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选择
一行人打量着土地庙的环境，似乎是太久没有人来祭祀的缘故，土地庙有一股难言的腐朽味道，地上的砖石也不乏裂纹。
赵云珊往里走了几步，积攒檐角案台的灰尘随着生人的走动发出了动静，扑棱棱的从头顶脚下开始舞动。
“咳咳咳……”
赵云珊慌乱的抬起袖口遮住口鼻，眼角因为尘土的误入泛起了道道波涟。
“这……这地方也太破了吧……”
赵云珊不由的埋怨，姣好脸上出现了不满与嫌弃。从怀中取出綉帕擦了擦口鼻，将伸出来抚摸土地庙贡台的手收了回来。
本来因为有的急切没带丫鬟就不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管家眉眼依旧是一道缝的模样，微带着笑意劝慰道，“小姐，你就将就一下吧，这附近实在没落脚的地了。荒郊野岭的，能找到这间城隍庙落脚，已经是很幸运了。”
赵云珊柳叶眉一挑，无力的垂了下来，无奈的微张小嘴，缓缓吐出一句“好吧。”
侍卫长刘大拍了拍手，将屋内的侍卫们叫了过来，左手扶刀大喝一声，开始下发命令。
“大家简单巡逻一下，注意别走太远。回来的时候记住带些柴火。”
“是！”
众人齐声应到，其中有个瘦高汉子眉眼错落有致，闻言神色似乎出现一丝波动，不过极为细小，没人发觉。
“或许是个机会……”
此人心中暗道，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同样与众人一同回答“是”，领了命令走了出去。
跨过土地庙大门，众人时刻将手搭在腰间长刀上，警惕的巡逻着四周。
土地神庙的院子不大，四四方方，院中央石头打造的各类器具也随意散落在各处，几个断裂横放在地上的石柱上还有一些乡人的痕迹。
两棵大树相互交缠着往天空探去，成了院子里为数不多的风景，茂密的绿茵与周围的荒凉共同构建了一个山野。
“往外面看看吧，记住别走远啊！”
“好，两人一组，相互照应……”
声音渐远，庙内声音也低了下来。
这时留下来打扫庙内尘土的侍卫李四神色恹恹的拿着扫帚清扫着地面的尘土，不过他心底还是比较满足的。
虽然就自己一个人打扫这么大个城隍庙，但总归比去外面探索巡逻的其他人来说要安全的多。
毕竟，留下来总共六个人里，小姐跟管家毕竟是主家，不可能来干这事儿。
两个看门的兄弟也是安全保障，总不可能让侍卫长来帮自己打扫卫生吧？
呼呼——
唰唰唰——
清扫着地面垃圾的李四突然手上动作一顿，看向了城隍像后面角落里的木轮车。
黑色的长布遮盖住车内景象，李四一手杵着扫帚，一手好奇的掀起了车帘……
庙内中央，赵云珊正与管家聊着事情，刚刚开口转到以后的打算。
“刘叔，你说我们这次……”
刘管家身子微向前倾，微笑着听着小姐的想法，心底一阵高兴。
自从那件事以来，小姐的成长变化真是越来越大了，要是夫人健在的话，看到这一幕也会十分欣慰吧。
“快过来！这边有……”
随着李四的低声惊呼声传来，刘管家与赵云珊同时扭头看了过来，不同于赵云珊的疑惑好奇，刘管家看不见的眼缝里冒出了一丝被人打断的不喜与微怒。
好不容易看到自家养的娃长大了，你他喵的打断我？？？
“小刘，让他们两个也过来。”
看出似乎确实有事发生，刘管家招呼门口的几人也一起过来，几人簇拥着靠了上去。
李四指着已经掀开的车帘，将自己怎么发现这一切说了出来。
木轮车上，木制牢笼里面横七竖八躺着昏睡过去的十几个孩童，发出微微的鼾声。他们当中最大的也不过八九岁，最小的看上去也不过三四岁模样。
“这……”
刘管家眉头紧锁，额头一道道皱纹拧成川字，赵云珊大眼睛更大了几分，不知该说些什么。几人各自思索，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
突然，一人抬手开口，“等等，这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什么？”
赵云珊猛然扭头看了过去，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此人将自己的猜测缓缓道来。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晦涩，“在我老家，有一种说法。”
“如果山里出现了连城隍爷都压不住的鬼类……”
那么当地的村。为了避免鬼怪作祟，就会主动献上童男童女，作为生祀。
通常这种情况下，那些提供生祀的家人们会得到一些优待，但是如果拒不提供的话，有些时候反而会出现强抢的局面……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座庙里的“城隍”并没有得到朝廷正规的神灵册封，生前也并非强大的修行者，只能算是土地山神之流，也正因此，庇护一座村子对祂来说已然是极限。
赵云珊闻言大怒，叉腰呵斥，“太祖高盛明令禁止活人祭祀，大晋建国百年，怎么还有这么干的人！”
侍卫一头冷汗，尴尬的笑笑，虽然知道对方并不是针对自己，但对方看着自己说出这番话来明显是生气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工夫去安抚小姑娘的情绪，刘管家低头沉思，随后给了自家侄儿一个眼色，示意对方来处理此事。
李四得了队长命令，抬手按着车栏，便询问道，
“那小姐，囚车里的这些孩子，该怎么处理？是放他们出来？还是就这么搁着不管了？”
赵云珊双眼瞪大，显得有些呆滞，心头一懵。
坏了，怎么让我来处理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真该死，回头找个机会得把这家伙调开一点，一点眼力劲没有。
“嗯……”
一阵沉思后，赵云珊眼里少了一丝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多了一丝沉静。
她默然的看着囚车内的孩童们，语气低沉，“就这么放着吧，咱们只不过是路过的，没必要掺和当地人的事。”
“是。”
李四缓缓将布帘再次盖上，因为过度精神紧绷，猛然放松从而提前昏睡过去的十善并没有听到这番对话。
而没人发现的是，刘管家在看到自家小姐做出的决定后，先是浑身一震，随后眼神复杂中又略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
出门在外，有善心是好事，能分辨情况避免麻烦也是商人应该有的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