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合作
顾行洲挑了挑眉，直直看着许善渊感兴趣的说道：“嗯~三当家认得这浮光锦，想来不是一般人家。你说你姓许，现今并无许氏世家，往前数个十来年倒是有一家，当家人许复礼因贪赃枉法被判死刑，其亲眷不服判决而将家中百年所藏典籍焚毁殆尽，已是绝了根。
有趣！有趣！有趣！你要是那个许家后人，还当了水匪头子，许大儒要是知道了，棺材板怕是压不住！”
“顾小公爷，您倒不像传言那样只顾吃喝玩乐，无心朝事。家父之事被有心人遮掩，当时并未有在朝中激起多少水花，十多年前旧事，您竟也知晓。只是世人多半偏听偏信，真相如何倒也无人在意。”许善渊提着圆方凳在顾行洲跟前坐下，一字一句说道：“顾小公爷，可知您将命不久矣！”
顾行洲不置可否，倒未纠正他的称呼，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嘴角弧度拉大：“三当家，有事不妨直说，现在我们的身份都放在明面上了。”指了指苏篱安：“这个，是石神医唯一的弟子。”
许善渊听到顾行洲的说辞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想明白，也就神医弟子才能小小年纪医术比李大夫高明。
“三当家，你这边的人怕不都是一条心吧。”苏篱安清咳了一下，继续说道：“至少分为两个不同的层级，一级住在高坡上的青石大屋舍，他们应是参与拦路抢劫的，身材高大魁梧，煞气逼人，所穿衣着以棉布居多；一级就住在相对低洼的平地，以木屋居多，他们多是老幼妇孺，耕地为生，衣着以麻布为主，且多有补丁。”
“原也没想到，那碗加了料的汤药让我有所怀疑。”苏篱安顿了顿，“然后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仔细回想，最终得到这个结论。三当家，现在过来是想跟顾小公爷联手解决矛盾？”
对于苏篱安的说辞，许善渊并未有特别反应，语气平缓说道：“太祖登基为帝，鉴于长期战乱，百姓流离失所，田地荒芜，赋税无法保障，百废待兴，便编户齐民行均田制、租调制。
原是想改善民生，然历经数代，世家豪族兼并敛财，耕者失其田，或为豪强奴仆，或为流民，可分配之田渐少，交税服役之民也渐少，但需缴纳的钱财不减反增，世家豪族无需多缴，便只能摊派到余下农人身上。
一亩田税之八九，为了活命农人便只能弃田而逃，或为奴仆，或为流民，更甚者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如此循环，富者愈富，穷者愈穷，一遇灾年，易子而食便也寻常。
家父便将其中厉害一一陈列上报，希望朝廷能将世家豪族兼并隐匿的土地查处，再分配给农人，减轻被无端摊派的赋税徭役。但触及到太多人的利益，水城刺史便以莫须有罪名给家父定罪，而他却平步青云，现任正三品户部尚书。
许家分崩离析、家破人亡，我在忠仆的保护下改名换姓，游历各国，所见所闻皆是“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心灰意冷之际回归阙国，机缘之下遇到了大当家。
大当家将我带到了这里，这里隐秘避世，耕地为大家所有，一同耕种，一起吃饭，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大家过着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天下大同不过如此，我便留了下来。”
顾行洲嗤笑一声：“是不是有人不满足，想要更多？或者是大当家不在了？”
从古至今，多少人向往着天下大同，但是人就有私心杂念，就苏篱安所言，这里阶级分化明显，与许善渊所描述之景差之十万八千里，定是发生些变故。
许善渊点头继续说道：“当初这里被唤做桃花源，只收留些走投无路的流民，以老幼妇孺居多，在谷内自给自足，很少关注谷外之事。
后来朝廷开始剿匪，二当家提议吸纳些壮丁进谷，要是有个万一还有人能护一护；大当家过世后，便改名虎口寨，这些人行事愈发肆意。原以为二当家能守住底线，守护好老幼妇孺，结果却向他们伸手了。他还与官府的人勾结，成为他们手中的刀，替他们除掉对家，如此下去这里将不复安宁。”
顾行洲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许善渊斩钉截铁的说道：“恢复原来的桃花源。”
“三当家，你太天真了。就凭我们几个？”顾行洲指了指他们三人。不用想也知道，许善渊手上应没多少人手，不然也不会让二当家压一头，将这里搞得乌烟瘴气的。
顾行洲所不知的是，许善渊秉承着对大当家的承诺，从旁协助二当家，他手上也是有一些人手的。
许善渊道：“原本也没把握，但知道了您小公爷的身份胜算就多了五分，再者还有石神医弟子胜算再多了一两分，这下就十拿九稳。”
顾行洲道：“三当家太看得起小爷了。我可是你的阶下囚，哪有能力帮你？难道我手书一封让你送给水城刺史。要是这样，估计连你和那些老人都被一起剿了。”
“顾小公爷，您可知松香县那边传给二当家的口信为何？他们要二当家将抓获的俘虏全部处死。他们在得知您身份的情况下，还要痛下杀手，您可知是何故？小公爷自从进了这里，您的一举一动许某都看在眼里，您绝对不是传言中的那样。”
许善渊靠近顾行洲的耳边轻声说道：“您也说了，现下是阶下囚，我随时可以杀您。但我敬佩顾家世代忠良，不忍对您动手，合作对小公爷而言有益无害！”
顾行洲道：“合作？你能给我什么？”
许善渊道：“顾小公爷，这片山谷您也看到，位置隐秘，土地肥沃，只要您能护住这份祥和安宁，许某愿供您驱使。”
顾行洲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伸个懒腰：“罢了罢了，这个地方看着还不错，被这些水匪毁了倒是有些可惜，拿纸笔过来，我去求求陈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