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萧毓这声音一出，本来还有说有笑的一桌人当场石化。
老侧妃五岁大的小孙子，还直接吓哭了，他奶娘忙捂住他的嘴，不敢让他哭出声来。
不过最惨的还是要数萧晋，他由于只会吃喝玩乐，一事无成，格外不讨萧毓喜欢，以前在他面前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现在听到这声音，简直比半夜见鬼还可怕，本来他就站起来要去拉姜栗，这会儿直接身体一软，跪坐在地上。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萧毓出现在了门口。
“不错啊，都到了。”萧毓声音里带着几分愉悦，于其他人而言，却像死亡的丧钟。
屋子里是死一般的安静。
姜栗走过去，搀扶着萧毓的手，往饭桌走去。
她看到大家怕起萧毓来，比她还夸张，内心终于平衡了一点。
所以啊，真不是她胆子小，是萧毓太吓人了。
“都站着做什么，坐啊。”萧毓见满屋子的人都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说，“四弟，你怎么还坐地上了，虽然王府规矩比较少，但也不能跟阿猫阿狗一样坐地上吃饭啊。”
萧晋：“”
萧毓发了话，众人就算再不愿意在这屋里带着，也不敢站着了，全部呼呼啦啦地坐下。
一边力气大的嬷嬷过来，把萧晋扶了起来。
苏氏在听到萧毓声音那一刻，就陷入了恍惚的状态，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萧毓会醒来。
确切地说，是没想过萧毓会这么快醒过来。
这时候，她一万个后悔，早上差人去送了果子。
也不知道萧毓会不会怀疑上她。
好在松渊阁那里是不会出卖客户的，所以就算他怀疑，拿不出证据，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萧毓就算再凶残无道，也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杀她一个后母，不然别的不说，她娘家就不会答应。
她兄长如今官拜户部尚书，位高权重，她小侄女更是与右丞之子有婚约，萧毓要是不想与当朝那么多权臣为敌，就不可能会动她。
苏氏这样想着，攥着帕子的手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咬了下舌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挤出一个微笑，拿出在萧毓面前一直伪装的慈母做派，温声说：“王爷什么时候醒的，我竟不知道，你身体怎么样了，毒素可有清除？”
“托太妃的福，还死不了。”萧毓勾着嘴角说。
“”苏氏并不想把这个福托给他，脸上却还要表现出一副喜悦的样子，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来，你身体还弱，别站着了，这里坐。”
“不必了，刚四弟让他小嫂坐哪里来着？”
好不容易缓了点气过来的萧晋闻言，差点眼一翻，直接晕过去。
萧毓：“嗯？”
这一声“嗯？”萧毓提高了嗓音，差点把一屋子的人直接送走，萧晋被吓回了魂，战战兢兢地指着自己身边的椅子：“这，这里。”
萧毓便抬脚走过去，直接在那个位置坐下来。
萧晋：“”
这一刻，萧晋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
萧毓坐下后，又让人在自己旁边给姜栗加了一条凳子，其实姜栗作为一个侧妃，吃饭是没资格上桌的，只是萧毓发话，谁也不敢置喙。
姜栗在萧毓旁边坐下来。
可能是在场所有人都太过于害怕，她反而没那么怕了，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笑。
在场的全部人，一个个跟做错事情的小学生一样坐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个别胆小的还吓得脸色煞白，可见在这些人眼里，萧毓有多可怕。
要是萧毓死了，这些人得放鞭炮庆祝吧。
偏偏萧毓不如他们的意，醒过来了。
等大家都入座后，丫鬟把一道道的菜端上来，毕竟是王府的家宴，这顿饭做得非常丰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而且色香味俱全，光是闻着味儿已经足够让人食指大动了。
不过除了萧毓，还有暂时狐假虎威的姜栗，没人有心情享受美食。
姜栗作为一个吃过不少美食的现代人，也是第一次吃这种大餐，很多食材都是现代吃不到的，一时间连害怕都忘记了，先吃为敬。
就算要死，也做个饱死鬼吧。
“我想吃虾。”正在姜栗想这些有的没的时，忽然听到萧毓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栗从他这话里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撒娇姜栗缩了下脖子，她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有这个错觉。
一边伺候的小丫鬟听到萧毓的话，战战兢兢地走过来，要帮他剥壳，却被萧毓阻止了。
他看向姜栗：“爱妃给我剥。”
姜栗：“”
姜栗只好放下筷子，勤勤恳恳地帮萧毓剥虾。
她不知道萧毓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明明知道她利用了他，也不揭露，甚至还做出一副真爱她的样子，搞得姜栗不知道他对此事是什么个态度。
不过他没揭露，也避免了她社死，不然光是想想她在这些人面前吹的牛，就已经开始脚趾扣地了。
姜栗把剥好的虾放萧毓面前的盘子里，萧毓用筷子夹起来，慢里斯条地吃了，开口道：“说起来，本王那里昨夜进了两个刺客，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见动静？”
苏氏正在心不在焉地喝汤，闻言手一抖，差点把一勺热汤送鼻孔里。
好在其他人反应都很大，她小女儿萧晚容甚至干脆把碗碰翻了。
苏氏做出惊诧又关切的表情：“怎么会，谁要杀你，你受伤了没有？”
萧毓嗤笑一声：“小小俩刺客，也想伤到本王，未免太天真了些。”
“”这时候苏氏无比庆幸自己买的是死士，一旦被抓，立刻服毒自杀，不给人严刑拷打的机会。
不过她还是做出很关心的样子，问：“那两刺客抓到了吗？有没有审出来是谁？”
萧毓有问有答地道：“抓到了，不过有一个服毒自杀了，只留下一个，正在审问。”
“？？？”这句话差点把苏氏送走。
怎么会，不是说他们服毒的毒嚢是藏在嘴中，绝对会在被抓的第一时间死的吗，怎么会有一个人没死成。
这个刺客会知道下单的人是她吗？
万一他把她供出来，她就死定了。
萧毓跟没看到苏氏一瞬间变得煞白的脸色一样，他放下筷子，道：“本王也乏了，你们慢慢吃罢。”
除了苏氏，其他人都纷纷松了口气。
萧毓在姜栗的搀扶下站起来，慢慢走出屋子，刚走到门口，他又回头道：“对了，本王听闻府上银钱紧缺，连月例都裁了，既然这样，这一桌子的好菜，可别浪费，四弟，你负责监督，他们吃不下的，你来收尾。”
说着，也不等他们反应，直接走了出去，留下一桌刚松了口气就一脸土色的众人。
这一桌四十几个菜，吃完
姜栗扶着萧毓走出屋子，她一直以为萧毓在她面前已经很蛇精病很可怕了，见识过他怎么对王府这些人，才知道比起来，跟她那些堪比夫妻间小打小闹的情趣。
可能是强烈的对比壮了她的胆，她禁不住小声问道：“刺客真有一个没死吗？”
她昨夜虽没看到后面的战况，但小说里松渊阁刺客的自杀速度一绝，很难抓活口，萧毓真有这么厉害。
萧毓漫不经心地笑道：“我唬他们的，你也信。”
“”
萧毓继续道：“这刺客就算知道是谁派来的，也死无对证，只能忍下，但本王是个锱铢必较的小人，怎么也得让人过得不是那么舒坦。”
姜栗懂了。
假如这背后指使真是苏氏，她要是知道刺客被抓住了，肯定会寝食难安焦虑不堪，萧毓这一招，简直是究极折磨。
这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姜栗干笑：“你不怕她狗急跳墙啊。”
谁知道苏氏会不会在整日的惶恐中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波大的，杀了他了事。
别看现在萧毓挺能吓人，其实他走路都不稳，外面还准备了步辇把他抬回去。
“她要是有那个胆”萧毓勾了下嘴角，“那就放马过来吧。”
“”真狂。
回到院子后，萧毓体力不支，直接又昏睡过去了，姜栗今天给萧毓洗澡出了一身热汗，让人烧水给她沐完浴，才不情不愿地回到屋子里。
萧毓睡觉身边不喜欢人伺候，所以即便醒了，身边也没有守夜的丫鬟，她得以有片刻喘息的机会，也有闲暇思考从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失忆这个人设肯定不能要了，明天起来就丢掉。
小黄文的解释就说出嫁的时候，家里的妈妈教她的，反正古代女儿出嫁，都会教这个。
至于利用萧毓的事情她还是实话实说吧，萧毓要如何处置，就听天由命了。
她猜不透萧毓的心，但总感觉，萧毓应该不会杀了她。
毕竟有了对比就会发现，萧毓对她真的还可以。
姜栗想及此，翻了个身，转身看向萧毓，今日是十五，月光很亮，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片蒙蒙的清辉中，月色下的萧毓，又成了一个温和无害的睡美人。
睡美人由于几个月不见太阳，皮肤是接近透明的莹白，在月光下几乎会反光，皮肤好得足以让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都心生嫉妒，一点毛孔都见不到。
看着萧毓安静的睡颜，姜栗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伸出手，在萧毓脸上掐了一下。
又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