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 章 逗鸟
他是故意的。
虽然凌青元没有承认。
但是灵还是在屋檐下站了许久。
又是一次离别。
事实上，她的记忆里多是离别。
离别的原因或许有许多，但结果无非两种——
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不过，如果是他的话。
应该还会再见的。
毕竟……
因果未尽，缘分尚存。
漫天大雪。
灵独自站着，伸手摘了兜帽。
风雪灌了满怀。
像是一个冰凉的拥抱。
……
施壬气喘吁吁地趴倒在石桌上。
素雪倚靠着他的脑袋，半伸着翅膀。
陆铭拎着食盒过来，就看到他们这副样子。
“今日也辛苦了。我带了你们爱吃的菜，准备好开饭了。”
素雪顿时扑扇着翅膀凑到食盒旁，然后被施壬揪着去洗手了。
按理说素雪是不需要洗手的，毕竟它也没有手。
不过施壬去洗手，它直接就开吃，让某人心里很不平衡，索性就抓去一起了。
反正是无伤大雅的事。
陆铭就没有管。
等一人一鸟回来，陆铭已摆好了餐盘，只等落座。
年关已过，休沐的斩鬼人也都回来了，镇魂司里稍微热闹了一些。
刚过完年，公务还不是特别多，陆铭便抽了时间陪施壬吃饭。
素雪的厨子也回来了，不过大概是习惯了有人陪着，所以素雪也跟着一起吃。
刚好陆铭去膳房时可以一起带着，也不会麻烦。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施壬的体型已经恢复正常。
素雪虽还是有些胖，但已经好很多了，并不会影响战斗。
所以只能算是微胖，不对，是健壮。
再说胖的话它就要生气了。
谁说就跟谁急。
把他头发做成鸟窝的那种。
不过碍于羽毛的缘故，它看起来还是圆滚滚的，而施壬又总是喜欢和它开玩笑，所以隔三岔五就能在石桌前看到一顶鸟窝。
其他斩鬼人对素雪很是尊敬，所以目前鸟窝的制作材料就只有施壬的头发。
头发弄成这样自然是不好打理。
施壬也不太擅长打理。
所以每当这时，施壬都会顶着一个鸟窝，可怜兮兮地去找陆铭。
第一次见此造型的陆铭自然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但还是一点一点帮施壬理顺了头发。
后来次数多了，陆铭知道了原因。
施壬再来找他时，就会训他两句。
然后还是要帮他理头发。
——
几人用完膳，坐在石桌前消食。
施壬则拿出一根小木棍。
一端绑着细绳，细绳上拴着一枚红色的果子。
然后像逗猫一样，抖动木棍，逗着素雪。
素雪耸动着脖颈，紧盯着红色的果子。
跟着果子“嗒嗒嗒”地在石桌上跑来跑去，不时跃起要去啄果子。
不过每当这时施壬都会猛地抬高木棍，等素雪重新落在桌面上，然后又开始带着果子移动，让它跟着跑。
白色的纸鹤如约飞来，带来一个小包裹的同时，还带了一封信。
纸鹤本就是封信，带来的这封是给陆铭的。
阡陌本就和陆铭不时通信，用以确保镇魂司的正常运作和其他信息的传递。
自给施壬传纸鹤之后，包裹中不时就会夹着这么一封信。
毕竟两人在一起，这般传信速度更快些，而且更加简便。
陆铭拆了信便开始读。
素雪成功啄到了果子，施壬便放下木棍，用心听取纸鹤中带来的消息。
纸鹤中依旧是些见闻趣事，结尾是阡陌的关心和接下来的大概行程。
看完了纸鹤的信，施壬又挤着脑袋去看陆铭手里的信。
素雪吃完了果子，在石桌上磨了磨嘴，擦掉喙上沾染的红色汁液，然后视线就盯上了刚放下的布包。
熟练地用爪子打开，鸟喙一张，叼了一块点心出来。
施壬和陆铭专注地看着信，没注意到它。
“大人让我们注意一下姑娘？可姑娘她随性而行，我们又一直呆在京城，哪能一直看顾着。”
“与何大人的书信中所言，灵姑娘几日前便离开了丰城。按照我所知信息来看，她现在大概率身处野外的某片树林里。”
“树林啊。这要是在城里，还能安排斩鬼人跟着，在树林里要怎么找啊——”
施壬哀叹一声，整个人都颓废下来。
陆铭则拿着信纸，反复阅读。
陆铭并没有见过谈论中的这位“灵姑娘”，对她的印象全部来源于施壬的描述和各类书信。
施壬的描述总是带有他自己的主观感受，而且他与灵姑娘的接触也并不算特别多。
不过可能是性格原因，在施壬这里总能知道些书信里所不知道的事。
比如灵姑娘喜爱吃甜食，不喜喝药。
灵姑娘身边有一匹白马，写得一嘴好字，烤的鱼也很香。
可惜施壬没有吃到。
为此在陆铭耳边嘀嘀咕咕了好几日。
不过也有些信息相互重合，互相印证，让陆铭对这位灵姑娘更加了解。
灵姑娘是一只鬼。
实力强大，外表十四五岁，长得很好看。
但她从不笑，也没有其他表情，总是瘫着一张脸。
性格懒散随性，不会计较些细枝末节。
诞生至今已有半年，但却从一开始就懂得些世俗规则。
不过到底时间有限，大部分东西都是懵懵懂懂的。
不过整体看来，灵姑娘还是很好懂的。
所以何大人的来信中虽然没有详细描述，但陆铭还是能基本还原。
元宵节那晚，何大人本以为灵姑娘离开是去找那位凌青元凌公子。
结果人才刚走就开始下雪，灵姑娘更是后半夜才顶着一头白雪找到镇魂司。
一个人。
据说是道了别，对方已经离开了。
灵姑娘身上的外袍都湿了大半，像是从刚开始下雪时就站在雪地里。
根据之前她喝醉酒坐在雪中一事来看，很有可能的确是这样。
她很喜欢下雪。
但是她实力虽强，身体素质却很差。
为了防止她像上次一样生病，临时打扫了温泉。
两城临近，恰好都有一座温泉。
好在灵姑娘这次没有惹上风寒。
不过天一亮她便想着按原计划离开，只是碍于凌墨公子还未醒来，所以多待了两日。
何大人也在丰城留了两日。
灵姑娘所赠竖瞳价值极高，一时还没确定好用途。
但其余厉鬼残躯均已规划好，装备在斩鬼人的武器中，让其整体战力上升了不少。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便停了。
灵姑娘是在第三日早膳后离开的。
简单的道别，然后就牵着白马和凌墨公子一起离开了镇魂司。
然后出了城。
何大人有公务在身，解决掉丰城的问题后便离开返回了襄州城。
所以灵姑娘接下来会到哪还不能确定。
但大概是周边的几座城，派人注意一下，灵姑娘的去向就能知道了。
指挥使大人来信中所说，要看顾一下这位灵姑娘。
再结合何大人传来的调查结果来看，灵姑娘大概被鬼修盯上了。
灵姑娘实力强劲，甚至在施壬之上，这般看来能对她造成威胁的人并不多。
根据暗报，邧清伶和红纱都在丰城，两人大抵已经和灵姑娘对上了。但并没有对灵姑娘造成伤害，反而是红纱受了伤，遂逃出城。
虽然不知道鬼修为什么会盯上灵姑娘，但看起来他们对此很是重视。
大概又有什么阴谋吧。
陆铭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
施壬见此便想着倒杯茶水给他。
伸手去拿水杯时，视线跟着经过了桌上的布包，整个人都是一顿。
抄起杯子就扔了出去。
“素雪！！！”
知道做错事的素雪立马伸展了翅膀，一个用力飞上半空，轻巧的躲过杯子。
双翅带起的风吹飞了还带着些点心碎渣的布包。
施壬气的不行，噌地从凳子上蹦起来，就要去抓素雪。
口里骂骂咧咧。
“你这只死鸟！你给我站住！”
陆铭安稳坐着，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素雪还没完全瘦下来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