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手刃仇敌

    璟儿脸上泪痕未干，她手持长剑，站在人群中央，身形瘦长，头发散落，声音清冷，孤寂的像碎掉的玉石，夜色渐深，月色洒下，长剑映射着月光，风吹的草地沙沙响。

    她很痛苦，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做出从山洞里出来的决策，为什么当时不坚持将小黎推出去，让她跟着二哥哥走，为什么自己不再勇敢一点，再跟匪贼周旋一会。

    这样，谁都不会死，没有人遭受痛苦。

    都怪她，她不能原谅自己，没有人知道她看到尸体那一刻的痛苦，为什么她救不了她。

    “让她去吧，我会照顾好她”，顾子唯看着月光下站立着微微颤抖的身影，控制住自己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他心疼她的一切，她的身世，她的遭遇。同时他又敬佩她的一切，她的恣意，她的文采，她的勇敢，她的纯善，她的至情至性，他忍不住想多靠近她一些。

    顾子唯转身离去，示意璟儿跟上，璟儿提着剑紧追过去。

    甲卫将他们带到俘虏面前，那些狄人被俘了仍不屈服，哪怕双手被绑在身后，身上已是遍体鳞伤，嘴上还在不停叫骂着。

    璟儿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从那间大帐里挨个走出来的每一张脸，是那么的令人作呕，她冷着眼扫视一圈，挨个指认。

    甲卫顺着她的手指，将那些人一个个拎出来，跺倒在地。

    那些人扭曲着跪直，看到璟儿，竟哈哈大笑起来，嘴里满是污秽之词，不断叫骂，仿佛猜出了糟蹋的婢女对眼前这位女孩非常重要，竟然开始描述起他们是如何折磨那位婢女的。

    璟儿已经控制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扬起手掌，怒扇在为首的笑的最凶的人的脸上，掌心传来的痛楚令她稍微清醒。

    那男的万没有想到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孩竟敢打她，恼羞成怒，嘴上骂骂咧咧的挣脱了压住他的甲卫就朝璟儿横冲直撞过来。

    顾子唯飞步上前，抬起一脚，将那男子踹翻三米远，那男子瞬间像一只乌龟一样人仰马翻，他呼天抢地，骂的更加难听。

    璟儿刚被那一撞吓到，平复了一下心情，便冷静的走上前，低头俯视着躺在地上面目狰狞的男子，那男子还在骂，旁边的甲卫听不下去打算走向前来用手帕堵住他的嘴。

    她深吸一口气，高举起剑，不假思索的捅进那男人的喉结处，骂声戛然而止。

    瞬间鲜血喷涌而出，血溅了璟儿一脸，她面无表情的接过侍卫本想塞到男人嘴里的手帕，小心擦干净，缓缓转过身，冷漠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那些人显然没想到看着柔弱的女孩竟真敢动手杀人，一时间愣在原地，不敢再口出狂言，瞬间像鸡仔一样安静，但已然有人一改嚣张之态，开始大声求饶。

    顾子唯看着面色苍白，站立不稳的璟儿，紧张的向前走了两步。

    她的白色长裾裙沾染了鲜血，乌黑的发丝垂下，像天上的神明和地狱的恶鬼，如此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却又显得那么正常。

    璟儿径直走向第一位已被吓傻，正在呜咽求饶的男人面前，手起剑落，那人的头颅似断未断，往前倒下没了气息。

    原地站了一会，重复着刚刚的动作，用手帕轻轻擦拭脸上的鲜血，她看向顾子唯，眼睛湿润，眸子却清冷，顾子唯皱着眉头也看她，欲言又止。

    “顾将军，我累了，剩下的你帮我解决了吧”，璟儿朝他微笑。

    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温柔柔，笑容甜美，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一样，要不是她脸上的血迹和地下躺着的尸体，他会以为，她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停顿了片刻，顾子唯点头说好。

    璟儿背过身去，将长剑递给一直在旁边观看的刘缨。

    刘缨是读书人，让他骑射、打架还行，他从来没有见过杀人的场面，刚刚他一路小跑追过来，正看到璟儿毫不犹豫地将长剑刺向地上的人的喉咙，他差点吓得摔倒。

    看着六妹妹冷静又漠然的脸庞，他忍不住怀疑，又忍不住懊恼，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自家六妹妹是个温柔贤淑、任人摆布的小女子呢。

    璟儿今天的表现，确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的无以复加。

    一个小女子，看似身形孱弱，毫无力气，不仅勇敢非常，以自身做饵，孤身诱敌，还在穷凶恶极的狄人手上活过半天，撑到他们的救援来到。

    更是不顾自身，坚持手刃敌人，要是一般的女子遭遇这种事，早已吓到腿软下不了床，还谈何亲手杀人？

    更重要的是，她的情绪怎么做到收放自如的，前一秒还哭的瘫软在地上起不来，下一秒就刺穿了敌人的喉咙，前一秒还恨毒了敌人，要全部杀光，下一秒又温柔的跟顾将军说她累了。

    刘家庶女，当真是让他们刮目相看。

    璟儿觉得今天太漫长了，漫长的像过了一辈子，她独自回到营帐，想叫小黎帮她打些水洗漱，又暗自嘲笑自己怎么这么不记事，那个姑娘，她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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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将军，吾妹已睡下，她累了，还请顾将军让吾妹好好歇息，有什么明天再说吧”，刘缨拦在帐外，刘缨很是心疼自家妹妹，只想让她好好休息。

    顾子唯点点头，向帐内看了一眼，扭头离去，他今天为了照顾她，一直没时间处理自己的伤口。

    他的左肩之前之前追击狄人的时候，中了箭，还没有好全，本是要在雍城养伤的，听闻她有危险来不及多想，更是看她身处险境，不顾自己左肩的伤，坚持拉弓射箭救下了她。

    自然是牵扯到了旧伤，本想扫清了敌人后再处理，但她又突然晕倒，他一直照顾着，也没有时间处理伤口，刚刚左肩阵痛传来，他才想起，该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了。

    “少将军，伤口绷开了，出了好多血”，阿杜惊呼着，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又惊又怕。

    “我知道了，不要叫，处理吧”，顾子唯皱起眉头，闭上眼，额头上沁出丝丝冷汗。

    幸好，她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