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不是人
阡陌盘膝坐在床上，默默调息着内力。
白看了眼他已经全部变黑的右手，又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瓶瓶罐罐。
“不应该啊……”
捣鼓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
“只是简单的侵蚀，按理说……不对不对，应该是这样……”
等阡陌睁开眼，白站在他面前，手里捏着根银针。
“针灸？”
“对。先试一下，顺便也能暂缓它扩散的速度。”
“嗯，好。”
阡陌心态平稳，顺从地伸出已经变成黑色的右手。
昨日里一言不合就要砍掉手的发言就像是做梦一样。
“你居然不会质疑我的医术，真是奇怪。”
“我相信你，而且……我也略微懂一些。”
“所以是因为你懂吧？”
阡陌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好了。”
白收了针，又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来。
阡陌盯着药看了一会，接过来吃下。
“我本还以为，你是哪里的公子，迷了路，丢了盘缠。刚好被我救下，所以才跟着我。没成想，你还会医术。”
“只是略懂。”
白在一旁坐下，拿起阡陌的右手，仔细观察。
“这都一个晚上过去了，它居然才扩散到一个手掌？”
“此话何意？”
“这东西对人来说犹如砒霜，甚至有过之而不及。你应该当场死亡，浑身发黑，然后变成黑灰才对。”
白低着头只顾着看手，没有抬头去看阡陌的表情。
但他大概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笑意吧，一副不急不忙轻松惬意的样子。
毕竟昨日里拔出刀要砍掉手指时，也和往常没什么区别，这会儿又能有什么情绪变化。
“你居然只是右手发黑，甚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可能是我用内力压制的原因？”
白摇了摇头。
“不像。”
仔细看着手掌表面蠕动的黑色，和凝结出的淡淡的丝线，白猛然想到了些什么。
“哦！我知道了！”
猛地一抬头。
结果“砰”地一下撞到了阡陌的额头。
白揉着后脑勺，看着阡陌额头上多出的红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真是抱歉，我，我这有药，给你涂点？”
阡陌伸出左手稳了稳脑袋，轻叹口气。
“不用了。”
看着瘦弱，也没什么武力，头倒是挺硬的。
白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一下的威力，等阡陌缓了一会儿，放下手，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想我已经知道为什么了。”
“什么？”
“你……不是人吧？”
恍惚间，阡陌还以为自己的脑子被撞出了毛病，眉眼间都带着些不解。
“你在……骂我？”
说实话，这么多年来，阡陌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说出疑似骂人的话，被骂更是一次没有。
刚刚还被撞了一下，这一瞬间有点懵。
白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没想到堂堂指挥使大人，也会有这种呆呆傻傻的一面。
毕竟还要靠人家养着，所以白也就只是笑了几声就止住了。
“好了，说实话。你的原身……不是人吧？”
阡陌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没错，不过我现在是人。”
白自动忽略了后半句。
“那就能讲通了。”
没有继续向下追问，白面带笑意地捧起了阡陌的右手。
在阡陌的注视下，白的双手散发出极其微弱的金光，零星的金色小颗粒从金光中飘荡出来，晃晃悠悠地钻进他的右手。
手掌上的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蠕动着、挣扎着，最终在食指指尖上凝聚而出。
看着阡陌指尖上飘荡在半空中的小小的一团黑色，白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
“还好，差点就保不住饭票了……”
“你把心里话讲出来了。”
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拿出一只小瓷瓶将还在不断蠕动的黑团收好。
然后将瓷瓶举到阡陌面前，轻笑着开口。
“看，我就说我是有用的吧。”
“嗯，真是多谢了。”
阡陌活动了几下手指，感觉没什么变化。
也是，那黑色的玩意儿也只是将手变成了黑色，本来就没什么影响。
抬起头，看向白。
“所以……你不是人。”
白顿时有些无语。
都多大人了，还这么斤斤计较，有必要吗？
“就这么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怕我杀了你，夺取你的力量吗？”
白收好瓷瓶，淡然地迎上阡陌的目光。
“自然是不怕的。”
“为什么？”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自己是为什么答应让我跟着你的了？”
这才多久，阡陌怎么可能会忘？
是因为那碗汤。
白突然懊恼地拍了下额头。
“对啊，那碗汤！你明明这么轻易就发现了，我早该想到的。”
若不是怕人体承受不住，他哪里需要绞尽脑汁地想这么久，还担心这担心那的。
直接就可以给它逼出来了。
唉，算了算了。
总归结果是好的嘛。
而且还阴差阳错找到人了，自己的运气还是挺好的。
白突然就感到心中轻松极了。
“我们同为精怪，自当是要相互扶持、互帮互助，这下我跟着你的理由可就正当了。”
“按照原本的说法，本就是正当的。”
“不不不，还是不同的。”
白心情很好，拿过一旁的水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
“从今往后，我就不用再畏手畏脚，可以光明正大地帮你了。”
毕竟之前以为对方是个普通人，想要帮忙也只能藏着掖着。
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自然是要不遗余力、竭尽所能。
“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死的。”
阡陌“嗯”了一声算是应答，只是这最后一句怎么听都有点奇怪。
但是白总是会有些奇特发言，所以这话……略过就好。
阡陌垂下眸子正要喝茶，却见茶水表面流露出一丝红色。
阡陌顿住手，有些不好的预感。
“白，针灸和药丸会对我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
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疑惑的抬眼看他。
手里拿着杯子，微低着头，盯着茶水的眼睛却是一片赤红。
刚扎了针吃了药，东西就被自己逼出来了，自然是有些影响的。
不过……
白抽动了两下嘴角。
“我已经很小心，很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