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雨停了
“你看,这一世之初的修士,多么可怜啊。”
“他们走在这个时代所有修士的最前沿,但是此时天地灵气不足,一道法术用完,体内灵气立马枯寂。”
“只因他们体内的灵力,只够当前境界的最低标准,即便是那些宗门设下大阵,与世隔离,其内灵气也支撑不了炼气境的修士完整修炼。”
“即便是勉强修炼,他们体内灵力也是十分稀少,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修士。”
县衙当中寂静无声。
李县令双手触地,爬伏在中年男人身前。
腋下处,一根根肋骨刺破皮肉,外翻出来,肋骨之间生长出一层薄膜。
中年男人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县衙大门处抬头看天。
“这世上总有人不死心,在灵气即将枯寂的时代末,总有那么几个觉得自己是天纵之才。”
“妄想开辟出不用灵气也可以修炼的法门,比如这青山城下的那个真修,所谓的阴饲之法,肉身傀儡,便是这么个玩意儿。”
李县令腋下外翻的肋骨,已经跟他两条手臂连在一起,化作了禽类翅膀一般的物件。
中年男人手指轻轻点在其头上,细绒的羽毛开始生出。
“我这造畜之术,也是如此啊。”
几句话的功夫,爬伏在地上的李县令,已经完全变成了半人半家禽的模样。
一整夜都在自言自语的中年人似乎说累了,张着嘴似乎还想再说的话,都被尽数吞下。
最后只剩下一声无声长叹,抬头看天,伸出手指,向着天上轻轻一点。
漫天泼洒的雨幕,随着中年男人的这一指,悬浮在空中。
不是雨停了,而是整座青山城,随着中年男人的这一指,彻底与外界隔离开来。
……
余厌大口喘着粗气,捂住小腹的手用力几分,不让自己肠子之类的内脏流出来。
许涵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脸已经看不出个人样来。
用过一道法术之后的他,体内灵力干涸,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力。
只能任由余厌,一拳接着一拳的轰在他脸上。
但吸纳灵力入体的修士,比凡俗武夫体魄更加坚韧。
这也意味着,他的血液对余厌的修行有更加大的裨益。
余厌正要一拳打死许涵之时,突然睁大眼睛,愣在原地。
他感受到了城中四面八方,有着一道道血气,涌入他的身体。
饶是余厌这样的性子,此刻额头上有滴滴汗珠浮现。
城中有人在大量死去!
之前他想过的屠城,但先体后法的路子,体魄跟不上,境界提升太快,反而不好。
此刻这样大量的血煞之气,证明是真有人在这瞬间,抹杀了青山城中所有凡人。
“怎么会这样,这些人不是我杀的,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血煞之气朝我涌来……”
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余厌的修为悄然从炼气一层进入炼气二层。
体内的血煞之气,粗大了三倍不止。
可他沐血灵身,依旧停留在一次换皮的境界,修为的拔高,让体魄无法承受这狂暴的血煞之气。
本该藏于丹田的血煞之气四处乱窜,游走在四肢百骸,每过一处,余厌的身体上就裂开一道裂缝。
朝余厌涌来的血煞之气还没有停息,炼气二层的修为还在往上拔高。
余厌眼中闪过一抹惊骇,按照现在这速度,或许再过两个呼吸,他的修为就会达到炼气三层。
到时候,体魄不能承受这炼气三层的血煞之气,等待余厌的只有爆体而亡这一个结果。
余厌面容狰狞,乱窜的血煞之气带给他的痛苦,不比第一次换皮时轻松。
他心有不甘。
明明自己已经走上了修炼的路途,为什么连青山城这个新手村都还没出,就会遭遇这样的变故。
是什么人能在眨眼之间,抹掉整座青山城凡人的性命。
将血煞之气汇聚到自己体内。
修为已经达到炼气三层,即将跨入炼气四层。
余厌清瘦的身躯,开始变得‘魁梧’起来。
血煞之气依然将他身躯撑大数分。
就在余厌已经踏入炼气四层之时,青山城中突然升腾起一阵阵血雾,将悬浮在半空之中的雨滴染得猩红。
悬浮于空的雨滴,向着余厌身旁汇聚。
点滴相连,最后化作一道血色匹练,砸向余厌。
余厌啊得惨叫一声,身上皮膜寸寸脱落,一层新的皮膜覆盖而上。
沐血灵身悄然进入第二次换皮。
为即将爆体的余厌,换来了一丝喘息。
这等直接灌溉的法子,粗暴无比,比余厌第一次换皮之时痛苦万倍。
余厌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痛昏厥过去。
这血色匹练,终究只是城中凡人之血,对于洗伐肉身没有太大作用。
让他踏入第二次换皮,已经是极限。
但万食炼气法,是先体后法的路子,二次换皮依旧承受不住快要炼气四层的修为。
余厌的身躯,此时就像是装满了水的皮球。
动一下就会炸开。
县衙之中,双手背在身后的中年男子,皱了一下眉头。
目光在自己赶着的一群牲畜中环视一圈,最后选定了一只膘肥体壮的大鹅。
在中年男人的目光之下,大鹅的躯体迅速干瘪,化作一颗拇指大小的血滴。
血滴破空而去,打入余厌体内。
余厌刚刚换上的新皮,再次崩溃脱落,进入第三层换皮。
也是在这一刻,众多血煞之气灌体之下,余厌的修为,进入炼气四层。
境界的接连拔高,余厌终于扛不住,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临了的最后一刻,余厌看到与曾浩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双手拢于袖中,弯腰驼背的从他身旁走过。
这个男人,赶着一群牲畜,向着城外走去。
整个青山城中,除了余厌和顾青衣,还有许涵之外,再无一个活物。
整座城的上空,生灵死去的血煞之气浓郁至极,化作一层厚厚的血云,久久不能散去。
随后一阵阵摇晃,青山城往地下沉去。
只在原处留下一个深坑。
中年男人抬手轻轻一压,天上血云跟着青山城一起往下坠落,陷入深坑之中。
……
余厌啊得一声惊醒过来,用手捂住自己的小腹。
“柱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睡一觉起来,满头大汗的。”
一身粗制抹布的妇人,关切的看着余厌。
余厌看着眼前的妇人,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娘。
妇人关切的看着余厌,用袖子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水,“儿啊,你这是做噩梦了吗?”
余厌眼中满是迷茫,“是啊,做了好长一个梦……”
“醒来了就好,醒来了就好,快吃饭吧。”
一碗黄粱米饭端在余厌的手中。
余厌抽动鼻子,深吸一黄粱米饭的香气,闭上眼。
这真是黄粱一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