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故事讲完
阡陌独自坐在茶楼里，面前摆着一副茶具，热气氤氲，茶香四溢。
脑海中回想着师父所传的信息，确是北方无异，却没有说明明确的地点。
自己已经到了北境，还没有见到师父，也没有收到师父新的信息，难不成要把这北境全都逛个一遍？
嗯，师父如此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也许是地点还未定下，或是有什么因素影响，导致目标位置不可知。
总之，师父没有明确告知自己，一定是有原因的。
只是，这次北行的目的到底是会客，还是抓人，或者别的什么都未知晓，自己接下来如何行动倒是一大难题。
阡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皱着眉头思索着。
一只白色的千纸鹤轻飘飘的飞过窗棂，落在了他手边。
“师父？”
阡陌拿起纸鹤，一道柔和的白光闪过，纸鹤就这么消散在空气里。
“先行汇合……”
阡陌忍不住露出笑容。
“本还以为见不到师父了呢，没成想我还有这个机缘。”
执起茶盏浅饮一口，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啊。
时间过得可真快。
师父他……应该还是老样子吧。
……
“我们搬到了长街，改造了房屋，圈上一圈栅栏。无论是种菜还是养鸡，日子总还过得去。”
老村长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叹气。
“但是人啊，总是怀念过去。”
怀念长街，怀念村子。
怀念长街的新奇热闹，怀念村子的祖祖辈辈。
于是。
想要留在长街，和想要回到村子的欲望相互交织，共同动摇着村民们的想法。
但相比于村子里破旧的木屋，长街的房子要好了不知多少倍。
所以，村民们犹豫了很久，没有搬走。
然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老村长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灵看着他的手，淡淡的说出了后面的故事。
“两国交战，以边境无名村落为坛，献祭全村两百余口，以示上苍。求上苍垂怜，以求不败。”
灵顿了下，缓缓道。
“但，你的国家，还是没了。”
“是啊，还是没了。”
老村长垂下头。
尤歪着脑袋，瞅个不停。
也不知道在瞅啥。
“所以，你的故事讲完了。”
灵看着被丝丝黑气包裹着的老头，有些不明所以。
“你说，以我所不知道的事作为交换，我同意了。”
这个存在于一千多年前的村子，在三百年前正式消亡。
两国边境的无名村落，热闹一时的长街，边境大旱，以天地为坛两百生灵为祭的献祭……
凡此种种，加注一身。
以尘世魂灵汇聚而生，明晰灵魂过往种种的灵怎么会不知道？
如此一来，面前人以及村民们的身份不言而喻。
“你所说一事，我确有不知。但，只能换你自己的命。”
老村长猛地抬起了头。
“可……可是……”
“身为三百年前的祭品，按理说，你们的灵魂应该是归我的。”
灵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们应该成为我的一部分，而不是继续在这里生活了三百年。”
老村长视线闪躲，不敢对视。
“你认得我。”
“你知道我在灵魂凝聚时出了差错。”
“你知道你们本该死去，连同灵魂一起散入天地。”
“你知道，我会吃了你们。”
老村长紧张到浑身发颤，双手紧紧地握着拐杖。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灵平静的看着他，就连尤也安安静静的。
“我们本应该直接死去的，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我们确实是以灵魂的形态苟活了三百年。”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想恳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
“理由。”
“我……没什么理由。只是，还不想死。”
吵吵闹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铁器的撞击声，村民们的喊话声。
老村长明显更紧张了些。
灵不为所动。
“我的灵魂记忆告诉我，人饿了就要吃东西。”
老村长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但是，人在吃鸡鸭的时候，并不会听从鸡鸭的辩解。”
“我饿了，就要吃东西，更何况是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灵有些不理解。
他们本就应该死了，灵魂回归高天，与众多灵魂一道，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但他们的灵魂却拘泥于尘世，自在了三百年。
现如今，即使自己不吃，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可现在，其中一道灵魂跑到自己面前，恳求自己不要吃了他们。
真是好笑。
就像一群兔子中走出一只代表，来到狼的面前，说自己不想死，祈求狼不要吃掉他们。
狼自然会毫不介意地吃掉兔子。
灵当然也一样。
老村长看出灵的意思，一脸悲怆。
大量村民们不断奔来，和前不久一样，男女老少，手上拿着“武器”。
他们汇成一股，从村子深处向灵所在的位置赶来。
手里挥舞着武器，口里不停大声怒骂。
灵面对着他们的方向站着，等着他们的到来。
尤站在她的侧后方，看着面前单薄的身影，以及她所面对的包裹在飞扬的尘土中的大量村民，急躁的在原地踏着蹄子。
灵自然是知道尤如此不安的原因，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不怕。”
一群兔子的进攻，狼可能会受伤害怕。
但，她可不是狼。
对她来说，迎面而来的也不是兔子。
“不……求您了……”
老村长有些语无伦次，看着不断奔来的村民，手里的拐杖都握不住。
“啪！”
拐杖直直的倒在地上。
老村长僵硬地迈动着步子，想让村民们回去。
看到他的村民们却更加激动，以更快的速度赶来。
“不，不要……”
老村长顿在原地，眼中一片死意。
“我们好不容易…回家了……”
灵抬眼望去，老村长身上的黑气浓郁至极，几乎将他整个人沉浸。
老村长一无所知的样子，呆呆地站着，自言自语。
“长街没了，国家没了，没人再打扰我们生活了……”
“我们……回家了……”
村民们赶至眼前，将老村长团团围住，架起武器冲向灵。
不知是谁扔了一把大镰刀出来，凶猛地在空中旋转着，冲着灵的脖子飞来。
灵抬手接住镰刀，看了一眼被保护在内的老村长，和怒气冲冲的村民。
反手牵了缰绳，拉着尤向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