地上前阻止，“他们…他们去旅游了，还是不要扫他们的兴没关系，你们回去吧，晚些我们俩自个儿可以回去。”
“医生建议你们住院几天，保险起见。”郑允佑语气有些冷。
“哦，那我等会打个电话给曦姐“伊葵也察觉到郑允佑骤然变化的态度，”没事，她晚点会过来找我们，你们俩就先回去吧还有今天多亏你们了，谢谢啊！”
郑允佑听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剩下一旁尴尬的伽允申，他匆匆向母女俩道别，然后追出去。
“哎咦，你这是，突然生的哪门子气呀？”伽允申追上郑允佑。
“没生气。”郑允佑仍然一脸铁色。
“哎，别生气了，伤身体。”伽允申继续安慰。
郑允佑不走了，突然站在原地，很沮丧。
“没事儿啊\"伽允申轻轻拍着郑允佑的肩膀，安慰他。
\"我气她换掉自己的号码，害得我那时候根本就找不到她！我气她当初被其他男人伤害后，却没想过来找我！我还气我自己，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在一个怎样的原生家庭里成长的，她宁愿一个人默默忍受辛苦，也不需要父母的关心…她为什么要那样？我还没想明白。我一想到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咬着牙撑过来，每天忙于跟□□的生活斗争却没时间为自己哭一哭，我就觉得很难过“
跟伊葵分手的这么多年来，郑允佑未曾哭过，即使是一次为自己哭的瞬间，也没发生。可今天，他却狠狠哭了，为了这个已经离开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