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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身边两个男人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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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昂没在家,打电话,他不接,示忙。卓玲有点不安,是不是让他发现什么苗头了?不相亲的时候,他基本上宅在家里看电视上网或睡觉,很少出门。卓玲笑他是大家闺秀。

    卓玲又打利昂手机,被掐断。几分钟后,利昂进屋了。

    “上哪了,也不接电话 ?”

    “马上要到家了,接什么?给你省点钱!”

    “我还以为让哪个美女给拐跑了呢!”

    “是啊,正被一个女的拐家里面来了。”利昂笑了,显得情绪特别好。他从背后搂住她,像是久别重逢。

    卓玲对利昂这突然而至的好兴致感到有些意外,但只要是高兴就好。

    “刚才跟老单通了个电话,他邻居有块地皮要卖,将近一千平米,地点挺好的。”

    老单是利昂在珀斯的一个朋友。

    “你猜多少钱?”见卓玲没搭碴儿,利昂问。

    “猜不出来。”

    “三十万!至少盖两套。”

    卓玲算了一下,整个下来起码也得一百六七十万人民币左右。以利昂目前的经济状况是没能力买的。

    “那个地点,不便宜!盖房子还要花钱,赶上豪宅了!”卓玲泼冷水。

    “咱俩就不能住豪宅了?”利昂偷换概念。

    “等十年后吧!现在拿什么买?去澳洲我想找个正经生意做。”

    利最有点不高兴了,“哼,什么叫正经生意?合法的就是正经的!只要不偷税漏税,警察都管不着!”

    卓玲不敢说什么。

    “原来,你一直没把我当成正经人啊?”

    卓玲用开玩笑的口吻反问道,“你要算正经人,那这个世界都没有不正经的了。”

    利昂突然说道:“把你这个房子卖了!”

    看他的表情,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这房子才能卖多少钱啊?杯水车薪。”

    “我刚在路过地产中介的时候看了,能卖四十来万,你家一楼可以开门市, 说不定还能贵点。”

    “电梯楼,楼层越低越便宜。”

    “那也七万多澳币呢,交首付够了!”

    卓玲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去见管立强惹着他了,说出些气话。但再一往下想, 她记得利昂刚来时,曾经饶有兴致地打听小区的房价。说明这个想法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回国之前已有了计划。内心的剧烈动荡使她有全身无力之感。

    “利昂,这房子,我不想卖,每年我回来探亲总得有个地方住嘛!”

    “我看你是想给前老公留着吧?”

    “这是我给自己留的老窝!”

    “你的老窝在澳洲!”

    跟他硬顶是不行的。

    “那等我签证下来再卖,万一我去不了澳洲呢?”

    “现在卖!等你去了,买地,建房,开店!”

    卓玲没吱声。她早都打定主意了,去澳洲后开个美容美甲店或华人超市,虽说按摩院在澳洲合法,但有儿子在身边了,她想从事一个能说出口的职业。

    “怎么的?不回答呢?”利昂追一句。

    “再看吧。”

    “你什么意思?”

    “看你新娶的太太什么样吧?万一人家容不得你跟我合伙呢?”卓玲没完全说实话。

    “哟,没影的事呢,你就酸上了?”

    卓玲第一次想念王锦添,只有从他那里能得最实在的支持和理解,但是利昂在身边,她又能跟王锦添讲什么呢?

    虽然利昂说自己相亲全军覆没,但仍和那些对他有意思的女人保持联系,时常用暧昧的语言调调情,几乎不避着卓玲。

    平时,卓玲最盼周五儿子回来,现在,她最怕周五。管毅彤和利昂虽然接触短暂,但互相看不上眼,几乎不说话。利昂没来之前,卓玲还想让儿子跟他多点时间相处,预热一下,以便到澳洲相处更融洽,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利昂忙着相亲,以后大概率不住在一起,根本没必要预热,只要不发生冲突就好。卓玲不得不微妙地斡旋在两个男人之间,充当平衡器。

    管毅彤的不用功令卓玲十分头疼,还有一周就要期末考试了,但他只要回家除了上网就是看电视。因为怕他上网耽误学习,卓玲一直拒绝安装宽带,有需要时用电话线上网。管毅彤爱玩游戏,电话线上网速度太慢,他更乐意去网吧。利昂来了之后,卓玲为了减少两个男人面对面的时间,也就默许了儿子去网吧,但看他不上进的样子,心里真是急,难免私下里训斥他几句,管毅彤会把满肚子的不高兴写在脸上。

    有一次,利昂看见了,慢悠悠地说,“你家这孩子啊,日本船——丸(完)!”

    卓玲不高兴了,自己说孩子骂孩子怎么都行,但别人说,心里立马不舒服,尤其这个“完”字用的,带着诅咒。她想,你才认识他几天啊,凭什么这样评价我孩子!

    利昂看出她不兴了,“你别不知好歹,我也是为他好,为你好。那屌样的,到澳洲也是混,你更操心。还是管出个样儿来再往澳洲领吧!”

    “为自己的孩子操心,我愿意。”

    “看你那x样儿!”利昂骂了一句。

    “你那x样儿!”卓玲回敬。

    利昂抓起一个还剩半瓶水的矿泉水瓶朝她扔了过去,卓玲尖叫一声躲了过去。

    利昂似乎也觉得自己过份了,笑着说,“叫你跟我逞!”

    卓玲生气地起身,进了厨房。拿起一个空盆子发了一几秒钟的呆,竟忘了拿盆要干什么。

    “妈妈!”毅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 嗯 ?”

    “你没事吧?”彤彤问。

    “我能有什么事?”卓玲有些恼火,本想说“我有事还不都是你引起的”。

    “你拿盆干什么?”

    她这才想起来晚上要吃蒸饺,“我和面。”

    利昂从屋里出来了,和毅彤来个狭路相逢。后者乜斜他一眼,侧身走过,回了自己房间。

    “你看见没有?”利昂指着毅彤的背影问卓玲。

    “什么?”

    “他就这么狠狠地瞪我!”利昂学着管毅彤的眼神。

    “是不是角度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眼睛斜了?跟他找茬儿?”

    “行,算我说错了,好吧?”怕儿子听见,卓玲赶紧息事宁人。

    “我看,澳洲就别让他去了!”

    虽然利昂的语气很平静,卓玲也不认为他特别当真,但手中的盆还是掉到了地上。她期望利昂能笑着说:别当真,吓唬你呢!或者:我是说气话呢!

    利昂抓起身边的条帚默默地递给她。

    一地比雪还冷和面粉。

    利昂没再提和管毅彤去澳洲有关的话题,卓玲也不敢主动去碰。但这是一个结,解不开又通不过,为了维持表面的和谐,两人都装着忘了这件事。卓玲只能在心里不安地揣测着,这到底是个放过之后便云淡风清的响屁,还是一颗能摧毁一切希望的定时炸弹。以她对利昂的了解,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后者,另外百分之十只是用来安慰自己的。

    周末下午,管毅彤要回学校,因为周三开始期末考试,卓玲不免嘱咐几句,管毅彤不耐烦地说,“行了,别唠叨了!”出门的时候,也没说再见。

    “这要是我的孩子,他那样跟我说话,我非一脚踹过去!小x崽子,就是欠揍!”等管毅彤出门,利昂说。眼光冰冻三尺。

    卓玲相信,管毅彤是个随和的孩子,要不是跟利昂憋一肚子气,他不会这样。

    仿佛利昂那一脚真的踹到了儿子身上,卓玲想反唇相讥,但不敢,要时刻防止那颗定时炸弹爆炸。

    她替儿子解释,“他是要考试,心焦,我又总说他……”

    “去澳洲,你一个人去!”

    “什么?”

    “别跟我装糊涂,你一个人去,不要带他了!我那天说的话不是气话,也不是开玩笑。”

    “你这人,怎么跟孩子一般见识?”

    她想陪着笑脸,但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见她哭了,利昂语气稍微缓和下来,“现在生意不好做,今年是我来澳洲最困难的一年,明年会更难。想想吧,你自己都面临着生存问题,还带个拖后腿儿的,两人都遭罪,我也跟着遭罪。”

    “利昂,孩子从来不是拖我后腿儿的,没有他,我根本不会忍爱十四个小时以上的高强度工作,他是我赚钱的最大动力。”

    “那还不是你没把他带在身边才能有那么多的工作时间!”

    “我宁可苦点,也不想再和儿子分开了。他不到九岁,我就去澳洲了,把他一扔就是五年多。青春期的孩子,没家长在身边绝对不行,他爸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工作也不在这边。所以,无论如何我得带着他!”

    “澳洲那地方寂寞,小孩子真未必乐意去!”

    “那你为什么要把琳琳担保到澳洲?”

    琳琳是利昂的女儿。

    “琳琳那会儿太小啊,得跟着妈妈。”

    “如果我儿子还小的话,我也不会这么着急,他转眼就十八周岁了,再不出去以后恐怕没机会了。”

    “我早有话在先,咱俩刚好上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以后别三亲六眷地往澳洲领!”

    “那你怎么把你家人都往澳洲领呢?”

    “我不是领后悔了嘛!齐老二现在跟我是冤家,严梅春离婚的时候活活宰去我三万澳币,还占用了我一次担保名额,等于损失我八万澳币!他们有一个知道感恩的吗?”

    “也值,超码女儿有澳洲身份了,不用像国内孩子为高考拼命了。”卓玲这是真心话,但利昂心里有结,听了这话觉得像讽刺。

    “你就刺激我吧!有什么用?别人的孩子!我这次回老家还碰上那家伙了, 越看越像,特点都一样,嘴的形状、双眼皮儿,还有这儿”——利昂在额头上画一下——“都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那家伙”是严梅春的同学,在利昂老家的一个大酒店里当厨师。利昂和严梅春是相亲认识的,后者怀孕后,他便去了澳洲。他第一次见到女儿时,她已经两岁了。那时,他并没怀疑什么,因为怀孕及生产的时间都合理。当时严梅春跟婆婆一起住,难免有些矛盾。母亲经常跟远在澳洲的利昂告状,严梅春的操守问题成了攻击点。或许是利昂在潜意识里排斥绿帽子,他对母亲的话不愿相信。琳琳三岁时,严梅春母女移民澳洲。天天在同一个屋檐下,对女儿的观察更加精细了,利昂也觉出事情不对劲儿。有一个事实击垮了利昂:严梅春的双眼皮并非天生,是二十岁才割的。而利昂的整个家族都是单眼皮,那么,很明显的,大眼睛双眼皮的琳琳的生物学父亲肯定另有其人而且,随着她渐渐长大,美人尖越来越明显。利昂和严梅春的发际线都是平缓的圆弧形。

    “你们见面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也不认识,我第一次见到活人,还是通过他的美人尖认出来的,以前只见过照片。我它妈的越想越气,当时就花三十块钱张长途卡给严梅春打电话,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发现琳琳跟我没血缘关系的话,我祸祸死你们娘俩儿!”

    卓玲心头一凛,“大人之间的事,别迁怒到孩子身上。”

    利昂笑了,“让大人最揪心的方法就是收拾她孩子!”

    人渣本质显现了!

    “利昂,你现在就是以这种方式在折磨我!你这么恨我吗?”

    “我说严梅春呢,你扯哪儿去了!”

    “你不让我儿子去澳洲,我不揪心吗?”

    “别说这事!”

    “先让他去看看,如果真不适应,再回国。”

    “你不听劝是吧?”

    “那种母子分离、撕心裂肺的日子太痛苦了!”

    “那你也别去了,在家陪你儿子!”

    “利昂,我求你,让他过去,哪怕就当旅游,看看澳洲的风景再回来都行。申请一次签证不容易……”

    “把签证卖掉,最少挣十五万!”

    “卖签证?”卓玲第一次听说过这种操作,“买这有什么用?”

    “我能找人买!”

    “那是违法呀!”

    利昂满脸轻蔑的表情:“你又不是没干过违法的事!”

    “那我也不会卖我儿子的签证,让一个不认识的人冒用我儿子的身份去澳洲,这是人干的事吗?”

    “你跟我装x?”

    卓玲咬咬牙想,为了儿子,我就装一把怎么着!“我儿子若去不了澳洲,我也不去了,咱俩拜拜!”

    “你威胁不了我!反正,你要带着他,我立刻上告移民局,把你也整回来!”

    卓玲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她恨自己,竟然把命运交到一个恶棍的手里。而为了移民进行的一系死见不得光的操作正在反噬回来。

    利昂没有朋友,凡是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对他评价极低,崔宇、严梅春、爱丽丝、王锦添等人,卓玲不是不相信他们所说的,只是抱着侥幸,以为自己是利昂的真爱,自己也真爱利昂,他永远不会像对待别人那样来对待她。看来,是自以为是了。真心换真心,只可以发生在两个好人之间。

    卓玲躺在沙发上痛哭失声。

    好一会儿,利昂递过一条湿毛巾,“别哭了,都成丑娘们儿了。”

    卓玲把自己的脸掩在毛巾里,等待他心软。

    “先自己存活下来,再考虑别的。”他冷冷地说。

    利昂说要去姑姑家住几天,姑姑年纪大了,看一眼少一眼。卓玲一听就是撒谎,利昂跟父亲三十年没来往了,怎么还会跟姑姑保持联系?应该是去找某个相亲对象,此时,卓玲心里没有一点嫉妒,只有轻松,她真希望他能立刻找到一个心仪的女孩儿,转移下注意力。

    “我回国没带人民币,你现在跟我一起银行取两万块钱给我,快穷死了!”临出门前,他说,然后站在门口等卓玲。利昂多年前在国内办的借记卡已经无法使用,又不想去银行排队办卡,所以就一直使用信用卡和现金。

    没说是借。语气平淡又不容置疑,好象老板在吩咐出纳员。卓玲心里忐忑,但还是应景似的啊了一声。很明了了,利昂不是去外地相亲便是和某个相过亲的女人上床睡觉去,而取悦这些女人的钱,却要另一个女人来出。多么扭曲的关系,自己连一个理直气壮的情人都算不上!委屈夹杂着怨恨,不甘心拿出这笔钱来但又不得不拿。如果两万块钱能让他收回那句话,她是乐意给的。

    在澳洲的时候,利昂也经常向卓玲借钱,多半是为生意上的周转,卓玲也乐意借给他。她觉得,借钱是一种表达与之同甘共苦的方式。每次利昂也都还了,但是回国之前,他向她借的三千澳币没有还,这次,也没说是借。卓玲努力回想着利昂当时说的话,真希望能扫描出那个“借”字来。

    到了atm机前,卓玲刚输入密码,利昂就凑过来,笑嘻嘻地问:“卡里面有多少钱?”

    屏幕上显示,卡里共有两万四千七百多块钱。

    卓玲问他要取多少现金,利昂想了一下,“要么你这张卡我先用着,你把密码发我手机上,省得带现金不方便。”

    “这招儿也行。”卓玲随声附和,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不安。

    “就是嘛,瞧你这笨劲儿的!”利昂的语调非常亲昵。他的柔情蜜意随时可以被钱激出来。

    等卓玲用短信将银行密码发给利昂之后,马上得到一个回复:“宝贝儿,别生我气,我是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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