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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花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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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跟随在他身后的两个家仆也朝我跟了过来,速度很快,若是这样下去,必定被抓住。必须得往下走,借着人多与混乱,才能逃出生天。

    我急中生智往玉栏边跑,大步跨过栏杆,俯瞰下去有百米之高,若是摔下去,别说活了,亲娘都认不出来了。但是三楼就在脚下,要如此下去,才能避开楼梯口的守卫以及身后的追兵。

    不管了,我贴着边边一跃而下,抓住三楼的栏杆便是生,抓不住便是死。佛祖保佑啊,阿门。

    万幸,是条生路,要是摔死了,故事怎么继续呢?

    三楼自然比四楼人多了不少,可远远望去,追兵还是从楼梯口下来了。当然,也因为我的到来,引起了混乱,借着过道混杂的人群,我从中穿行着,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这时,旁边一个男人挽住了我的手。“跟我来。”是个女人,但又有些眼熟。。我也只好跟着她,转身进了一个房间。她将我带到床边,让我躲在床下。

    门外不断有人影窜过。“是不是往那边跑了?快去看看。”

    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不过还好有贵人相助。细细回想一下,刚刚我确实冲动了,没有考虑后果。

    见门外没了动静,才狼狈的从床底爬了出来。“多谢女侠出手相救。”我拱手谢礼道。

    “女侠倒是谈不上,是我家小姐让我来接你的。”此时我才看清刚刚这人就是刚刚在楼下朝她问路的那个丫头。

    “你家小姐?”我疑惑道。

    这时花娘从旁间走来,退去了繁多的装扮,身着那身红裙,眉目间还残留着粉嫩的妆容,身上还残留着些酒气,被花香掩盖着,而面庞还有些微醺的红晕。

    “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有着这儿的姑娘不应有的稚嫩。”

    原来是花娘啊。

    “我听玉儿说起过你,没想到在这长乐坊还有识曲之人,可真是罕见呢。”那玲珑轻盈的声音传入耳旁。

    “刚刚多谢花娘搭救,我只是觉得您的琵琶声犹如仙乐一般,在这纷乱嘈杂的世间唱响片刻安宁,我虽不懂声乐,却又被您深深吸引,不由得使我来见会您。”我发自内心的如实说道。

    花娘掩嘴一笑,“你的小嘴真如抹了蜜一般。”有回身抚摸着那琵琶琴,说道“年少时我便自通音律,十三岁便习得百般器乐,唯独这琵琶趁合我心,凭这一曲琵琶一身华裳得这头魁之名,我既满心欢喜却又满是空虚,无人知会又无人能解。”

    我疑惑道:“花娘何出此言?这样的生活,难道还有什么能使您不如意吗?”

    花娘又回身望着我:“真像个刚处事的孩子,你呀还有些许的天真。”随即又苦笑道:“呆在这繁华的长乐坊,看尽了富贵与娇奢,无数人追捧我,有穿不尽的繁贵锦衣,花不完的银子,又无数人玩弄我,于我触之即离。别看那些花花公子极力的追求于我,可那所谓的新鲜感一过,便犹如落花般遗弃。在这醉生梦死的长乐坊,犹如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强作欢颜。”说着眉目间尽显无奈,虽有绝色的容颜,却又得不来他人的真心。

    “花娘何必沮丧呢,您只是还没有遇到真情实意之人罢了,只待天时地利人和之日,定会遇见您的梦中情郎。”

    花娘面露微笑微微摇了摇头,“小姑娘,我可以感觉得到,你的路还很长远,希望你不要如同门外客一般”

    正在寂默之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隔着门我能听出只有三人,该不会是那群人找过来了吧。

    藏床下是肯定来不及了,我赶紧躲到帘后。

    小玉也应声开门。“是谁呀,我家小姐现在还不打算见客。”

    “是我。”是一个有些年迈的女声。随即这个老女人踏进屋来,而两个随在身后的姑娘也停在了门外。

    “原来的柳妈妈呀。”花娘也换了一副神态和章台母寒暄起来。

    “那个小姑娘没藏在你这儿吧?我可听说了,那个丫头烈的很,敢朝那玥家大公子头上泼酒,还动了手呢,可真不知天高地厚,你可千万别让这祸水东引啊。”章台母和花娘坐在一旁,似乎在讨论着我。

    花娘故作惊讶:“天啊,居然有人敢柳妈妈说的是,我又和她互不相识,怎又会狗拿耗子。”说着还牵着章台母的手,仿佛真如一对母女般。

    “那便好,对了,那前几日我给你介绍的王公子怎么样,有没有点感觉呢?”

    “他?纨绔子弟一个,纵使我有这般容貌,他又怎么会看上我这个青楼女子呢,我始终没有感受到他的真心。”花娘摇了摇头,仿佛十分厌烦般。

    “那我再给你和那赵家三娃搭线搭线?”

    “还是算了吧柳妈妈,我知道你是想让我离开这里,才给我在这里牵线搭桥,但我觉得待在这里也挺好的,享受着最高格的待遇,穿着最华裳的衣裙,弹着我最爱的琴,这样的生活我挺满足的。”

    “我这不是为了你将来有个落脚处,才在这里苦口婆心的劝你啊。”

    “落脚处?柳妈妈你可别说笑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落脚?光我这一曲琵琶,名享天下,百里之内无人敢争鸣,再以我这花中魁的美貌,又识遍这京城各大家族的公子,便可赚得数不尽的银子,我又何必去担心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呢?”

    而章台母却站起身来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花娘见章台母一脸愁容,又只好附和道:“在这长乐坊,我们哪一个姑娘不知柳妈妈是一心为我们好呀,本该安享晚年的您,还是画上了这一抹浓妆来陪衬那些姑娘,她们不知,可我心底里知啊。”

    原来这个老太婆般的章台母给自己画上那么难看的妆是想给她身后的人当陪衬啊。就好比粪臭味闻久了,再闻到空气也会感到清新。不过这么比喻好像有点不太恰当。

    章台母笑了笑,那竹节般的手指头指了指花娘,便打算离去。

    临行时,又意味深长的说着:“黄花年年开,同枝不同心啊。”

    望着这远去的章台母,仿佛身上藏着许多的故事,却又无人知会。

    “外面正在隔间搜查,恐怕你暂时还出不了此门。”花娘送走章台母后,又折返合上了门。

    “这回可是闯祸了。”我无奈的说道。

    “你做了什么,竟引得那玥家的大公子如此生气?”小玉在旁边问道。

    我挠了挠头,不知从何讲起。“反正我就挺讨厌他的吧,一生气就和他动手了。”

    小玉也没好气的说道:“你呀胆子真大,我和你说,这楼上的每一个大家公子,都是你我惹不起的,还连累了我家小姐。”

    “小玉”花娘瞪了一声,这个小丫头也自知错了,低下了头。

    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了。“来了。”花娘示意我们不要动,她亲自前去开门。

    “这原来是花娘啊,我们奉命前来搜查一个人。”外面的佣人有理的说道。

    “是什么人?”花娘故作不知,疑问道。

    “是一个外边来的野丫头,敢和我们玥公子动手动脚,玥公子想把他抓起来给她点颜色看看。”另一个大块头家丁说道。

    “外边来的?既然是外边来的你怎么搜到我这里来了?”花娘没好气的说着,打量着门前这两个虎头虎脑的佣人。

    “我们也是例行检查嘛,您就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看看。”说着便推嚷着要进来。

    花娘生气的叫住他们“站住!要进去可以,把你们玥大少爷请来,让他和我说道说道他的人为什么敢擅闯别人姑娘的闺房?莫不是这玥家的人管教不严吧,我可以和严家探讨探讨如何管教下人。”

    “别别别花娘,小的知错了,小的不敢了,小的这就离开。”那瘦的佣人就立马认怂了,连连摆手。又回身身说道:“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去那边查看一下?”一副小人样。

    “那小的不打扰您了,您好好休息。”说着就急忙离去。

    花娘见状也不好紧逼,以免谁都下不来台,真要是闹大了可就遭了。

    合上门后,凭借我敏锐的耳力,还是听到了不远处的佣人在叫骂道:“臭婊子,一个妓女还在这里狗仗人势”

    我十分生气,却又只能在这里敢怒不敢言。

    “那你便在这里待一会儿吧,等到他们没了耐心,自然会散去的。等下我还得上去陪酒,就不在这里候着了。”

    “那清秋在此谢过花娘了。”

    “免了,只是有些欣赏你罢了,若是给那个家伙抓住了,恐怕免不了一顿毒打。”

    花娘又服下两颗醒酒药,让小玉为她更衣梳发。换下的那一件被醇酒浸湿的豪华红裙也毫不在意的丢在了一旁。

    小玉打开衣柜,又是一柜子的琳琅衣裙。光从外表就可以看出衣服的昂贵。

    “对了小姐,这是大山送来的点心。”小玉从一旁拿来一包黄纸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小落芙蓉糕。

    “大山”花娘拿起一块来,看着手中的芙蓉糕,又仿佛有些失神。只见她轻轻张开晶莹的红唇,缓缓吃下了一块糕角,双眼轻闭,品尝着唇中的糕点。

    望着手中那块还残留着红唇印的芙蓉糕,又深深叹了口气,却又突然间起身,把它摔在地上,口中念念说到:“不合意!”说罢,便离开了房间。

    我从她的余光中仿佛看到了泪花。怎么翻书比翻脸还快,前一秒还吃着东西,下一秒就夺门而出了。

    “诶,小姐。”小玉也只好拾起地上摔得粉碎的芙蓉糕,打扫完地板,便把这一包芙蓉糕拿去丢了。

    “花娘一直都这样性情多变的吗?”

    小玉却突然生气了。“不准你说我家小姐。”

    我看着这个年龄不大的丫头,可从来都不给别人好脸色呢,我不主动跟她说话,她也不和我说话,就自顾自的在那里打扫整理,旁若无人般的,就跟我不存在一样。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我十分无聊,又没人陪我说话,这好热脸凑冷屁股似的发问。

    “四年。”

    我滴个乖乖,看他样子年龄也不大呀,再往前推四年,岂不是还是个娃娃。“四年?那么小就来长乐坊啦?难不成是个孤儿?”

    小玉闻言后,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眼睛睁得大大的,气鼓鼓的瞪着我,好像是真的生气了。可又瞬间委屈了下来,哭的稀里哗啦的。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还又哭起来了?哎呀,你别哭,别哭啊”我突然着急起来,我还从来都没有哄过小孩子,自古都是别人哄我,哪有我哄别人的?

    “我阿娘死的早,爹又好赌,七岁就把我卖了卖给牙子,整天让我出去偷钱要饭,要是拿不回来钱就要给吊起来三天两顿打,每次想逃又无处可跑,又给抓回来,要把我卖给赵家作奴隶,又没少受欺负,后来后来小姐见我可怜,就把我从赵家讨来,我就一直待在这里了。”小玉哭哭啼啼的说着。

    这牙子啊,便指的是挨千刀的人贩子。看来这次真的是我说错话了。这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这个爹也太不是人了吧,人家虎毒还不食子呢,毕竟是亲骨肉啊,哪有为了赌,卖儿卖女的。看来小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这也不由得使我回想起自己的经历,感情是会共鸣的,我也不禁潸然泪下。

    我抱住小玉,像找到同类般一起哭诉着这惨淡的现实。我虽然没有像小玉那样童年惨淡,有娘疼有爹爱的,可是眨眼间又全部消失了,让我独自面对剩下的一切。

    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

    有的时候,用共情和比惨来安抚很有用,能让难过的人找到诉说的地方,心事就犹如火山一样迸发出来,只有说出来了,心里才会舒服许多。

    我为小玉擦了擦眼泪,又给自己擦了擦鼻涕。就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分开。本来我以为我很坚强,整天乐呵乐呵的,可是一旦触及到心底,还是不由得难受。

    “哦,对了小玉,我还得麻烦你件事,在这长乐坊的门口,有个穿着红衣铁甲的人,你帮我和他说一声,我得待在这里一段时间了,让他先去找个地方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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