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二六、擦肩而过
杜凉秋听到这个问题，十分认真地想了一下，答案一如既往：他根本搞不懂杜晚棠。
答案真令人泄气。
杜凉秋捏捏眉心，最近实在太累，累到他今天不想思考任何关于杜晚棠的事，他需要喘口气。
“这个问题不需要你操心。”
“需要！”辛霜看他这幅表情，摆明他们两个人什么都没沟通过！
杜力没醒，她还没确实的证据，但是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她，杜晚棠在和他擦肩而过。
杜凉秋不懂她到底要干嘛，眉头越皱越紧。
头疼得要死，他一定是累病了，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只想好好睡一觉。
辛霜看他撇过头去，强势拽住他的衣袖，不许他走。
杜晚棠心里藏着他，他心里只有杜晚棠。
彼此情之所钟，为什么要隐忍着不说？
难道要像她一样，等到岁月蹉踣，年华老去，等到有一个人将要消失，才肯正视自己的心吗？
“他心里有你，你再努力一下！其实……”辛霜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前的青年脸色苍白，豆大汗珠不停滚落。
“秋少爷？喂——！来人啊！help——!”
阿秋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句很令人开心的话，但他撑不住了，头好痛，身上冰冷，他的身体向后倒去，瘦弱单薄的女人根本拉不住他，尖叫的功夫，人也被他带着摔倒在地。
杜凉秋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走廊里的尖叫声惊动周围几个病房，阿秋的手下与医生护士一窝蜂涌上。
杜晚棠觉得自己好像听到辛秘书的叫声，下意识坐起身，侧耳细听。
外面声音杂乱，听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担心阿秋为难辛秘书，想出去看一眼，轮椅就在床边放着，杜晚棠不想使唤阿秋的人，自己挣扎着往轮椅上爬。
大雪里活生生冻了一天一夜，刚转好些的风湿彻底爆发，现在不仅是手脚，所有的关节、肌肉，都在隐隐作痛。
钝刀割肉的疼痛快把他折磨疯了，从病床艰难爬到轮椅上，整个人出了一身冷汗，水里捞出来似的。
在轮椅上缓过气，挪到门口要开门，病房门从外打开了，进来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华裔，杜晚棠一下就认出他是自己的属下王之江！
“棠爷！您还好吗？”王之江一看见他，情绪激动，颤声道：“您瘦了，气色也差了……”
杜晚棠看到旧人如此，五味杂陈，提醒他：“有守卫和监控。”
“我知道，守卫离开了，监控有黑客控制，我们能说几句话。”
王之江进入，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机和一份文件。
“棠爷，长话短说，我把要紧事先和您交代了。这是您让杜力查的，曾少爷的事故报告，凶手是谁您一看就懂了。”
杜晚棠心底咯瞪一下，这阵子思绪都在阿秋身上，都快忘了曾俊宣这件事。
仿佛那已经是上辈子的恩怨……
他接过东西，王之江又道：“还有，现在那狗崽子继承了您的财产，正在公司里搞清算，集团公司总部，还有控股的几家银行和企业，全都被他的人盯着，根本是要铲除异己！”
杜晚棠慢慢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别被烦躁影响。
他的心情很奇怪，烦躁和怒火并非因为被阿秋夺取家产，而是更愤怒阿秋的处事手段太过冒进。
权力意外更迭，没有任何事先铺垫，他现在空降成为杜家的主人，根基还没打牢，就急着在集团内清算。
公司高层多多少少都不干净，吞公是常有的事，杜晚棠当家的时候，对这些人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要他们积极干活，他不在金钱上太卡他们。
阿秋一上位就动他们的利益，难免会让公司内部离心，不利于未来的发展。
他怎么这么急躁？以前教他的东西都忘了吗？狗东西，记吃不记打！这样胡搞乱搞，要搞出麻烦的！
杜晚棠盘算着，必要的时候，得提醒一下阿秋。
虽然这些东西不再属于他，但毕竟是自己一点点建立的帝国，他可不想看阿秋变成亡国之君！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杜晚棠问。
王之江愣了一下，没料到他这么平静，转念一想，给他加了把火。
“棠爷，杜凉秋这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害的人太多了！这次跟他联手的赵普都遭了殃！您千万要珍重，我和公司的同仁依旧追随您，只要您一句话，我们愿意为您而战！让他把属于您的一切双手奉还！”
杜晚棠现在没心思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他捕捉到一个讯息一一做掉赵普的，似乎是阿秋？
阿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不成真像王之江所讲，他们黑吃黑？
怎么想，阿秋的行为都充满矛盾。
走廊里传来守卫的声音，王之江急着要一个结果，追问杜晚棠：“棠爷，您怎么决定？”
“再说吧，你先走，别被他的人逮到。”
杜晚棠还没想清楚，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扔下阿秋和这些破事，一个人逍遥自在过两天轻松日子。
王之江还想再说，守卫已经回来了，他不得不走。
“那，棠爷做好决定，用这部手机联系我，只要您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王之江离开以后，杜晚棠和守卫询问过辛秘书情况，知道她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避开摄像头进入卫生间，他看着手里的报告，却迟迟没有打开。
疾病和药物让他的大脑变得迟钝，人上了年纪，终究不像年轻时思维敏捷。
他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场阴谋，可是混沌的脑子令他理不清真正的阴谋者是谁。
—个人坐着冷静许久，他才打开手里的东西。
再看到曾俊宣的车祸现场，曾经尖锐的心疼，现在只余闷闷钝痛。
这个孩子再不好，也曾给过他不少快乐。
哪怕曾俊宣当年对他的爱意都经历过悉心包装，被爱的幸福感总是真实的。
这次的调查细致入微，通过不光明的渠道，搞到许多警方拿不到的资料。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人，一个杜晚棠心里早有准备的人。
他看到最后一行字，在那句话里读到曾俊宣和杜凉秋两个名字。
……直接嫌疑人收取杜凉秋三百万费用，对受害者曾俊宣的车辆进行改装，制造刹车失灵的事故，造成曾俊宣事故死亡……
杜晚棠合起文件夹，望着镜子里阴沉枯槁的男人，发出声短促的笑。
他爱过的每一个人，都骗过他，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