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正面对上了
回府后没多久便有九阿哥府邸的小厮过来请了八阿哥过去那边，说是要商讨一下有关云瑶日后落实户口的事情，眼下正是暮色四合，掌灯时分，四下沉静，云瑶简单用了晚膳后便卧在床上看话本打发时间，忽然窗外一阵晚风贯入，窗棂被吹得摇晃“吱吖”轻响，帘幔也随风舒卷摇曳，云瑶坐在床上不禁向上拉了拉锦被。
七喜原正在外屋灯下做活计，见状她忙起身走到床边伸手进云瑶被窝里摸了把汤婆子。
“这汤婆子不热了，奴婢去给姑娘换两个。”
“今夜看样子是要起风了，恐怕天更凉，姑娘要再添个手炉才暖和呢。”
七喜抱着汤婆子退出后，云瑶继续埋头看话本，当她听见动静再抬眸时却见四阿哥已背手站在床尾，沉着脸没有表情，一如白日光景，对上四阿哥深邃黑眸，云瑶目光中难掩惊诧，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冷静，四阿哥出没无常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也该习惯了不是吗？
“我没想到乌拉那拉氏会对你下手。”烛光掩映下四阿哥身上墨缎隐隐泛出冷光。
“四阿哥你究竟跟四福晋说了什么竟让她这样针对于我？”云瑶凝眸在四阿哥眉眼间。
“……”听言四阿哥冷脸沉默了许久，这话他实在无从回答。
因为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对乌拉那拉氏提及，此刻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之前四阿哥不是没有质问过，但府邸里的妻妾都与乌拉那拉氏众口一词，都与他表示今日云瑶之事乃是意外，眼下四阿哥没有确凿证据在手，自然暂时还难以撬开她们的口。
“不是我……”
云瑶显然没有听四阿哥的话，“不管四阿哥之前跟四福晋说了什么，我只求四阿哥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
也不要再在四福晋面前提及她什么。但这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口，云瑶琥珀色的眸子已不受控的豁然瞪大，瞳孔也跟着遽然放大，“！！！？？？”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原来四阿哥适才听言后便一把将云瑶压倒在床上，带着三分愠色的面颊无端凑得极尽，玉石般有力的手掌紧紧将她胳膊锁住，凌厉鹰眸徘徊在她潋滟却充满惊恐的眉眼之间。
“……我再说一遍……不是我……”
“四阿哥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你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
“这里可是荣亲王府！”
“……”听言四阿哥抿唇，垂落的目光分外落寞。
就在这时，七喜万分惊恐的倒抽气声划过耳畔，云瑶悚然向四阿哥身后投去目光。
“！！！”
“七喜不是……”望着立在门边惊慌失色的七喜云瑶试图解释，但她话音未落，却见八阿哥从七喜身后转出，他身上的江崖宁绸石墨披风裹挟着冷意带入一阵浸骨的夜风。
八阿哥面色铁青步至床前，紧蹙的眉心间透着隐忍与愠怒，“放开阿瑶。”
这话听来语气厉然，像是给四阿哥下的最后通牒。
“八弟这么快就回来了。”四阿哥从床上起身，意味深长的目光对上八阿哥冷眸。
听言八阿哥稍稍顿了一下，“此前我也没想到……这人竟会是四哥……”
今日从四阿哥府里出来后八阿哥心里便存了怀疑，在激烈的天人交战下八阿哥最终还是决定设下这个局，其实九阿哥根本就没有遣人来过，那是八阿哥的有意为之，旨在引蛇出洞，方才他出去后便一直坐在府门外马车上等着人来，直到他亲眼看着四阿哥偷入。
八阿哥目光沉了沉，又道：“今天白日里的事情究竟是何缘故，四哥心里有数。”
“四哥若真为阿瑶考虑便合该离她远点。”
听言四阿哥眉头微拧，眼底透着凝重，“……今日之事我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四阿哥离开后，八阿哥冲着七喜摆了摆手，屋中一时沉静得骇人，双耳能清楚听见窗外夜风掠过树枝叶梢簌簌不止，也能清楚听见七喜敛声退出时轻掩门框的“吱吖”声，一场闹剧落幕，眼下已是月没参横时分，屋中烛光也渐近熹微，不时轻颤抖动，仿若娇弱女子柔软不堪一握的腰肢。
“八阿哥，你……什么时候知道是四阿哥的？”此时云瑶已从床上坐起，却微垂着眸子。
“阿瑶你不该瞒我你与四哥的事情。”
八阿哥不可轻闻的叹息声划过耳畔，云瑶抬眼，“八阿哥你不是相信我的吗？”
“我相信你阿瑶。”此前八阿哥便是怕云瑶会这样想，不是怕云瑶误会他，而是怕云瑶气怒伤身，八阿哥注视着云瑶略微蹙起的眉眼，极度耐心的说着：“这段日子相处下来阿瑶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
“若不信你，早遣人查明了，又怎会等到今日？”
听言云瑶眉头拧得更紧，“那你今日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事实上八阿哥今日设局是他不想让云瑶再无端受到四福晋迫害，八阿哥再清楚不过，四阿哥身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厉害，特别是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她的阿玛是内大臣费扬古，不仅如今手握兵权，背景家世更是显赫，绝然不是云瑶能惹得起的。
八阿哥凝重目光在云瑶眉眼间徘徊片刻：“白日里你也见识了四福晋的手段……”
“……你认为你能斗得过她吗？”八阿哥语重心长地说着。
云瑶不由的轻抿住泛白唇角，原来八阿哥这么做是为她安危着想……
但在洞悉动机后不知为何云瑶心底竟渐生出一抹浓厚的失落之感。
……可她本该高兴的不是吗？
“只是这个原因吗？”
听言，八阿哥眉眼起波澜，他对上云瑶投来的带着淡淡失落的清澈目光。
当然不只是这个原因，他固然在乎云瑶安危，但他更是打心眼里介怀四阿哥时常晃悠在云瑶眼前。
“八阿哥……”
“你对我好，在乎我的安危可是因为……我的命格？”
此刻八阿哥目光已变得深沉若幽潭。
“……阿瑶……”
只听八阿哥这犹豫语气云瑶便知他必定又打算回避，忙伸手拉住他衣袖，“可是因为我的命格？”云瑶视线紧紧勾着八阿哥此刻迷离若含烟云的双眸，强迫他同自己对视。
云瑶的视线仿若一张天罗地网将八阿哥完全包裹其中，他根本无路可逃。
“不是……”八阿哥如实回答。
听言云瑶视线却仍没有丝毫的放松，“那是因为什么？”
“……”沉默中八阿哥沉思目光悄然落在云瑶清澈潋滟却又分外倔强执拗的眉眼间。
因为情不自禁……从来都是如此。
其实打从八阿哥初次见到云瑶时便已对她心生好感，虽然彼时云瑶还在海东青的身体里，但她那份灵气和通透却没被掩盖，全部从海东青的眸子里透了出来，映入八阿哥的眼，后来云瑶突如其来的变身，诧异之余八阿哥更多的是惊喜，在看到云瑶的那一刻八阿哥便知道云瑶是他穷尽一生要去守护的人。
他对她好，从来都不是因为什么命格。
可是这话八阿哥却不能宣之于口，因为如今他根本不确定自己还是否能够带给云瑶幸福，此前康熙晋封他为和硕荣亲王，意思再明显不过，九、十、十四更是大力为他在朝臣间行推举之事，眼下他炙手可热，万一他当真避之不及被立为储君，那他要面对的将是时时刻刻的危机四伏，他绝不能让云瑶也卷入这危险的旋涡中——昔日太子何等风光，谁又能想到最后他会被废黜囚禁在咸安宫，彼时众臣弹劾太子暴戾，但他认识的太子爷却是再得体不过的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争嫡这件事情上前朝后宫向来是暗流涌动。
“七喜总对我说八阿哥心里有我……”
听言八阿哥目光微动，眉头蹙了蹙，“七喜她实在太多嘴了。”虽是低语，但也被云瑶听入了耳中。
“八阿哥……这是承认了？”云瑶狡黠一笑，灵动不已。
“我……”就在八阿哥一时语塞时云瑶胳膊轻轻环过他腰际，掌间能明显感觉到八阿哥紧实腰身倏忽一收，云瑶仰起小脸笑盈盈的注视着他，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眸中眼波闪动一如天上繁星。
“八阿哥，此前我没有把事情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八阿哥因为我和四阿哥结下梁子。”
“四阿哥这人……”说着云瑶不觉拧眉，眉心处渐渐浮现一团凝重。
“四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阿瑶，日后你莫要再同四哥再多做纠缠，我担心你会……”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可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口，八阿哥眼前便忽出现云瑶凑得极近的娇俏脸颊，眼角眉梢含着春风般的笑容，昏黄烛光将云瑶此刻眉眼映得格外柔和，动人至极。
云瑶双眉舒展，晶亮的目光闪了闪：“我知道了。”
八阿哥一时愣住忘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