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找人打架喽
“从秋分，找到霜降！”
施壬躲在角落里，磨了磨牙。
“可算让我找到了！”
站在他肩上的白鸟嗤了一声，高傲地扬起了头，头上三根翎羽在夜风中微微摇晃。
这是在一个巷子里，同样的巷子京城几乎遍地都是，实在是普通至极。
不远处的宅院门口挂着两个灯笼，灯笼下守着两个人。
天子脚下，随便一处宅院，都有可能名列达官贵人之下，不过是有两个看门人，也没什么。
可在微晃的灯光下，他们的皮肤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很明显，此处住着的，是鬼修。
鬼修借阴气入体而修法，高阶鬼修虽与普通人无异，但低阶鬼修却因功法掌握不全而产生异变。
一方面，皮肤泛青。
另一方面，不喜阳光。
施壬盯着院子看了一会，决定先回去摇人。
毕竟院子里有多少人还不知道，更何况他的目标是邧清伶，万一打草惊蛇，又让他跑了怎么办。
施壬扭头对着素雪小声说道：“你在这看着，我去喊人，莫要被发现了。”
素雪也知道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万一因为自己，这事搞砸了，施壬辛辛苦苦忙了一个多月，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关键是，等阡陌回来，自己一定会挨罚的。
素雪点了点小脑袋，扑楞着翅膀飞到了树梢上。
施壬见它如此听话，也来不及多想，着急忙慌地就跑回了镇魂司衙署。
这刚一进门，就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施壬倒是没啥事，只觉着眼前一花。
倒是对面的人踉跄了几步，惊呼一声，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施壬听着这声音耳熟，忙站稳了身子，定睛去瞧。
一身制式黑衣，一柄黑鞘长刀，只是身形略显消瘦。
“陆铭？！”
施壬来不及惊喜，拉着人就往门里冲。
“刚好了，一会你也去，帮我拦着点那些杂鱼。这次，我一定要捉住他！”
陆铭还没站稳，反手就被施壬拉住了，慌乱地倒着跟了几步，好容易找到平衡翻过身来，一脸无奈。
“我说施大人，现在可天黑了，今日我可不当值。这白日里的活可刚干完，我还没来得及休息呢，你这是要拉着我作甚？”
陆铭是镇魂司里的一名千户，和施壬关系很好，能力不弱，平日里阡陌和施壬总是各地跑，衙署里的事务基本都归他管。
施壬步子不慢，听他询问，嘴角上翘，笑开了。
“我找到邧清伶了。”
“找到了？”
这邧清伶找起来可不容易，有素雪的帮助，施壬也是花了一个多月才发现他的踪迹。
见是正事，陆铭也不觉累了，大步流星地就往前走。
笑话，施壬一个时不时就离京几个月的家伙觉得邧清伶麻烦，他陆铭每日呆在镇魂司衙署处理京城事务，就不觉得麻烦？
施壬见他加快速度，忙松了手跟上。
等召集了人马，赶到之前的小巷，素雪轻盈地飞落在施壬肩上，一脸矜贵地扬了扬头，表示没有异样。
“等会你们负责牵制，我去对付邧清伶。记住，他们不过是些小啰啰，能抓就抓，尽力就好，不要让兄弟们造成伤亡。”
施壬见陆铭点头答应，一挥手，斩鬼人们纷纷隐住身形潜藏在暗处，迅速向不远处的院子逼近。
院门外看守的两人只觉眼前一花，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下一刻就晕倒在地，被赶上前的两名斩鬼人拖走了。
施壬随手弄晕了守卫，活动了下手腕，脚尖轻踏，直接翻过门扉落进了院子。
陆铭则带着其余斩鬼人，一脚踹开了院门，闯了进去。
院子里的人在施壬落地的瞬间察觉到了异样，纷纷手执武器从院子各处冲出。
施壬毫不迟疑，踏着轻功躲过刀剑，几步钻进了屋内。
冲出的鬼修还没来得及调转方向，就和冲来的斩鬼人迎面撞上，叮叮当当地就打了起来。
室内未燃烛火，施壬凭着一身本事倒是能看清一二。
堂室里有一人，一身黑衣，正端坐桌前慢慢地品着茶，茶香萦绕，带着苦味。
那人见施壬闯进来，毫不惊慌，反而颇有兴致，低低的笑了起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镇魂司的镇扶使大人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施壬皱眉，“邧清伶，你这次怎么不跑了？”
听到这句话，邧清伶举着茶杯抬眼看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跑？我为什么要跑？”
施壬右手握住刀柄，直直的看着他。
屋外，刀剑低吟，人声嘈杂，和着沉闷的撞击声，凌乱的脚步声。
室内，邧清伶倒是不慌不忙，重新续了一杯茶。
“我承认，你资质甚佳，小小年纪就内功卓绝，但是，”，他握着杯子一饮而尽，“恰是如此，你杀不了我。”
语毕，他手腕用力，猛地将杯子掷向施壬。
“唰——”
施壬抽出蝴蝶刀，顺力劈向瓷杯，杯身与刀刃相撞间，刀刃竟猛地一颤。
但施壬还未多想，瓷杯裂为两半时，邧清伶已冲至他身前。
白芒一闪，施壬回身格挡。
那是一把宽刃鬼头刀，刀背上套着三个铜环，两刀相撞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刀身上萦绕着丝丝鬼气，已浓郁到凝练成黑气。
只是一刀，施壬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邧清伶突破了。
还是没能在其突破前找到并杀了他啊。
但是，没关系。
施壬转动刀柄，抵过鬼头刀，一个错身，挥舞着蝴蝶刀再次砍去。
邧清伶悟性不比施壬，虽比施壬握刀时间要长，但刀法还是要略逊些。不过，到底是与施壬战过无数回，知晓些他惯用的招式，加上实力突破，内力雄厚，现在是压着施壬砍。
原本邧清伶未突破时，施壬与其内力相仿，靠着刀法还能稳压他一头。但现在，邧清伶刀刀凌厉，不仅刀身上萦绕着森森鬼气，一招一式间也夹杂着雄浑内力。
施壬自知不敌，一面挥刀面敌，一面缓缓向门外退去。
邧清伶见了也当没看见，反正室内狭小，他本就无法发挥全力。而且，他知道阡陌不在京城，今晚他无论如何也能安然离开。
“嘭——”
又是两刀相撞，施壬借力收刀，脚尖一点，落进了院子。
几名鬼修见施壬被打出来，引动鬼气，举着武器就向他冲来。
施壬没心情对付他们，两刀砍了其中一个跑的最欢的，纵身一跃，上了房顶。
邧清伶更是干脆，竟是破了房顶，从屋内跳了上来。
二人踏着轻功，踩着房梁，又开始了刀刀对砍。
早在施壬撂倒看守时，素雪就飞上了树枝，站在树冠上俯览全场。
但斩鬼人和下方的鬼修们实力差距太大，施壬为了防止擒拿邧清伶时有人捣乱，带来的都是些实力强劲的老牌斩鬼人，所以场面一面倒，鬼修的落败，板上钉钉。
素雪站在枝头上，看着下方斩鬼人们犹如砍瓜切菜般，利落的解决掉一个又一个鬼修，直觉得好生无趣。
直到施壬和邧清伶从室内打到房顶，眼见着施壬愈加吃力，素雪眼前一亮，双翅一振，加入了战场。
邧清伶刚振开蝴蝶刀，就听到了阵阵风吟，侧目一看，是一只人头大的白鸟。
白鸟双翅振动，体型竟迎风见长，眨眼间就有半人高，双翅伸展就两丈有余。
这是一只凶禽修炼有成，有了幻化体型的能力，是只妖。
眼见着白鸟露出利爪，狠狠地向自己抓来，邧清伶忙横刀格挡，却还是差点被撞下屋顶。
仔细看去，才发现是镇魂司指挥使阡陌养在身边的那只鸟妖，唤作素雪，性格孤傲，一般只是凭借妖类对气味的敏感性搜寻目标，如今日这般上场作战倒是不多见。
而此时缓了一口气的施壬，还没开口说话，就先让素雪给眼神鄙视了一番。
“嗨呦？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个臭鸟，实力还不如我呢！”
一人一鸟即使语言不通，也这么拌起嘴来。
邧清伶冷笑一声，握着鬼头刀向施壬劈来。
施壬和素雪虽是互相看不惯，听到铁环清脆的撞击声，也瞬间进入了战斗。
施壬主攻，素雪骚扰，倒也配合默契。
凡强者战斗，要么瞬间分出胜负，要么战至筋疲力竭也不过斗个平手。
施壬加上素雪，对上邧清伶，就属于后者。
不过，邧清伶也不傻。
院子里的鬼修不是斩鬼人的对手，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等其余斩鬼人腾出手来，就是随便来一个，自己也会瞬间落入劣势。
想要活命，必须在下方的战斗结束之前离开这里。
可眼前这一人一鸟，却是死咬着自己不放。
本还想没了阡陌，这京城自己大可如履平地，未成想半道上杀出个鸟妖来。
事已至此，邧清伶也只好发起狠来，鬼气翻涌，一刀一式间更显凌厉。
到底是内力不同，施壬的蝴蝶刀接上邧清伶的鬼头刀还是差点意思，挥砍间露出了破绽。
鬼气微震，竟是荡开了蝴蝶刀，直逼着面门而去。
施壬心中陡然一慌，运起内力就要闪到一边。
巧了，素雪见他即将人头落地，也不管什么恩怨了，伸出爪子就抓了上去。
就这样，借着素雪的力，施壬猛地打了个旋。
虽说内心懵逼不已，但还是抓住机会，旋到邧清伶面前，信手挥刀。
而邧清伶愣了下神，那一刀，直直地砍在肩上。
还不等施壬站稳身子，邧清伶一记横切，携着翻滚的鬼气，狠狠地打在他身上。
这一刀，邧清伶用了全力，刀气混着鬼气直冲进施壬体内。
素雪振翅飞升，抓着施壬飞离了屋顶，邧清伶收刀入鞘，几个跳跃间消失不见。
陆铭站在院内看到邧清伶离去，只觉得头痛。
当真是祸害遗千年，清剿数次，次次都让他给跑了。
唉，好歹最近是能安生几日了。
素雪把施壬放在地上，体型逐渐缩小，最终又变回人头大的白鸟，甩了甩头顶的三根翎羽，落在了陆铭肩上。
“施壬，感觉如何？伤的重不重？”
唰——
收回蝴蝶刀，施壬只觉得脚步虚浮，活像是踩在棉花上。
陆铭一手抓着施壬胳膊，皱眉看向他的腹部。
血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