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章 原来我不是亲生的
萍萍走进这昏暗的、熟悉的楼梯道，这里还是那个样子。
刚踏进楼梯道，就闻到了那熟悉的臭味。那是厕所里散发出来的。
在这座筒子楼的两边，每一层都有公共厕所和洗衣间，里面一年四季，到处飞着嚣张的蚊子和苍蝇。
小时候，最讨厌的事情，就是上厕所。臭烘烘的，熏得眼泪都要跑出来。还有那蚊子，根本不挑地方，哪里露出来就往哪里死命的叮咬。
所以，萍萍每次都是憋足了，才去的，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速战速决。
在筒子楼的中间，有一条昏暗的楼道，这里一年四季，都是昏暗的，无论外面的阳光有多好。安装在楼道里的顶灯，也都是形同虚设，说是声控的，但其实很大的声音，它们都不会亮。
楼道的两边，住着是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家庭是一间，有的是两间。萍萍家是两间房，里面是打通的。
其中一间是父母住的，同时兼着厨房、餐厅和客厅，其实就是一整个大通间。另一间，放着两张床，那是萍萍和弟弟睡的屋。中间用一张布窗帘隔着。
现在萍萍没有回家住了，萍萍的床上，马上就被杂物侵占，没办法，因为家里面积，实在是太小了。而弟弟也在外面读职校，平时是住校的，也就周末会回家住两天。
这里真的非常的嘈杂，可能，就比菜市场要好上那么一些些吧……由于房子也是老旧的改造房，隔音什么的巨差。
可能是习惯了这样的没有隐私的生活环境，这里的邻居们反而不会特意留意或偷听其他的邻居在讲什么话，因为只要你想听，你完全可以听见隔壁在讲什么，压根没必要要偷听。
没了神秘感的笼罩和难度的加持，人们反而不再对别人家的私密事件感兴趣了。
但是，要想在这种环境里，安安静静的静下心来，那也是不容易的。导致，这么多年了，很少听说这里长大的孩子，读书很好。
因为要想在这个地方，专心做一件事，可想而知，需要多大的定力。小朋友们根本没办法安心写作业，萍萍的弟弟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一有什么声响，就坐不住了。
但是，萍萍仿佛是个例外，从小她就成绩特别好。
想想读书的时候，同学总是惊艳于自己的定力，仿佛多么的吵闹，都能安静的坐在那里写作业。这可都是多年锻炼出来的呀。
萍萍的童年时代和青年时代，都是在这座破旧的筒子楼里，度过的，虽说这里破败不堪，根本不符合现代人的生活习惯和审美标准，但是，萍萍对这里是有感情的。
老话说，金屋银屋不如自家的茅草屋，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只听见妈妈正在和爸爸谈彩礼的事，门就这样照旧敞开着。
昨晚刚跟妈妈吵了一架，妈妈的心思是知道了，但是爸爸心里怎么想的，萍萍不知道。
正好听一听两老的心里话……
“这个死孩子，那是真长大了，昨晚我过去，说起了咱们要彩礼的事，她和我吵的还挺厉害！我说一句，她都有好几句等着堵我，有想法的很！她可是明明白白的说了，要是我们要彩礼，就要把彩礼给她带走，否则她宁愿不嫁也不让我们要彩礼……”妈妈一边弄着饭菜，一边和已经坐一旁餐桌上的爸爸聊起昨晚吵架的事。
“她敢！……”爸爸喝了一口老酒，把酒瓶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你轻点，别把杯子砸坏了……”
“要是不要彩礼，或者要不来彩礼，我们一家肯定被人戳脊梁骨，到时候，别人肯定背后说我没用了一辈子，被女儿婆家人看不起……”是否被别人看不起，是否有面子，那是王大强最在乎的。心里的底线，绝不容踩踏。
王大强早年开出租车，还分了单位的福利房，那时候，在亲戚眼里，他还算挺厉害的。
当时，在家里面，也是一家之主，一言九鼎，陈美云很是满意自己的老公。那时候，陈美云都不需要出门工作，活成了亲戚羡慕的样子。
可是，后来，王大强下岗之后，一直找不到正经的工作，陈美云只能出去做点小工贴补家用。
直到后来，在菜市场开了菜摊子，老公偶尔也去帮帮忙，一家子生活又算进入相对平稳的状态。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从此，家里的事，基本都是陈美云说了算了。
但王大强对别人，还有陈美云以及儿子王康康脾气好一点，对女儿王萍萍可是一点不友好。
甚至，还有些变本加厉的严格。这一点，萍萍也很疑惑。
就因为落魄太多年，导致王大强的自尊心异常的强。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面子，还有别人是不是看得起自己。
看来，这次是碰到他的心里痛处了。但是，谁说女儿出嫁的彩礼，就是婆家人看得起呢？
萍萍并不认可这个价值判断，她觉得爸妈这样想不对。
假如有这么一家人，家里有钱，根本不在乎彩礼不彩礼，就想娶个安分的、乖巧的女子当老婆，在家相夫教子的，其实外面莺莺燕燕的，生活作风一塌糊涂，这种人能不能嫁呢？
显然不能啊……
对，绝不能服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能因为父母强硬的态度就改变自己的初衷。
萍萍听声音，感觉爸爸比妈妈还要生气。看来，自己以后的事情，有些棘手了。
“可不嘛？我也是这么跟她说道理的，她听不进啊，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了，小时候挺听话的，现在才工作两个月，就开始不听话了……”
“我早和你说过，不是亲生的，养不熟的养不熟的，趁早给找个说媒的，把她给嫁了，要一笔彩礼钱，也给咱们儿子康康留下一笔老婆本。你看，你不信吧，还给她读这么多的书，这会儿她本事了，不听话了，管不住了吧！”
什么？不是亲生的？养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