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犹疑是梦中
此情此景，让余厌心中一颤。
他几乎是肯定，自己见过这个女子，而且第一次见面时，自己也曾这样看着她。
她也是这样皱眉。
不等余厌回神过来，顾青衣已经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离开。
余厌悄然回到自己的居所，一路之上，他也凝神看向许多人。
但都是空空一片，没有任何信息汇入脑海当中来。
这一次和顾青衣的照面，让他对于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个梦更加怀疑起来。
摊开手掌，看着掌心细密的纹路，用指尖划破手掌，痛觉是如此的真实。
余厌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余厌压了下去。
他重新开始打坐吐纳，对于顾青衣的那股吞吃的欲念，萦绕在心头，始终挥之不去。
只有加快修炼，才有接近顾青衣的可能。
岁月恍若疾驰的白马。
余厌来到这玉竹峰已经二十六年了。
他到了即将不惑之年，也是在这一年，结束闭关的余厌，到达了炼气七层，踏入炼气后期的境界。
余厌走出居所，向着玉竹峰的峰顶走去。
炼气修士享寿元百五十载，能在四十岁的年纪，进入炼气后期，证明有望筑基。
到一百二十岁之前，余厌都有机会筑基。
而大部分炼气修士，也是在百余岁时，筑基成功。
到了炼气后期，便是竹珠峰的内门弟子，可以享有洞府。
余厌今日便是去领取洞府。
只是未曾想到，居然在这路上，遇见了他‘心心念念’多年的顾青衣。
二十载岁月过去，此女修为越发精湛，岁月未曾在她脸上留下半点痕迹一般。
两人迎面，避无可避。
余厌无奈，只能尽量平静的拱拱手，叫了一声顾师姐。
顾青衣点点头，算是答应，余厌正想错身过去。
但顾青衣却叫住了他，“这位师弟，你叫什么名字，我记得你。”
生来灵秀的顾青衣，没少收到别人的瞩目，其中有占有，肉欲，爱慕，种种数不胜数。
她本早已经习惯被人注视，但唯独二十余年前，这个师弟的那一眼，让她难以忘怀。
那目光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悸。
看到那双眼睛时，好像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爬上了她的心尖。
余厌沉吟一下，“我叫余厌，师姐。”
顾青衣点点头，将余厌这个名字记下来。
“你是要去峰顶吧，正好你我同路。”
余厌无言，自己去峰顶，顾青衣与自己迎面相撞，明显是从峰顶上下来。
但顾青衣的修为以及在玉竹峰的地位，是余厌无法企及的，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只得和顾青衣结伴而行。
途中，顾青衣几次欲言又止，余厌看出来了，但又像是有难言之隐一般。
临近峰顶的时候，顾青衣终于有些忍不住，“余师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我是说，在玉竹峰之外。”
余厌心头一颤，连将顾青衣吞吃的那股欲望，都在其一句话间，被压了下去。
但余厌没有贸然回答，“师姐，你怎么有这样的问题。”
顾青衣摇摇头，面露纠结的神色，“不知道，我总感觉这玉竹峰很奇怪。”
“余师弟，你现在想想，能想起你的传功长老，带你入门的执事是谁吗？”
余厌脚步猛然一顿，顾青衣如此一说，他确实记不起来。
就在两人要继续谈话之时，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从满是云雾笼罩的峰顶中走出来。
“余厌，顾青衣，你们二人今日来得正是时候。”
余厌抬头看向这老人，“你是谁？”
“我是你的传功长老，丹鹤子……”
不等老人将话说完，余厌脑海中浮现出，丹鹤子传授自己功法的种种场景。
余厌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眼前这人是丹鹤子，那么自己是谁？
……
自己是大景王朝青山城县衙库房小吏，是被施以肉身傀儡之法的病弱之人，是修炼万食炼气法的血煞修士。
是余厌。
再次睁开眼，余厌转头望向身侧的顾青衣。
“你师弟呢？”
顾青衣脸上神情愕然，随即周围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如同罩了一层水雾。
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余厌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坐在地上，云雾飘荡，如同仙境的玉珠峰消失不见。
鼻翼抽动之间，尽是一股腐朽的气味。
暗无天日。
指尖燃起一丝火苗，随后迅速化作一个火球。
这是法术，余厌施展起来十分顺畅，在玉竹峰修行时，不知道施展了多少遍。
即便是已经清醒过来，余厌依旧有些迷茫。
在玉竹峰的那二十多年，修为境界，修炼的法术，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感受到体内法力正在飞快消耗，余厌正想熄灭手中的火球，一张苍白精致的面孔，却出现在火光照亮的范围内。
“醒过来了？”
“一个小小的提醒，就能醒悟过来，看来你也是道心坚韧不拔之辈。”
顾青衣声音清冷，在她身边，居然还跟着一具破破烂烂的纸人。
“嘿嘿，余小哥又见面了，你还没说武侯擒完威震天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呢。”
听闻这话，余厌才细看了这纸人几眼，发现竟然是说书翁。
除了身躯是纸做的，其余神态，跟人没有任何区别。
自己之前也曾凝神注视过说书翁，没有半点信息流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当时自己的修为太低了。
自己这个能力，好像是和自己的修为挂钩。
余厌再次凝神看去，只是精神疲软，眼前隐隐发黑。
一副精神耗费过大的样子。
余厌张张嘴，似乎是太久没有说话，发出的声音喑哑难听。
“这是什么地方。”
顾青衣盘腿而坐，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夜明珠，随着朦胧的光线亮起，“认不出来吗，这是青山城啊。”
余厌吸了一口凉气，青山城？
转动目光，确实是在青山城中。
“青山城陷入了原本在它地下的真修之墓中。”
顾青衣淡淡解释了一句，随后便闭上眼睛打坐，恢复法力。
余厌运转修为，发现自己确实已经换皮三次，炼气四层的修为。
修为境界超过炼体境界，让余厌动一下都感觉如同针扎。
这血煞之气过于霸道，若是体魄不能跟上，接下来肉体会被血煞之气折磨得跟纸一样脆弱。
余厌将目光放到顾青衣身上，深吸一口气，还是作罢。
此时自己这个状态，不适合与人动手。
打坐的顾青衣没有睁眼，冷声说道，“不管是第一次在客栈相遇，还是在留梦壁影中，你都曾用这种目光看向我。”
“你的目光，让我有些难受。”
余厌眯了眯桃花眼，移开目光。
“留梦壁影是什么东西？”
顾青衣轻轻挥袖，夜明珠升空而起。
让余厌看到了现在青山城所处的地方，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