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章 开心
灵随手揪住一只扒在一个村民身上的怨鬼，当着人的面不好直接吃掉，就团吧团吧塞进了袖袋。
那村民顿时兴奋起来，然后整个村子十几户人家都跑了来，把灵团团围住。
他们热情又开朗，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味道。
是那种让身体变轻，浑身上下都充满力量的味道。
灵以前闻到过，只是眼前这种味道要更加浓郁些，还带着点别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位大娘拍了拍灵的手，夸赞灵长得貌美，疑惑她为什么不笑，若是笑起来定是很好看。还说一旁的凌墨笑起来多俊俏。
然后就拉着灵的手，不想让她这么快走。
于是，在村民热情的招待下，灵留了宿。
夜里，灵支着下巴赏月。
月色不亮，像是一道弯弯的眉。
入世半年，灵当然知道人类散发出那种好闻的味道是因为快乐，他们在感到开心的时候会笑。
就像凌墨那样，眉毛弯弯，眼睛弯弯。
凌墨笑起来很好看。
自己笑起来应当也是极好看的。
但是灵笑不出来。
灵抬手敲了敲脑袋。
暗淡的月光下，一只眼睛变成了红色。
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人。
人在感到开心的时候会笑。
虽然她有了人身，但是她却不会笑。
红色的眼睛闪了闪。
她知道自己不是人类。
人类开心，身体变轻的时候会笑。
她是黑色，黑色不会笑。
灵就这么站在窗前。
一面平静地看着月亮。
一面低垂着眉眼，连身上的黑色都安静地垂下来。
灵在村子里住了几日。
村子里的人不多，轮流给她送些吃食。
都是些没见过的，有些看起来一般，有些看起来不好看。
但味道都很不错。
来送吃的的村民总是带着些不太好闻的味道，灵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说好吃，村民的味道就会好闻起来。
嗯……
大概是想要夸夸吧。
就像凌墨一样。
凌墨这些日子一直缠在灵身边，比以往还要黏人，每日都会把脑袋塞在灵手心里，让灵摸一摸，然后冲着灵笑。
这让灵一度以为凌墨被尤带傻了。
后来灵离开了那座村子，又去了好几座差不多的村子。
无论是路上，还是在村子里，凌墨每日都要蹭到灵身前，摸摸头，然后露出一脸笑意。
为了防止自己目前唯一的一个手下真的傻掉，灵决定询问一番。
但无论灵怎么问，凌墨都只是面带笑意，吐出两个字。
“开心。”
灵疑惑极了。
是因为摸头所以开心？
只是因为摸头开心，所以一直傻乐着？
疑惑之后，灵摸摸头，把凌墨支到一边，然后削了一块尤的蹄子。
尤爆哭。
灵则带着凌墨跑去遛弯。
村子不大，因着地理位置的不同，各个村子各有特点。
比如灵半个月前离开的那座村子。
村子外有条小河，田里有了灌溉，村子就要比之前几座富裕些。
而且河里还有鱼虾，这让村里的伙食也要好上不少。
尤抱着自己的蹄子难过，灵带着凌墨跟着村子里的孩童跑去了河边。
孩子们带着灵和凌墨钓虾。
无论是钓虾，还是跟着孩子一起玩耍，对于灵而言都是第一次。
虾这玩意儿，不仅瞎，脑子还不好。
不多一会儿就钓了一大碗。
孩子们吵吵闹闹，喊着回家有虾吃喽，开心的不行。
灵也钓了一大碗上来，眼睛亮晶晶的，面上却绷着一张脸。
凌墨歪着脑袋，凑到灵旁边。
灵熟练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凌墨抬了脸，笑弯了眼。
“开心。”
灵点了点头。
“嗯。开心。”
凌墨却摇了头。
“不对。”
“嗯？”
在灵不解的目光中，凌墨伸出手，用两根食指戳在她脸上，向上，带起了两边的嘴角。
“这样就对了。”
说着便笑了起来。
所以说，凌墨并没有变傻。
尤的蹄子白挨了一刀。
灵却感觉全身都变得轻松了起来，飘飘然。
就像眼前大团大团的云朵。
开心。
灵倚着树干，伸出手指，学着凌墨的动作戳在脸上，带出一个略感滑稽的笑来。
这时，前方的衣摆微动，凌墨揉着还带着些困倦的眼睛从树后露出脑袋。
灵顿时绷紧了脸，迅速地收回手，徒留下脸上的两块红点。
但凌墨还是看到了，一下子清醒过来，眼睛微微放大。
然后开心的笑了。
最近灵有些不对劲。
尤每日傻乎乎的，没心没肺，自然没看出来。
即使灵不曾表露，凌墨还是能感受到。
毕竟他和灵可是这世间唯二的，拥有人身和智慧的黑色。
虽然凌墨有些傻，但较于其余黑色，已经是很聪明了。
聪明的他总能发现灵的细微变化，然后尽自己所能的帮灵排忧解难。
虽然有时会搞砸。
啊。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好像……
啊，好生丢脸。
灵看着突然把头缩回去，整个人团成团塞在树枝中间的凌墨，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突然就害羞起来了？
该害羞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吧。
不过既然凌墨把脑袋缩回去了，那自己就继续想自己的事好了。
想到哪来着了？
哦，对。
不一样了。
在这几个村子里，和之前半年里看到的不一样。
他们不会穿好看的衣服，不会吃好看的食物，不会花很多钱买稀奇的玩具……
但是他们每个人都认识，会一起出门，一起玩……
明明都是人类，看起来、闻起来，却都不一样。
唔……
人类可真复杂。
白色的云朵依旧慢悠悠的飘荡着，一只白色的蝴蝶忽闪着翅膀穿过还有些稀疏的枝叶，在灵头顶上绕了两圈，最后停在她鼻尖上。
白色的翅膀微微开合，叶片缝隙中透过的阳光照射其上，微微闪着光亮。
灵细细地看着。
若是人类看到这一幕，应当如何？
灵不知道。
所以她难得动了脑子，想了想。
阳光闪耀，细微的风吹过树梢，不远处的小河欢快流淌。
灵低垂了些眉眼，伸出手指戳在脸上。
向上轻抬。
看起来就像笑了一样。
温和又宠溺。
白色的蝴蝶扑闪了两下翅膀，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