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可怜的母女
后岭村。
村东第三家。
两间年久失修,摇摇欲坠的土坯房,窗纸破旧漏风,一道低矮的篱笆墙圈成一个小院,门是几根七扭八歪的枯木拼凑而成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见一只家禽,简易粮仓大门敞开,里面没有一粒存粮。
这就是徐寡妇的家。
后岭村地少,而土地划分又和人头数成正比,徐寡妇仅靠一亩多的薄田艰难度日。
女儿疯疯傻傻,徐寡妇把仅有的十几块存款,包括几袋准备过冬的存粮卖了钱,都用在了为其治病上。
可惜没有任何效果,女儿炕吃炕拉,双眼没有聚焦,整天只会傻笑。
家徒四壁,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卖了。
徐寡妇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她甚至盼着一场大风把这两间土坯房吹倒,这样她和女儿就都解脱了。
此刻。
徐寡妇正站在外屋地的大锅边熬玉米糊糊,小半锅水里混合着一点玉米面,一眼就能望到底。
她边熬边流泪。
郝大牛,你早早就走了,留下我们母女俩孤苦无依,你不是人!
她在心里咒骂死去的丈夫。
如果你在天有灵,就把赵家那对父子杀死,为我和小芬报仇雪恨。
泪水滑落脸颊,掉进锅里。
她心里很清楚,丈夫根本就不可能显灵。
徐寡妇拿出一个小纸包,颤抖着手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些灰褐色粉末。
这不是别的,正是耗子药。
赵家在徐寡妇眼里就是一只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她求告无门,女儿也好不了了,与其让她在这个世界上继续遭罪,倒不如一起走了吧。
徐寡妇把耗子药倒进锅里,用木勺搅匀,盛出两碗,端进屋里。
屋子里味道刺鼻,是一种尿骚混合着粪便的味道。
土炕上坐着一个几乎不着寸缕的女孩子,她身材圆润,五官姣好,头发蓬乱,但却非常的乌黑。
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就因为赵小勇精虫上脑,给伤害成了这样。
“嘿嘿。”
小芬傻笑着,正在用手指搅和着自己的排泄物。
徐寡妇没有阻止,她在破旧的炕琴柜最底部翻出一套大红色的衣服,这是她结婚时穿的喜服。
她眼神空洞的缓缓穿上,又用木梳沾着水把头发梳理整齐,这才把碗端到炕上。
听说人若是横死的,临死前身穿红色衣裤,就会化身为厉鬼。
这也是徐寡妇唯一能想到的报仇方法了。
“小芬乖,把这个喝下去,然后你就能解脱了。”徐寡妇泪流满面,把碗凑到女儿嘴边。
小芬本能的张开嘴。
这可是强效耗子药,哪怕是仅喝一小口,不出十分钟就能要人命。
徐寡妇泪流满面,闭上空洞的双眼,缓缓将碗倾斜。
眼看混合着耗子药的玉米糊就要流入小芬的嘴里。
千钧一发之际!
只见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夺下碗,重重的摔在地上。
“啪!”
碗碎裂的声音把徐寡妇吓了一跳。
她睁眼看去,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一身肥肉,后背上还背着猎枪的男人。
来人正是苏然。
幸亏他及时赶到,否则在没有解药的条件下,就算苏然医术再怎么高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母女俩殒命。
“你……你要干什么?”徐寡妇面露恐惧,瑟瑟发抖,还不忘一把将女儿护在怀里。“赵大勇,你不是人,我们母女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她喊的声嘶力竭。
徐寡妇误以为苏然是赵大勇派来折磨她们母女俩的。
“徐阿姨,我叫苏然。”他把自己家住哪里,跟赵大勇是敌非友的事说了一遍。“赵小勇作恶多端,警察已经埋伏在外面,只要他敢现身,等待他的必然是法律的严惩。”
“你说的是真的?”徐寡妇将信将疑,但空洞的双眼中却出现一抹神采。
苏然冷冷一笑。“徐阿姨,我跟你保证,万一赵小勇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那我就用枪亲手送他去见阎王。”
要知道,苏然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要某个人该杀,他通常都是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就好像刚才被他枪杀的三彪子那样。
“女儿……呜呜呜……”徐寡妇抱着女儿放声痛哭。
她这么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全都变成眼泪流了出来。
自从女儿被玷污以后,村里人都犹如躲避瘟疫似的躲着她。
你想啊,徐寡妇得罪了财大气粗的赵家,跟她有瓜葛,这不是自找倒霉吗?
更有甚者,还造徐寡妇母女俩的谣,说母亲不守妇道,去勾引赵大勇,妄图抱上这条大粗腿,结果一夜风流之后,赵大勇只给了几个小钱打发她。徐寡妇一看大的没勾引上,于是就打起自己女儿的主意,就把小芬送给赵小勇去玩,结果把女儿给弄疯了。
徐寡妇守寡十几年,要说夜里不寂寞,不想男人,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四十岁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段,可她却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死去丈夫的事。
“徐阿姨,你先不要哭。”苏然连声安慰,这才让徐寡妇止住哭声。“待会赵大勇来了,你不要害怕,大胆的跟他提条件,有我为你撑着,他绝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徐寡妇抹了一把眼泪,看着痴痴呆呆的小芬,满脸惨笑。“女儿疯了,就算赵大勇赔我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苏然微微一笑。“徐阿姨,我已经观察过小芬的状态,她只是受刺激过度所导致的一种感官神经闭塞症,说白了就是大脑察觉到危险,在自主保护身体。”
见徐寡妇一脸懵懂,苏然干脆直说。“徐阿姨,我有七成把握让小芬恢复如初。”
徐寡妇一愣,随即痛哭失声,跪在炕上磕头如捣蒜。“恩人,大恩人,如果你能治好我女儿的病,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呀。”
苏然赶忙将她扶了起来。“徐阿姨,其实我也没有太大把握短时间内治愈小芬,但我敢保证,假以时日,肯定能彻底治好。”
苏然一脸的难为情。
他师父被人被人誉为神医,可他这个徒弟治疗这种小病还要假以时日,他觉得自己给师父丢人了。
不过苏然并不气馁,毕竟师父临终前传给他那部包罗万象的《十全经》已经被他背了下来,只要认真钻研,医术早晚能和师父比肩,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