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交易
酆都错了。
他不了解，随着时代的变化，一些东西早已经发生了改变。
比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男孩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真的吗？我不信。”
十善如此想着，便向身后的妹妹问道，“十堰，你有看到什么吗？”
“唉？”顺着十善所指的方向，十堰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却似乎一无所获。
“哥哥，那边是有什么吗？”
“你没看到那个雕像？”十善嘴角上面略带嘲讽的笑意有点点僵。
玛德，活见鬼了。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在聊城遇到的那位老叫花子说过的话。
“哎哟哟，两个阴时阴刻出生的孩子，长大了怕是要克尽身边一切亲近的人……”
山大王。
镯子精。
还有这次的怪异雕像……
十善内心有点动摇了。
“雕像？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十堰仔细看向了十善所指的位置，什么也没有看到。
而酆都显然是有计划的，祂在一步步的试图攻略十善的心理防线。
低沉但近到咫尺的声音从十善脖颈传来。
“她是看不到我的，只有你可以～”
十堰眼睛直转，看着哥哥抱紧了自己的身子有些发抖，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不是说师父马上就会回来了吗？
哥哥为什么这么害怕？
背靠着墙角，双臂臂弯处传来妹妹的体温，十善心里平静了一些，便看到雕像凭空移动到了寺庙门口。
唰！
小人雕像转了过来，两个圆圈看着十善，嘴唇的位置并没有翕（xi）动 ，声音却一一传来，清晰明朗，压过了寺庙外呼啸的大风。
“我叫酆都，你呢？”
“十……十善。”
十善略一犹豫，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十善吗？好名字。”
酆都没说的是，虽然此刻的祂实力大损，但知道了十善名字后，祂依然凭借掌道者的权限，明白了十善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
十世修得百世善，轮回不尽诛业障。
又是一位十世善人的转世。
好消息！
祂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一个个十世善人的结局。
没别的特点，就两字——好骗。
黄沙漫天，呼啸门外，心起波澜，震动沧海。
酆都看向门外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靠近的黄沙眷属们，雕像上面没有一丝变化。
“再过半柱香，那些黄沙眷属们就会闯进来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酆都来到了十善面前，身躯浮空，与十善头部平行，直视着他的双眼。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 十善一愣。
“这个世界灭亡在即，我不想死，我觉得你应该也不会想。”酆都没有理会对方明显是呆愣的机械回应，“带我去你的世界。与之相对的，我会满足你一个愿望。”
黄沙呼啸，拍打门外，外面的动静似乎更大了。
“开什么玩笑！？放你这么个不知底细的人到我们那里，天知道会带来什么？”
十善的反应有一丝超出了酆都的预料，知道对方十世善人的背景后，酆都就猜测到对方不会直接同意自己的建议，但这个反应如此之大，依旧是有些意外。
看样子这位十世善人的本性很大程度上受到了业力的影响。
不过……
这样或许反而更好。
“如果不这样做，你的妹妹也会死。”
看着十善指向自己的手指后面依然护住的女孩，酆都一开口就提出了对方无法抗拒的砝码。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听到这话，十善突然平静了下来。
酆都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看着十善。
门外风沙大，庙内阴静宁。
“很多年前，这个世界遭到了黄衣之王的入侵，我们试图赶走入侵者，但最后失败了。这座庙宇是最后的净土……”
酆都没有回答十善的话，再开口讲出了一个故事。
“所以你把我们拽过来，就是想要我们带你离开这里？”
十善气势汹汹的质问，却依然没有得到酆都的正面回答。
“这些年，我等了很久很久，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但是一直没有遇到可以和我建立联系的人类。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酆都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郑重。
然而真相却并不是如此。
五十年前，有位自称道门真修的年轻人与酆都取得了联系，却在最后要离开这个世界前反悔了……
“这个世界毁了？关我什么事？你想让我带你离开，你就得听我的！”
噼啪——
距离这座庙宇不远的一个据点，一块如同瓷器般碎裂的黄色道袍的年轻人整洁干净。
一百二十八年前，一位赴京赶考的书生，为求天下大赦的登天的机会……
二百七十六年前，一位游荡四方的游侠……
无一例外，他们都不如十善合适，也……
不是一个好的合作者。
因为他们，没有软肋。
嗒……
哒哒哒……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对方也给出了答案。
一尊驮着巨树的异兽从山洞里面走了出来。
它的形状有些怪异，犀角、狮身、龙背、熊爪、鱼鳞、牛尾。
貌似巨鹿，通体白玉琥珀色，约两人高，但若是加上它背上驮负着的大树，那比客栈还要高的山洞就显得十分合理了。
“难怪你们刚才一直要我帮忙保守秘密，原来你们供奉的山神是角端。”
三叔公有些震惊和慌张，不过陈兴的下一句话让他把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不过太祖当年下的命令也并不是对前朝山神赶尽杀绝，只是想要获得龙脉的认可恐怕会很难。”
角端闻言没有理会，只是瞥了一眼众人带来的祭祀物品，杏仁大的黄眼里毫无波动，口吐人言。
“祭祀的时间不是还没到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三叔公神态恭敬，躬下有些老朽的身子，“不必如此。”
角端打断了对方的行礼，这小子算是祂看着长大的，如今年纪越大，对自己反而越加恭敬了起来。
“咳咳，山神大人，我们是来请您帮忙找人的。”
听到这话，角端明白了，看向了一旁的陈兴。
“是的，我家的孩子丢了。”
陈兴正视角端的目光，便听到对方确定的语气说出来的判断。
“生面孔啊，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朝廷册封的镇守武人，来东阿开宗立派。途径此地的时候，身边的徒弟不见了。”
“……”
“算了，既然是朝廷册封的武人，往后说不定要做很多年的邻居，姑且帮你这么一会吧。说吧，你家的孩子都有什么特征，在哪儿丢的？”
“一男一女，在土地庙丢的。大概这么高，女孩穿的红衣服……”
“可以了，让开些吧。”
陈兴闻言跟着三叔公他们退后，这时角端又忽的说到。
“这件事完了，我们做个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