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秦道年的体面
蛮夷之乱，犹如一阵飓风，在一夜之间席卷了这片大地。
大乾国内，人们士气激昂。
因为蛮夷近乎是大乾所有人的宿敌，大乾每一位百姓，其先祖当中，至少都有一人曾参与过蛮夷之战。
可以说，对于蛮夷，在大乾是人人公愤的！
“战！”
“打他个野蛮子！”
然而，就是在这样群仇敌忾的声音当中，乾皇即将要向蛮夷求和的消息传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大乾，人心惶惶。
“为什么要求和？几千年来，我大乾何曾向蛮夷低过头颅？”
“那是些野蛮人啊，贪念无穷无尽，一旦求和，岂有满足他们的地步。”
“乾皇何时变的这般软弱了？就算我大乾的剑神逐渐没落，可大乾难道就没有一尊大将了吗！”
“多少年来，我大乾九龙夺嫡内忧成患，皇权之争使得国力空虚，将才匮乏。再加上，蛮夷来势汹汹，更有半步大能的蛮王坐镇，我大乾无大将能够堪比。”
“那陛下为何不御驾亲征？”
“乾皇老迈，身体孱弱，就算平息动荡，又还能剩下多少寿元？他终是放不下那皇权，与那皇位啊。”
“无道啊！我大乾历代乾皇，何时这般软弱过，只有战死的乾皇，安有求和的乾皇？”
乾皇的决断，令整个大乾上下，都极为不满。
民声沸腾，怨声载道。
整个大乾，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动荡。
而那位乾皇，始终对此视若无睹，就在这一天当中，求和的使团，不顾民忿，在百官的目送下，踏出皇城，去往了边疆。
很快，蛮夷退兵的条件传回。
要大乾的一半疆土与资源底蕴。
除此之外，更要一位公主和亲，以及秦道年的性命！
得悉这一结果，民怨沸腾到了极致。
“我大乾公主金枝玉叶，安能下嫁給那些贱蛮！”
“秦道年功绩盖世，多少年来抵御蛮夷，庇护我国泰民安，安能在他暮年，将其丢弃。”
“大乾疆土乃是我历代乾皇历代先祖的心血，安能拱手让给那些蛮夷！”
不得不说，秦道年虽然在朝堂没什么亲信，可在民间，却还是有不少支持者。
得悉蛮夷和谈的条件，所有人都感觉无法接受。
就连百官都迫于压力，开始向乾皇求情。
只是，乾皇始终视若无睹，强势下达了决断。
同意！
皇陵，地宫。
“所以，这便是乾皇的决断吗？”
得悉乾皇求和的态度后，秦云的心中也不禁闪过一丝悲哀。
即便，他早已猜到了这样一个结局。
“哎，罢了。”
秦云叹息，而后，他再度踏出了皇陵，向边疆赶去。
他可以看着大乾疆土被割据一半给蛮夷，也可以看着大乾公主下嫁给蛮夷。
可是，他却无法看着秦道年被抛弃。
秦道年，一生几乎都在抵御蛮夷，那些蛮夷如今更是不惜以他为和谈的条件，可想而知，蛮夷，究竟有多么恨秦道年。
纵然，秦道年寿元无多，就算此次救下，怕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可是，秦云却还是不忍看他凄凉的下场。
一生都在为国而战，庇护着这片大地国泰民安，暮年被发配边疆，倘若，乾国真的抛弃了他。
秦云无法想象，秦道年的心中，该是何其的酸涩。
就算，大乾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功勋，可他秦云，这个兄弟不能。
即便，他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秦云。
边疆。
大乾皇城，早已步入了春天，然而，这片大乾的边疆，却依旧处于寒冬岁月。
天空飘扬着鹅毛大雪，到处都是白皑皑一片。
冰冻大地，寒风一刮，刺骨的冷。
秦道年裹着厚厚的大氅，立在城头的冻雪当中，望着城下堆积如山的尸骨，也遥望那远处的蛮夷大军，神情，有些凝重。
“皇城有消息吗？父皇来援吗？”
哪怕到此刻，秦道年仍旧对乾皇抱着那么一丝希冀。
“陛下他同意和谈了，割地，嫁公主，也将上将军您，交给蛮夷发落。”一旁，一位将军苦声道，眼中，有泪花在打转。
“这样么……”
秦道年怔了一下，而后笑了，是一抹很苦涩的笑容。
他随手取来酒，坐在城头上，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
辛辣的酒水，压下了心中的一切情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也爱上了酒，迷恋那辛辣上头的滋味，他似乎逐渐有些懂了，秦云那小子，为什么会对这玩意儿，如此的痴迷。
“父皇的决定很理智，以我大乾如今的底蕴，的确不应该开战。”
秦道年感慨道，望向一旁，早已泣不成声的几位大将：“无需为我鸣不平，开城受降吧，我寿元无多，能够平息动荡，也是一个好的结局了，你们，无需为我征战。”
秦道年顿了顿，轻声道：“我只有一个请求，我死之后，请你们将我带回家乡。”
“我二弟被关在皇陵，只剩下了一个妹妹，我不想，她一个小丫头，千里迢迢，独自来到这苦寒的边疆，给我收尸。”
寒风呜咽，夹杂着漫天飘雪，如此的凄凉。
众大将此刻，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哭了出来。
秦道年拍了拍众人的肩膀，眼中，又化作了一片淡然，平静的望着远方的雪景。
寒风吹来，他努力的裹了裹身上的毛氅。
不知道怎么。
很冷。
“咚！”
伴随着震天的战鼓激鸣，蛮夷大军，再度压境。
一个个汉子赤裸着上身，骑着一头头凶兽，向前逼来。
凶兽铁骑轰鸣，整片大地，都在轻震。
而这一次，大乾没有抵挡。
向着蛮夷，打开了门户。
门户下。
褪去将袍，只剩下一袭单薄白衣的秦道年，持剑缓缓走出门户。
独自站在了那支大军的面前。
秦道年有他的骄傲，不可能求饶，也不可能向蛮夷受降。
而今，只想一战，给自己一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