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人走茶凉
“有什么……”
司俞走到门口，刚想开口问谁来了，随着罗代秋让开身子，司俞却愣在原地。
“伊甸俞大人，您好。”
竟然是村长，他怎么会来这里，此时应该被愤怒的村民们围起来要求处死才对。
见司俞因为自己的到来震惊的无法开口，村长开口道：“详细的事情能进去说说吗，我将家里剩下的一点茶叶都带来了，我们边喝边聊。”
司俞和罗代秋对视一眼，点点头让开身子，这才发现村长怀里还揣着三个小碗，看来是用来装茶水的。
村长一路进了厨房，轻车熟路的将水倒入锅中，又转身到灶台边将火点着，整个人映着火光，脸上带着慢条斯理的微笑。
司俞和罗代秋见对方在茶泡好之前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坐下来，司俞想着对方到底是怎样逃过村民的审判的，以及接下来他要说些什么，而罗代秋则希望对方早点离开好让司俞去做饭，自己已经有些饿了。
等了很久，村长终于把茶泡好，将三个小碗端到桌上，茶的颜色比司俞第一次到村长家里见到的要深很多。
“再等一会吧，现在还很烫。”
说完村长拍了拍自己光秃秃只剩几根白发的头，“瞧我这记性，带在身上都能忘。”
村长从怀里掏出两张两张饼，用手把用来包住饼的油纸撕开一个口，分别递到司俞和罗代秋面前，司俞接过放在桌上，罗代秋则接过急不可耐的啃了起来。
“吃完会不会出问题都不知道，这么急。”
司俞在心里默默的说着，但罗代秋狼吞虎咽一会儿就吃了大半也没事，看来饼没问题，村长的手艺也不差。
“趁热吃吧，我放在兜里身怕凉了，那是家里剩着的最后一点米我用了很大力气磨成粉烙的。”
看司俞没有动嘴的意思，村长提醒道。
司俞听完却仍旧没拿起饼，他还没有饿到要吃掉一个老人家里的最后一点粮食做成的饼，将饼推到村长身前，“您吃吧，我不饿。”
罗代秋听完也把还剩下一半的饼从嘴巴拿开，嘴角还带着油渍，推到村长面前，“我也不饿。”
“原来这姑娘不是哑巴，”村长低头笑了笑，将饼又推回，“我饿，又不饿，你们吃掉就好，不用可惜那点粮食，家里已经没人了。”
罗代秋虽然眼馋，但听到老人这莫名悲凉的一句话却没了再把饼拿起来的心思。
司俞却发现了盲点，说道：“家里不是还有您吗？”
村长又笑了笑，说道：“先喝茶吧。”
司俞拿起小碗，抿了一口，此时已经没多烫了，是入嘴后能暖遍身体的温度。
村长也喝了一口，看到司俞和罗代秋都将碗放下才开口说道：“吃人，是妖怪的本性。”
听到村长开口说的话司俞和罗代秋心里都有些疑问，村长一个老人家怎么突然开口说这些。
村长接下来的话让他们震惊的同时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村长缓缓开口道：“我那不成器的两个孩子也是这样，尽管十多年前就将他们送出村，但一个回了村子，一个住在村后的山上，那天我告诉你们的青年，就是我的其中一个孩子，他那天回来说自己可以和我一样化作人形，我拗不过他和他妈，就让他住在村口，只是让他不许再干些伤天害理的事，自己养些鸡鸭吃，村子里有人死了，我就会斩下手脚送给他，对他来说就算是开荤了。”
听到这司俞忍不住打断村长，“等等，和你一样化作人形？”
村长点了点头，“对，我也是妖怪，放心，我不会害你们。”
司俞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另一个住在山上的孩子，就是昨天晚上那只蓝色的妖怪，他并没有像他弟弟一样化作人形的本事，只好躲在山上，由他妈妈平日里送些血肉上山，挂在一棵树上，他饿的时候就到树上取来吃。”
村长顿了顿，又继续开口说道：“但从一个多月前，他弟弟上了山，把一条手分给了他吃，从那以后他就开始下山吃人，一开始是五天一次，后来是三天一次，越来越频繁。”
“我没办法，瞒着老婆子拜托云游的僧人带着一封信向外界求助，结果你们就来了。那天在村口带路的，就是我，带着你们到我家门口，又从后门绕了进去。”
司俞皱着眉头，开口问道：“您是他们的父亲，您也压制不住他们吗？”
村长摇摇头，“很长时间没吃过活人的妖怪是没什么能力的，在认识了孩子他妈之后我就搬到了这座村子里，已经几十年没进食过了，已经失去了年轻时候那样强大的力量。”
司俞点点头，又问道：“孩子的母亲是？”
“她是个普通人，也不知怎的，我就爱上了她，但孩子出生之后就瞒不住了，那时候她不理了我好久，谁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个妖怪的事实，但之后她又爱上了那两个孩子，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看见孩子饿的找妈妈的样子不忍心，那时候我还有些希望，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像我一样，坚持不吃人肉，结果事实证明当初就应该狠下心来将那两个婴儿杀死。”
司俞带着点愧疚宽慰道：“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应不应该的，您的两个孩子都已经死在我手里了。”
村长点点头，拿起碗又喝了一口茶，说道：“我不怪你，这是他们罪有应得，说起来还是我自己造的孽。”
罗代秋又开口问道：“村里的青年应该是饿鬼，昨晚那只是？”
“叫做生剥鬼，明明是两兄弟，却长得如此不一样，偏偏两人又很要好。”
村长摇摇头，笑了笑，像是想起了某些往事。
又将碗里剩下的茶喝光，村长站起身来，叮嘱道：“茶凉了就不好喝了，那张饼也尽快吃了吧。”
司俞看着起身欲行的村长，追问道：“您要去哪？”
“去把老婆子安葬了，然后把村子里大家的梦境解开，再然后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死掉，哦对，我之前说的没力量可没有骗你们，这是因为昨晚吃了老婆子的一根手指才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