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该恨谁
阿秋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他向杜晚棠求婚,一向冷漠的男人没绐他好脸色,不过最后还是伸出手,让他戴上戒指,许他亲吻冰凉的手背。
之后举办婚礼,场面盛大,简直像是帝王登基,杜晚棠高坐在王座上,给他戴上王后的冠冕。
阿秋自己都觉得这个梦夸张得可怕,不过他戴上王冠后,得到亲吻杜晚棠的机会,于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吻了再说。
他在梦中想,肯定是恶补的电影太多,现在怎么看都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面。
再后来他和杜晚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像个骑士,为杜晚棠陛下征战四方,攻城略地,每次大胜而归,都会和杜晚棠惊天动地睡一觉!
打最硬的仗,干最美的人,爽得他简直想沉醉在梦中,再也不要醒来。
然而是梦终究会醒,他最后妄图篡位,被杜晚棠识破,将他施行炮烙之刑,他被绑在烧红的铁柱上,杜晚棠拿着把匕首,亲自刨开他的胸膛。
他痛不欲生,杜晚棠戴着婚戒的手伸入他心口,慵懒的嗓音慢慢道:“杜凉秋,你说过,你的心只属于我。现在,我来拿我的东西了。”
他的心被冰凉的手生生握住,杜晚棠一用力,将它活活扯出他的胸膛。
阿秋痛得想尖叫,喉咙却哑了似的发不出声音,他拼命挣扎、呼号、哀求着杜晚棠别这么对他,最后终于在剧痛中惊醒。
心口怦怦乱跳,他浑身是汗,身体瘫痪,一动也不能动。
过了好一阵,眼睛模模糊糊能感觉到亮光,一个女声抽泣着,呜咽道:“阿秋,你醒了,呜呜呜……你终于醒
反应许久,才听出来这是他姐姐咼蔓蔓。
他脸上罩着个东西,嘴里还塞着什么,堵得他发不出声音。
医生进来绐他做检查,他像块死肉般被人翻来翻去,然后医生们出去了,高蔓蔓红着眼泡凑上来,一把鼻涕—把泪数落他。
“狗东西!你差点就死了,呜呜呜,为什么半夜要去犯罪率最高的街区啊!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姐姐怎么办!”
高蔓蔓吸了吸鼻子,恨不能揍阿秋几拳,但最后心疼大过气愤,她压下怒火,摸了摸阿秋的额头,抽泣道:“算了,你平安就好,只要你平安就好,咱们以后什么都不争了,踏踏实实生活……”
阿秋缓缓松了口气,万幸没牵连杜晚棠。
病房里另有一人,语气不善地打断高蔓蔓的话。
“不争了?哼,你真以为他是遭遇持枪抢劫?高蔓蔓,你要真想咱们兄妹平安,就得拼了命去挣!”
阿秋听出这是赵普,挣扎着想坐起身,高蔓蔓按住他,冲那人怒骂:“你有完没完!认输就那么难吗?已经被打得没活路了,还要挣!挣什么!”
赵普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道:“你懂个屁!想要活路,只能和他战到最后!否则,我,你,还有他,最后都是死路一条!”
高蔓蔓抹了把泪,对已经有点不正常的赵普说:“我帮你去跟棠爷求情,棠爷很疼我的,我求他,他肯定不会赶尽杀绝……”
“住口!”
“啪一一!”
阿秋听到高蔓蔓挨了巴掌,顿时怒火丛生,身体从床上弹起一点,又因为重伤跌落回去。
赵普抓住高蔓蔓的头发,拽着哭泣的女人道:“你当杜晚棠是什么善人?看看他的下场!子弹再偏一点,就是心脏!这就是&039;不会赶尽杀绝&039;?你忘了妈是怎么死的?她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高蔓蔓捂着被打肿的脸,赵普抓着她头发,让她动弹不得。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哥的问题,他们的母亲死于感冒引发的心肌炎,在现代社会,还有人会死于感冒,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这件事就发生在他们身上,因为那时父亲去世,母亲带着他们独自求生,他们没有钱,只能住在最乱的街区,所有人都知道高嫣菲和杜晚棠决裂,没人敢接触她,甚至还有不少流氓地痞找他们的麻烦。
—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求生,日子过得太苦了,这还是赵普攒着零花钱,不断接济才能让他们勉强度日。
赵普是赵家的长孙,赵家能赶走晦气克夫的高嫣菲,却不能让独苗苗孙子流落在外。
高蔓蔓脑海浮现出母亲死亡的样子,她终于被苦难熬干了,枯瘦的身躯躺在有些脏的木床上,闭着眼,再也没有醒来。
她和阿秋不晓得母亲死了,还和尸体在一起生活了好几日。
他们吃完了仅剩的一点食物,还不会走路的阿秋饿得直哭,饿到最后连哭泣的力气也没有,姐弟两个饿得昏迷,蜷缩在冰冷的母亲身边,默默等死。
若不是赵普来看他们,及时救了他们,或许他们早已和母亲腐烂在那间昏暗的出租屋里。
赵普粗暴地拽着她的头发晃了几下,大骂:“都怪那个姓杜的!都是因为他!是他害死了爸爸,爸爸要是活着,怎么可能让我们过成这个样子!都怪他!你这个没骨气的贱人,居然还为他说话!”
高蔓蔓痛得直掉泪,她面对大哥一向软弱,今天实在忍无可忍,第一次怒吼出自己内心的愤恨。
“为什么只恨杜晚棠!要恨,我更应该恨赵家人,更应该恨你祖母!就因为我是女孩,就因为她觉得爸爸是妈克死的!我和妈就活该被赶出来吗?赵普!我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凭什么你能姓赵!你能锦衣玉食!凭什么我只能姓高!凭什么我要流落在外面受罪!凭什么!凭什么!那个老妖婆才最该死!啊一一!”
“不许你这样侮辱我阿婆!”
赵普怒火冲天,拽着高蔓蔓头发连着扇了她好几个耳光。
祖母是世界上最疼他的人,他绝对不许任何人诅咒她!
阿秋听着他们的争执,气血攻心,险些一命呜呼。
监测仪的呼叫引来医生护士,他们看到赵普打人的一幕,直接叫了警察。
病房里终于能安静片刻,阿秋气得伤口生疼,医生给他打了针,让他睡觉养伤。
再次醒来,又是一个新的早上,阳光中晃过一条人影,曲宵表情复杂地望着他,咂咂嘴。
“唉,你真太可怜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同情你了。阿秋,你上辈子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吧?这辈子要你这样偿
曲宵一边表示同情,一边吃了两口阿秋最爱的腌笃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