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往事如烟
皇帝忍不住呵斥道：“你啊你，就跟这个竖子一样不让朕省心，都快而立之年了，连半个子嗣都没有，朕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三个了”。
孟彦哈哈大笑，顾子唯也莞尔，眼神却一直落在对面的女子身上，罕见的开口：
“陛下，曾经臣也是有一桩好姻缘的，臣与那女子，耳鬓厮磨，恩爱非常，世人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神仙眷侣”。
众人纷纷侧目，显然没料到，顾子唯却继续道：
“只可惜，是臣不懂得珍惜，弄丢了她”。
璟儿吃惊的看着他，又将眼神挪开不与他对视。
众人怔然，一阵沉默。
皇帝见不得这尴尬的气氛，清清嗓子又乐呵乐呵的看向璟儿，继续道：
“刚刚在台下听到你做的诗了，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于一粟，心境开阔，洒脱自然，不过，你也知道，三年前嘛，确实有很多不得已之处，，，，”。
不等皇帝说完，璟儿突然起身，端起一杯酒，道：“陛下，臣女都理解，悟已往之不谏嘛，那些臣女早已当做过往烟云，不在意了”。
她仰头喝完，又倒上一杯，酒杯旋转，向顾子唯举起酒杯，微笑道：
“一笑泯恩仇，先干为敬”。
顾子唯定定的望着她，眼波流转，各种情绪翻涌，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个好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孟彦刚被顾子唯的话气到满脸不悦，但听到璟儿的话后，他又双眼放空的盯着她，胸间的喜悦之情就快要溢出胸膛。
皇帝似是很不满意这样的结尾，他又开口道：“这话本不该朕说，但璟儿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不再考虑考虑吗？朕也不拉偏架，你喜欢谁，朕立马为你们赐婚”
“君无戏言，徐豫大疫你有功，朕势必要赏赐的，这样吧，你的嫁妆和聘礼有多少，朕同样再加一份，，，”。
听到皇帝说他不拉偏架，孟彦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依他看，皇帝就差把璟儿绑去顾府了。
璟儿却摇头笑道：“回陛下，臣女小时候父亲不疼，嫡母苛待，只得和小娘一起在乡野讨生活，回到京都后依然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实在是憋屈，便想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过一过恣意昂扬的生活”
“但现在臣女想通了，有句话说的好，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
“是以，臣女真正想要的，是豁达的心态和坚定的心智，在没有想清楚成亲的意义之前，还是不要贸然了”。
这番话说的众人微微发愣，顾子唯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复杂，眼眸中的深沉，浓烈的化不开。
孟彦也宛如石化般僵住了身体。
只有皇帝在感叹，这姑娘明明乡野长大，只在京都生活不过几年，文采耀眼到宛若文曲星下凡啊。
皇帝率先打破僵局，“璟儿说的是，朕觉得甚有道理，这样吧，明日宫内团圆宴，你也一起来”。
“顺便给朕的几个孩子们指点指点，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书啊，背哪些文章啊，都有什么见解啊，多跟他们说说，让他们也能早日写出来这样振聋发聩的诗句”。
璟儿的笑容逐渐淡了，皇帝抽的哪门子风，她正欲开口拒绝。
“好了，今日就这样吧，朕累了，玄王，随朕一起回宫吧”，他起身，顺便叫起了呆立的孟彦。
孟彦皱眉小心询问道能不能先送璟儿回府后再回宫。
皇帝面露不悦：“朕会安排人去送”。
璟儿在餐桌下小心拉孟彦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忤逆皇帝。
孟彦没办法，只得随皇帝回宫，转眼，偌大的包厢只剩下顾子唯和璟儿二人。
不等他开口，女孩飞速的朝门外冲去，也不出意外的被顾子唯拉住。
她用力甩却甩不开，心想反正皇帝也走了，她也无需装着了，正欲破口大骂。
“我送你回去”，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
“不需要，放开”，她拒绝的很干脆。
“既然说了把以往当做过眼风云不在意了，那为何要拒绝，莫不是，你不敢？”，顾子唯侧身看她。
笑话，激将法？这法子对以前的她管用，可惜了，她早已经长大了。
不过眼下还是脱身要紧，她不想与这个人有任何牵扯。
“好吧，那你放开我，总得先下楼吧”，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温柔柔，温婉动人。
顾子唯有些怅然，他对她太熟悉，知道她一旦摆出这副姿态，便是防御的姿势。
他叹了口气，跟随她下楼，刚到楼下，女子便利落的钻上刘家的马车，接连催促车夫快走快走。
车夫不敢拒绝，一鞭子就让马车像离弦的箭一样窜出去，独留顾子唯一人在风中凌乱。
他站在夜色中，任由孤独的风吹起长长的衣摆，又好气又好笑。
“哈哈哈哈，真的啊，子唯真是这样的”。
皇宫内院，皇后寝宫，门外的树木上光秃秃的，站着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和屋子里的笑声相和。
门口值守的两位宫女也对视一笑，旋即站好。
皇后听说了晚上酒楼发生的故事，和皇帝笑作一团。
“子唯就是嘴硬，说什么放下了，说什么此生再也不娶妻生子，臣妾可见过以前他们恩爱的样子，怎么可能放得下”。
皇帝安静的接上：“本来我看子唯气定神闲，言语间波澜不惊，还以为他真的已将璟儿放下，谁知道，今日一见，朕也震惊的很”
“皇后不夸夸朕，是朕听说玄王要娶妻，才宣他进京的”。
“跟陛下有什么关系，璟儿要是喜欢他早在一起了”，皇后翻了个大白眼，“不过这样的话，玄王要记恨陛下了，夺人所爱啊”。
“天下男女之事玄妙的很，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的，那璟儿不喜欢他，他有什么好怨朕的”。
“再说了，前几日朕还想着曾家娘子呢，说到这，曾家娘子温婉动人，气质相貌皆为上乘，又陪着子唯在边关吃苦这么多年，对子唯百依百顺的，比那璟儿温柔恭顺多了”。
“这竖子，倔的很，非得一棵树上吊死”，皇帝愤愤道。
这下皇后不乐意了，沉声道：“喜欢便喜欢了，哪管她是好是坏，当年陛下娶妻时，不也有很多无论是门楣还是修养，相貌还是才识过于臣妾的，陛下不也选择了臣妾吗？不能这么比，两个人感觉对的时候，哪管对方是什么样子呢”。
皇帝笑呵呵的把皇后搂在怀里，皇后继续愤懑道：“况且，那曾家娘子我是见过的，相貌哪里比得上璟儿了”。
“说到这臣妾也好久没见过璟儿了，不知道有没有变样”。
皇帝浮现出今晚见到的女孩，宛如鲜花般绽放，浓颜愈盛，动人心魄的美貌。
再加上今晚她的诗句频频让他震惊，他决定收回刚刚的话。
“朕明日让她进宫参加家宴了，明天就能见到她”。
“陛下可要和臣妾打个赌？赌明天是子唯去接她入宫还是阿彦？哎这俩孩子，都是你我看着长大的，还真不想看到他们反目成仇，，，”
“这倒是个麻烦事，朕派人接她入宫不就行了吗，对了，朕还没有跟你说璟儿今晚做的诗，真的是振聋发聩，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