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武就是观
天赋，在武学上很重要，但也不是那么重要。
十善十堰的天赋远超陈兴的想象，原以为三个月的打磨功夫，不到月余二人已经打磨的差不多了，修行之事宜早不宜晚，陈兴便打算趁着去赵府前还有一段时间教给他们一点新东西。
“不过之后也别忘了继续修行打磨静功，这可是根基所在！”
怕二人学了新东西便忽略了不动、入定的修行，陈兴又强调了一遍，更语气沉重的加了一句，“基础不牢，地动山摇，现在不把根基打好，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听到了没？”
“是！”
“听到啦～”
“过来些。”
陈兴双手插到后背，双腿微微分开与肩膀平行，精壮赤膊的上半身一丝丝热气升腾，无形中似乎在发挥着某些作用。
十善十堰听话的凑过来了一些，睁大眼睛看着陈兴，对他接下来的动作十分专心，不敢有丝毫分心。
随着陈兴的动作，十善十堰精神紧绷的跟着他一直到了院子里巨大的老槐树下。
老槐树似乎经历了许多年岁，根盘错节，底子很稳的同时也十分的高大，如果换做是人的一生，那它必然是桃李天下的老学究了。
然而，它是阴木，妖种，槐，同淮，水阴木暗，通灵之属。
然而意外的是，它只是过分茂密了些，并没有诞生出一丝精怪灵智的样子。
老槐树树冠上枝繁叶茂，在略显炎热的当下是个不错的歇凉处，难说十善这些天在这里打坐入定有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是很显然，两个孩子这一段路的精神紧绷已经让他们有点疲惫了。
陈兴等的就是这个！
不给他们一点难度，还真以为自己是绝世天骄，万世不出的天命之人了。这种骄矜自满的心态万万不可以有，如果他俩有这种想法，此举必然可以进行破灭，便是没有，也能够加以警醒，无论如何总是没错的。
第一次当人师父，陈兴总是有点忐忑，一方面不敢放松心态，一方面又不敢对弟子逼得太紧。当真的操碎了心。
然，十善十堰，皆有早慧。
呼——
一阵微风吹过，槐树微微作响，陈兴手腕微翻，人已经一跃而起到了空中。
噔噔噔！
三脚落到老槐的腰间，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力道掌控之精准，简直可怕。
哒。
一声清响，陈兴伸出左手从老槐冠中取出一把树叶，纷飞混乱的叶片哗然抖落，漫天飞舞。
陈兴，落到了原地。
他伸出左手，摊开，里面只有一片槐树叶。
完好无损，宛若新绿。
“观想这一关，实质上就是锻炼眼力。”
趁着十善十堰都盯着自己手里的树叶，陈兴顺便开始讲解要诀重点。
“武就是观，观就是武！”
这一句话陈兴不自觉中用上了一点点秘法，确保这句话必然被二人牢牢记住，这才开始下一句话。
“行走江湖，功夫可以弱，争胜之心可以衰，谋划算计可以败，但眼力不济，一定会死的很早，死的很惨。”
提到这里，陈兴眼力不经意流露出一丝追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而师父传达的每一句话，有时候都是肺腑之言，或许有时会前后冲突，但那未必就真的自相矛盾。
他左眼处那道深刻入骨的刀疤痕迹，便是陈兴血淋淋的教训。
唯有血火，让人成长。
不过……
希望他们不会有这样的经历吧。
陈兴如此想到，又仔细看着两个孩子。
“看清楚了吗？”
……
没有回应。
四只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片毫无神异的槐树叶，要是老槐树有灵智，估计也得纳闷。
我什么时候这么叼了？一片树叶能让三个武人（伪）这么重视？
陈兴的发丝被风吹起，他的声音宛若风铃提醒着游人，时间到了。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十善的声音沉稳，肯定，带着丝不易被察觉的紧张。
“记住啦！”
十堰的回答轻快空灵，如同幽谷清泉叮咚破冰，宛若天上云雀一破长空。
雀跃，自信，傲娇以及一丝丝可见的欢喜。
“好。”
陈兴没有去细究两兄妹内心的想法，这些东西日后还有机会去了解，接下来便是进一步检验他们天赋的时候了。
常人，或者说一辈子与武人无缘的人，在这段时间里只能记住一点点叶子的特征，但是转头便会遗忘，他们再寻找出来的叶子往往能有千百分之一的共性。
这种人，大多成不了武人，如果因缘际会成了武人。
他们便会有一个响亮的名字——“睁眼瞎”。
空有武力，行如盲人探路，动若野熊探洞。
而略有天资之人，能找出其中特性，经过十数次引导多半能找出原本的叶子。
而第一次找出来的叶子，也与原物有三四分相似，这种人便有观的能力，以及进一步发展观，以及武的潜力和可能。
部分天资聪颖之人，能找出七成八成相似的叶子，这种孩子稍加调教培养，便是一个宗门的中流砥柱，不动基石。
最多十天半个月，他们便能完成“观想”这一过程，进入下一阶段。
事实上，陈兴当年的评价便是如此。
极少数天才，或者说妖孽，只需要十次以内的选择，便能找到原本的叶子，而初次找到的叶子与之的误差也往往不足百分之五。
这类人，虽然同样极为稀少，但每个州郡隔上一些年岁还是能出现这样的人物。
如果没有少年早夭，他们往往能闯出一片震动天下的天地，声名远扬。
或为一派掌门，或为一地镇守，或为一方巨擘，或为天地之灾。
然而，还有更少数……
嗖！
长风破空，音浪如卷，老槐树想要发出抗议，但是陈兴听不到，一道打击从老槐树头顶传来，它的脑袋不经意间就秃了一块，一大把槐树叶噼里啪啦窸窸窣窣的掉落飞舞，于空中盘旋。
至少上百片树叶在陈兴手中躺着，而在空中他也至少经历了上千次的变换，确保他手中的位置变换次数已经不少，这才停了下来。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保持着那片原版树叶始终在他的可控范围内，最终也能够在他设定的选项内找到。
只是难度，不小罢了。
“现在呢？”
上百片答案静静的躺在十善面前，只等着他从中选出唯一的正确答案。
然而光是相似项便不下一半，十善似乎也陷入了纠结。
“哈哈，分辨不出来了吧？其实观想……”
不过，只是短短几息，陈兴确定他的判断，在十息之内十善已经做出了他的判断和选择，虽然有些不够坚定，但确实是往那片正确选项的方向探去。
尤其是在那片树叶附近，最近的位置几乎没有一片与它特别相似，且都是背面的情况下。
依然探了过来！
而他先前展示的部分，只有正面，和几乎可以说咩有的侧面！
然而不等陈兴为十善的表现感到惊异，一旁的十堰似乎已经等不下去了。
一只小手唰的从陈兴双掌中略过，上百个答案猛的飞了起来，在空中又一次进行重新排序。
而十堰的小手已然从中一探而出，如云中取锦，若水中捞花，同沙中铄金，似叶中取纱！
快，准，稳。
“是这片对不对？！”
十堰的卡姿兰大眼睛笑眯眯的弯成一座石拱桥，将叶子轻巧的捏在手中，微微摇动叶子，在一脸呆滞的陈兴和惊讶诧异不解眼神下的十善面前乐的不行。
“唉？为什么你知道是那片叶子？”
十善刚有动作的右手悬在半空，疑惑的看着如此笃定的妹妹不免有些奇怪。这么自信，这么果断？
而从陈兴的表现看来，十堰的答案必然是正确无疑，这更让十善好奇了。
“略略略，因为哥哥是大笨蛋！”
十堰双手叉腰，微微前仰，向着十善做鬼脸，两只手掌搭在耳朵上呼呼挥动，做出一只小猪的模样，然后趁其不备立刻跑掉。
十善一惊，小嘴一嘟便追了上去。
这个丫头，还敢嘲笑我说我是大笨猪？看我不收拾你！
院子里欢乐的气息洋溢着，槐树微微摇动身子，似乎也变得心情愉悦了，禿掉的一块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两个孩子……”
“如果稍加打磨，或许——”
陈兴看着跑动的两个小不点，心底涌出一阵阵的浪潮……
第16章 聊城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