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微言轻
“是，老爷。”冯兆龙声音颤抖着答道。
“他不是被卢齐盛打成废物了吗？你们二人连他都打不过？”卢怀远语气中已然带着愠怒。
既怒奴才的不争气，又怒卢雨阳的狂妄！
“奴才该死，那卢雨阳修为高于我二人，我们才……”
“废物！”卢怀远手中的茶盏猛地摔出。
冯兆龙尽管怕得要命，却根本不敢躲，飞出的茶杯撞在他的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顺着面颊不断淌下。
“还不退下。”
卢应申见卢怀远发泄完，急忙挥手，示意冯兆龙和包元退下。
在二人离开大厅后，卢应申这才开口，“爷爷，卢雨阳不是灵根被废了吗？怎么还能修行？难不成，他灵根被废是假的？”
“不可能。”卢怀远斩钉截铁道。
“那他的修为怎么解释？难不成他碰见了什么了不得机遇？”
“机遇？他一个卢家旁系的废物，也配有机遇？我卢怀远踩下去的人，就不会再让他爬起来。”
卢怀远眼神阴翳下来，目中露出思索之色，这些年，他可没有少打压卢中山一家，更是暗地里，抢了原本属于卢中山的好多生意。
卢怀远自然不愿意看到卢中山一家东山再起。
而且，一个灵根被废的人，突然有了修为？
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蹊跷。
还有一个月便要族比，若真是出现什么变故，族长很有可能会慎重考虑卢中山一家的安置，毕竟卢雨阳当初可是八品灵根。
到时候，事情就会变得棘手。
说不定，还会扯出当年的事情，那件事情的真相，绝对不能公之于众，一旦被族长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去把卢中山一家给我叫来，老夫倒要看看，他们能翻起什么浪花，我要让他们知道，老夫府上的人，哪怕是下人，也不是他们一个旁系能够动的！”
“我这就去，爷爷。”卢应申满意笑道，眼神中带着几分阴鸷。
半刻钟后，卢中山与郭琼二人被带到了刑法堂。
“三长老，不知您让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卢中山姿态极低，抱拳躬身行礼道。
正所谓，人微言轻。
尽管卢中山知晓，这些年他被卢家排挤，后面有卢怀远的手笔，但他无可奈何，卢雨阳的灵根被废了，长老会彻底放弃了对卢雨阳栽培。
而他卢中山自己确实没什么修行天赋，只是极为普通的二品灵根，尽管他当年废寝忘食的修行，可修为却增长缓慢，人已经中年，却还是凝气五层的境界，这辈子，估计无缘筑基。
而卢怀远作为管理刑法堂的三长老，地位在卢家自然尊高不说，本身更是三清境。
凝气五层与三清境之间，还隔着筑基境。
中间差着这么多的境界，卢中山又怎么敢表现内心的不满。
明知被压迫，却不敢反抗。
对一个男人，无疑是一种煎熬，可家有妻儿，又怎敢冲冠一怒，在卢雨阳颓靡不振的那些年里，卢中山所受到的压力，更是难以言说。
“吩咐？卢中山，你的眼里，还有老夫吗？”卢怀远声音压抑，言语间，强大的灵压从他体内荡出，他的胡须摆动，整个人显得威严而淡漠。
整个刑法堂中，帘布摆动，猎猎作响，桌椅摇晃，东倒西歪。
一时间，巨大的威压落在卢中山与郭琼二人身上，卢中山全身的灵力运转几乎停滞，如同进入寒冬腊月，身着单衣的他尽管咬牙抵抗，却还是止不住颤抖。
凝气五层与三清境，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
郭琼本身没什么修为，区区凝气二层，又怎么可能挡得住三清境的威压，一时间面色煞白，额头上汗如雨下，整个人哆嗦得厉害。
“三长老，我卢中山什么地方得罪了您，还请您明示。”卢中山一字一句道，整个人难受得厉害。
“明示？你儿子做的好事，难道你不知道吗？”卢怀远语气淡漠。
卢中山一脸茫然。
“不知雨阳做了什么，得罪了三长老？”
“将来路不明的半妖带进卢家，还私自殴打老夫府中家丁，卢中山，你可真养了一个好儿子。”
“他下一步，是不是准备直接掀了刑法堂的牌匾？撕了卢家的族规？”
尽管卢中山内心气愤，却不得不忍气吞声道：“犬子最近是买了一只半妖，但是是从天一坊买来的，不算来路不明，另外，殴打家丁一事，三长老，这其间必然有什么误会。”
“放肆！误会！卢中山，你是想说老夫故意刁难你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
二人言语间，郭琼终扛不住那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剧烈颤抖的身躯突然瘫软倒地，直接晕厥了过去。
“三长老，还请您高抬贵手。”卢中山压住心中的怒意，整个人抱拳躬身行礼，态度极为卑下。
“要怪，就怪你养了一个好儿子。”卢怀远冷哼一声，对于晕死过去的郭琼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收手的迹象。
“三！长！老！”卢中山一字一句道，低着头，眼里是滔天的怒意。
结发之妻被人如此羞辱，他却无能为力。
“你可知错！”卢怀山冷笑道。
卢中山双拳紧握，指甲嵌进肉里，鲜血从掌心不断滴落。
“我问你，你可知错？”
卢怀山的声音，如同天雷一般，在整个刑法堂中回荡，强烈的威势下，根本不容许卢中山辩驳。
错？我卢中山错在哪了？错在实力低微？错在生了一个八品灵根的儿子，威胁到了你们的利益吗？
心中有千万般不甘，在强权与绝对的实力面前，终究只是笑话罢了。
一时间，卢中山心中满是担忧。
他担心卢雨阳，明明一切已经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可还有时间吗？他作为一个父亲，可真是窝囊，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
“我……”
正当卢中山准备开口认错时，刑法堂外，突然传来不合时宜的拍掌声和漫不经心的朗笑声。
“三长老好大的威风，这是准备越过长老会，私自对族人动刑吗？”
人随声至。
一道头发花白，面容富态的老者缓步走进了刑法堂，他穿着朴素的灰袍，神情风轻云淡，显然，三长老的灵力威压并未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
首座上，三长老目光瞥向来人，面色极为不悦的同时，眼底深处却闪过几抹忌惮之意，但很快被压了下去。
“二长老，你是想多管闲事吗？”
卢怀远开口道，语气针锋相对，微微眯眼，目光直直看着来人。
“二叔。”卢中山一时间面露喜色。
眼前之人，便是族中的二长老卢杰生，之前为了医治卢雨阳，卢中山找到了他，用风幽虚步功法兑换了固本培元丹。
二长老扫过卢中山夫妇二人，脸上怒意顿生，随即看向正高居首座，趾高气昂的三长老卢怀远。
“多管闲事？”二长老挑眉反问道，“你越过长老会，私自惩处族人，你猜族长知道了，会怎么样？”
“卢中山的儿子卢雨阳殴打我府上家丁，这件事怎么算？”
“怎么算？”二长老似听到了荒唐笑话一般，不由大笑了起来，“三长老，你不会老糊涂了吧，难不成你家的家丁可以骑在我卢家人身上作威作福了吗？”
二长老面色骤冷，“你好大的威风，你别忘了，这是卢家！卢家！”
三长老自知理亏，面对二长老的质问，只能怒目相视。
的确是他府中家丁招惹卢雨阳在先。
二人素来不和，每次长老会商量族中大事，会上吵得最凶的便是他们二人，完全不顾及情面。
见三长老吃瘪，二长老得意一笑，“你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怕卢雨阳东山再起后，揭你的老底吧？”
闻及此言，三长老顿时暴怒，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桌椅，整个人站了起来，气势瞬间攀升到顶峰。
“卢杰生，你是在威胁我吗？”
二长老不以为然一笑，“随你怎么想，要是某人做过亏心事，总有一天，鬼会敲门。”
三长老突然间仰头大笑起来，下一刻，双目瞪向二长老，“鬼敲门？卢杰生，你别太得意，这次族比，卢齐盛必然夺冠，届时，黑虎寨的灵矿将会归我掌管，到时候，我看你还能硬气多久？”
“话可别说太满。”二长老面色沉了下来。
三长老不屑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你在指望谁，你孙女卢婉玉吗？别痴人说梦了，你我心知肚明，你孙女不是卢齐盛的对手。”
二长老冷哼一声，他作为族中长老，自然是知晓的，当下年轻一辈中，卢齐盛风头最盛，实力也是最强的。
“我们走着瞧。”二长老冷哼一声，纵使心知肚明，他又怎么可能将心思写在脸上。
“卢中山算我远房侄儿，你若是再敢为难他们，老夫会把今日的事情告诉族长。”二长老掷地有声。
三长老没有接话，只是冷眼望着二长老。
“走。”二长老对着卢中山道。
满头大汗的卢中山急忙抱起已经晕过去的郭琼，跟着二长老卢杰生离开了刑法堂。
“二叔，这次麻烦您了。”走出刑法堂，卢中山感激道。
若非二长老及时赶到，他还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刁难。
二长老摇摇头，“不用谢我，你之前给我的风幽虚步功法，价值远不止一颗四品丹药，这一次，就当老夫还你人情。”
“你不要埋怨老夫没为你主持公道，这件事情，尽管是卢怀远不对在先，可他终究是刑法堂长老，即便闹到族长那里去，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罚，无非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责骂。”
“而且他那一脉，眼下还有一个卢齐盛。”
“二叔，我明白。”
卢中山何尝不明白，若是卢雨阳没有生过那场大病，天赋还在，当下族中年轻一辈的领头人，就可能不是卢齐盛，而是卢雨阳。
若是那般，三长老又怎么敢如此待他？
家族的兴盛，是需要新鲜血液的，族长尤为重视这一点。
族长现在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废物一般的卢雨阳，而去严厉惩处三长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