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兵者，诡道也。
阿米朵却温柔道：“他只喜欢自己的皇后，我不要嫁给他啦。男人就像草原上的星辰，总有我的那颗。”
这饼做得很粗糙，难以下咽，左善青费力吞进去。
她想，星辰虽多，可启明星只有一颗啊。
阿米朵小心嘱咐两人：“巴雅尔让我转告你们，最好别捣乱，否则惹怒大汗，他也保不住你们的命。”
奚望忙不迭保证：“我最安份了！不过这巴雅尔似乎很信任你？”
“是啊，我父兄战死后，他认了我做义妹，我的汉话也是他所教。”
“巴雅尔认了你做义妹？可我看他像是汉人，怎么——”
阿米朵悄声道：“他确实是汉人，曾经姓杜，不过他只告诉过我。”
左善青闻言愤愤不平：“他既是汉人，为何还要帮着执力思对付我们？你们年初还杀了霜州百姓！”
阿米朵有些难过：“我也不懂男人们为何喜欢杀人。可巴雅尔是好人，他曾说过，他家人全死在了中原皇帝手中，他也伤了重伤，几乎死去。直到现在，他的腿每逢雨雪天气，还疼得厉害。”
奚望刚要说什么，前方传来一个男子的呼喊声：“阿米朵！你在哪里？”
阿米朵将剩下的饼子匆匆塞给奚望，她快速离开马厩。
“忽辛，你找我？”
忽辛气喘吁吁：“阿米朵，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我，我来看小马驹。”
忽辛殷切道：“这简单，我有不少好马，你喜欢哪匹就给你！”
阿米朵拒绝：“不，忽辛，你别对我这么好，我不会嫁给你的。”
忽辛急切之下去抓她的手：“阿米朵，你是我们部族最美的女子，而我是部族第一勇士，你嫁给我多好！”
阿米朵心想，我不想嫁给勇士，我要嫁给温柔好看的男子。
再说部落第一勇士是摩扎，并不是忽辛。
北瀚男子长相大多粗犷，阿米朵一个也瞧不上。
直到她遇到聂弗陵，他沉稳俊美，且有慈悲之心，像是草原上传颂的神。
虽然聂弗陵不要她，但她也不想要忽辛。
阿米朵的几个饼只能让奚望吃个半饱，他心里苦兮兮的。
那天冯寡妇给他的麦饼，像是用发面所烙，闻着香喷喷的，此时吃上两个该有多好。
他十分无聊：“左小娘子，要不鄙人再给你算算命？”
左善青没好气道：“你还是操心自己吧，有没有命活着回洛阳！”
“啧，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说你也该放下了，不是我诳你，你和陛下没缘分。”
“你胡说，凭什么？我——呜呜——”
左善青性子一向坚韧，此时却呜咽起来。
“我十六岁时就认识陛下了，他那么好，我对他死心塌地为何最后他迎娶的却是季氏女？”
奚望见她哭了，有些慌张，连忙安慰她：“这次洛阳来霜州的路上，我可没少研究命理。”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瞧陛下与皇后，应是有前世夙愿未了。”
左善青仍是哭泣：“你少哄我！老神棍！骗子！”
霜州，天上无月，细碎的星辰像宝石一样洒在空中。
寝屋里，季蕴惊喜道：“这么快就做好了？”
“嗯，朕让工匠加紧赶制，你穿上试试。”
他帮着给季蕴穿上盔甲。
大小正合适，季蕴的身量尺寸他再清楚不过，不会有错。
在边城，难免会遇到兵祸，聂弗陵便亲自绘图，让人给她打造防护盔甲，他要尽可能的将季蕴护好。
寻常盔甲有些重，给季蕴打的这副用料都是上好的，轻薄坚韧，刀剑不入。
最近他都将季蕴带在身边，形影不离。惹得曹遇暗暗笑他，陛下干脆将皇后绑在腰带上得了。
这副盔甲精美轻薄，且是爱人心意所表，季蕴再喜欢不过。
“陛下，你打算何时与北瀚作战？”
她有些担心左善青与奚望，毕竟都是自己人，她不希望他们出意外。
尤其是奚望，当时会稽归京途中，他还救过聂弗陵的性命。
聂弗陵对她解释：“朕有派人去探看过，北瀚王庭已人去楼空。据马蹄留下的行军足迹，他们应该是往北面腹地去了。好了，今日风大，我们歇下吧。”
睡到半夜，季蕴突然摇晃聂弗陵。
聂弗陵惊醒，他拍拍她柔嫩的脸颊：“皇后怎么了，可是睡得不安稳？”
季蕴悄声道：“陛下，妾心中有些不安。陛下想，那巴雅尔必然是恨我朝的，执力思又是不肯吃亏之人。所以妾心中有些猜测。”
聂弗陵在此方面从未小瞧过她，闻言立刻道：“皇后接着说下去。”
“兵者，诡道也。陛下用兵往往出其不意，但巴雅尔也深通兵法，他若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呢？”
“你是说——”
“执力思眼下未必就在王庭，他们留下的足迹，或许是声东击西的障眼法。”
“且妾听周将军说过，年初北瀚人也袭击过霜州，但规模不大。而如今陛下在霜州，他们怕是会倾巢而出，我若是他们，便先攻营防，再攻霜州！”
聂弗陵心中一跳！
今日城外营防只有两万人，由曹遇和李勇掌控，他是这特意安排的。
曹遇勇猛善战，李勇稳重冷静，他二人都有与北瀚人的作战经验，即便执力思率人进攻，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可听季蕴这么说，他终究是不放心，此时窗外风更大，如鬼哭狼嚎鬼般。
想着季蕴的话，他再也睡不下，起身就要去营防巡查。
季蕴见状也穿上盔甲，随他一起前去营防。
两个时辰前。
城外营防，杀厮声、哭嚎声响一片。
长枪所到之处，扬起薄薄一片血雾，两方人马杀得眼红，各有死伤。
执力思带五万人夜间突袭营防，主将曹遇被巴雅尔安排的细作刺伤，只有李勇带着将士作战。
这细作平日扮作兵士，留在军中打探消息。
然而前两次突袭北瀚的计划，在出战之前，聂弗陵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细作没来得及报给巴雅尔。
巴雅尔认为不能再等下去，眼下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执力思听从了他的建议，率五万人马袭击营防，留巴雅尔坐镇王庭。
执力思的五万人马都是精锐，且营防将士见曹遇被抓，不免自乱阵脚，渐渐便不敌北瀚。
一番惨斗后，将士死伤不少，剩下的人则是被执力思俘虏而去，包括曹遇与李勇。
等聂弗陵赶到营防时，地上皆是死伤者，有营防将士的尸体，也有北瀚人的尸体。
聂弗陵内心沉重，他命人救治伤者，收殓将士尸体。
次日，霜州城收到北瀚部落送来的信。
信上说，执力思俘虏了曹将军等人，希望用这些人来换他的弟弟妹妹，三日后，双方在霜州城外两百里处交换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