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逍遥
单人间的病房好处就是自在安静，窗户正开着透风凉爽，被挽起来的窗帘悬着巍然不动。
半身不遂的褚爻窝在被子里继续懒觉，枕在枕头边压着被角，中途查房醒了两回听到声音也没睁开眼，等正中午才打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裴远道还没来，刚要发消息问问，巧着人就进门了，拎着一袋子零食还有打包的汉堡，顿时褚爻整个人都精神了，眼巴巴的等着零食投喂。
裴远道先探了头进屋后迈步把东西放到桌上，手腕上的手表反光的褚爻一眯眼，他坐在凳子上看着病床在卧的褚爻，啧啧两声。“真是病患，你这脸色不正常的白，打视频的时候我都没看出来。”
正笑着褚爻的手就在袋子里翻找，看了半天实在没有想吃的，拿一边的可乐插上吸管喝了一口。“要不，咱俩出去吃点好的？”
裴远道看着他立马拒绝了，手上开了一瓶酸奶递给他，见他手里已经拿了可乐自己便喝了一大口。“你才开刀几天，现在得床上静养。”
靠着枕头被打消想法的褚爻叹着气无聊的用牙尖咬着吸管，加了冰的可乐隔着外壳凉在手心，“我要闷的发闷霉了。”
“我现在才发现，你是真不安分。”拿起一边的杂志裴远道岔开腿后仰靠着椅背随便翻看了几页，“你还看时世论事？”
“他看完留下来的，就是我爸，沈煁。”
裴远道听完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你跟你爸关系不好吗？”
“还好。”
“他看起来不像四十岁。”
听着他这句问话，褚爻直接笑出声了，“他三□□我十六岁。”
裴远道拆了一袋巧克力，塞进嘴里说话有些含糊，“那他十六岁就酒油你了啊？你们姓都不一样。”
“我……”迟疑着想了想，褚爻补充了一句，“他对外应该没有说有我这个儿子，不过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
“啊？”什么叫没有你这个儿子！
嘴角扯个笑褚爻同他四目相对缓慢解释着，“我父母早逝，他从孤儿院把我领养了，有点亲戚关系，因为我那时候才五岁，需要一个监护人。”
裴远道点了点头，又有些迷糊。“那他没结过婚？”见褚爻摇头裴远道撇了撇嘴，“他难道是不喜欢女人？”
“可能他喜欢非人类。”褚爻喝着可乐慢悠悠的回了一句有些漫不经心，专注于自己的手机消息，裴远道半开玩笑的接了一句，“带个你这么大儿子肯定不好找了，哈哈哈哈。”
褚爻回复的指尖有短暂的停顿，而后抬眉扯抿着嘴角做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跟着打趣，拿起汉堡咬了一大口，“主要是他情妇多不好安排新老婆。”
摸了摸脸颊裴远道点了点头，表示不理解，“你真是大孝子，那你也不怕他外头多几个私生子。”而褚爻低声笑着，只顾着吃没再说什么。
“那天我听你说，你家里还有个姐姐？”
“我家里有三个孩子，姐姐和哥哥龙凤胎，我是第三个。”
小叙的时光很快被查房的护士打断，看到时间的前一秒钟褚爻就催着他把东西全塞进小柜，擦干净嘴角的油收起边上的冰可乐，像如临大敌。褚爻朝裴远道挤眉弄眼。护士查的严，发现我乱吃东西可又要叨叨了。
裴远道的表情一脸写着了解了褚爻的意思，十分靠谱，还比了ok的手势。
这次来查房的又是周天，记录数据照常询问后她正要转身离开，就看见裴远道正吃着一包零食津津有味，免不了又提醒道，“他病患不能乱买东西给他吃知道吧！”
裴远道看了一眼褚爻用力点头，褚爻也放心的松了一口气谁知道这时候柜门突然就开了，掉出一堆不健康零食，像是早有预谋。
周天手里拿着本子在他们俩人之间左右看了一眼，“藏这么多零食，没收了。”
褚爻赶紧抓住她手腕满目诚恳，“都是他拿的，我不吃，别拿走了，好姐姐。”
周天被这么看着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这都是辣的，油的……”
“一会我就都给他打包带走，肯定不给褚爻留，护士姐姐就别拿了吧。”裴远道跟着帮腔，一唱一和，被两个帅哥看着一声声姐姐哄着，周天小小的犹豫了一下。“那、那好吧，不过一会都得带走啊！”
在美女护士的注视下裴远道手脚利落的把散落的零食收起来作势要走，起身时候还不忘对褚爻说，“我走了兄弟，你无福消受美食了。”
褚爻留抬手目光哀怨闷声装咳，“不要离我而去好兄弟！”
近几天周天对褚爻的没正行已经适应了，掐他手臂上的肉拧一把，“别演了，说不能吃就不能吃。”
褚爻痛的缩手，搓了搓被掐的手臂红了一块，“嘶，那我什么能出院啊。”
周天低头看了一眼本子上接下来要查的房间，“一个月吧，你监护人给你延长时间了。”
听见这话裴远道坐回凳子上偷笑出声，周天看他们没什么事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被裴远道塞了几块硬糖在兜里。
褚爻侧过脸去看裴远道抬手抻个懒腰，“年轻人不应该在病床上，就应该走出去才好的快。”裴远道把他胳膊摁下去，“安静养着吧，你这可是缝针的。”
相同的词不同的人说来褚爻摸着下巴琢磨裴远道是不是也有当爹的潜质。
之后的时间褚爻跟裴远道下楼走了一会，全然看不出来开刀的样子，碰上一身正装拎着水果的陆文州又被叨叨了一顿。
“你最近忙什么去了？”
陆文州看向扶着他的裴远道，褚爻便明了的拍了拍他肩膀转了话题，“不能说就别说了，等过一阵带你去吃点好的，沈煁又更年期乱打人。”
“不用，本来就是我的疏忽。”陆文州挠了挠头发，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有些苦闷，眉心的皱纹都重了，褚爻觉得他早晚得愁成老头，就是一个操心的命。
裴远道接过水果满满的一兜子沉得坠手。褚爻能吃的了这么多？
等到晚上裴远道要走的时候，褚爻硬是跟着他一块出门，奔着一家酒吧就去了。裴远道是真注意到了，褚爻一进门看着吧台的酒眼睛都亮了，找了个卡座被怂恿劝酒裴远道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舌头发麻口齿不清，跟着褚爻勾肩搭背，禁不住诱惑忘记了一开始自己还坚持着不让他碰酒，褚爻一开始还克制的不喝，后来也被勾的嘴馋。
“我跟你讲，好兄弟，其实我是个算子。”裴远道打了个嗝，拿起被褚爻倒满的酒杯一口酒闷了干净，“但人算不如天算，世事难料啊——”
舞池里音响震颤着心脏，连裴远道说着什么听不清，五彩的光闪烁在众人的脸庞只能看到台上打碟的是个红头发的美女，杯中的酒实在难咽只好啃西瓜解渴。裴远道拍着他肩膀，醉意明显，“褚爻，等回云南，我带你去山里找野菜，好东西！”
挑眉听着要去挖野菜，褚爻喝着酒刚要应一声好就被酒呛到了，咳嗽的火辣难受。视线里有旁边递过来一张纸，道了声谢谢，等抬头看过去是一个帅哥，金发碧眼轮廓分明，擦拭嘴角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注意你们很久了，可以认识你吗？”一口纯正的英伦腔，西裤衬衫。
思维缓慢褚爻没明白他的意思望了望周围玩的正嗨的年轻人，裴远道抓着褚爻的手没头脑的来了一句，“你这桃花有点多啊！”
反应过来后褚爻邀请他坐下，递了他一杯酒塞他手心，同他毫不客气的碰杯，裴远道也提着酒撞了个清脆，“坐，朋友一块喝几杯。”
弗洛德惊讶于这位年轻人的热情，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受到拒绝的准备，视线穿梭在人群同看热闹的朋友们眼神示意，收到了鼓励的大拇指。
“whereareyoufrom,brother”褚爻端起酒杯也不在意这人什么来头，酒热上头很难细致思考，好不容易出来喝酒当然要痛快。
“england”回以绅士内敛的笑容，弗洛德放在腿上的手有些局促的扣着指甲，眼前的青年有着一双好看的眉眼，东方人的美。
褚爻说完裴远道就默契的拿起酒给他满上，“englandperfect!喝一杯！”
虽然放开了喝，但褚爻也没忘自己还是个病患，一开始跟裴远道喝也都是半杯，现在一口闷完全是为了灌这个英国佬。“doyoulikechina”
“yeah,ilikeithinkchinaisabeautifulcity！”
“哇偶~beautiful”热情的青年再次递上酒杯，同他的好友欢快的大笑，有洒落的酒很快湿润了指尖。
小酒杯一口一个实在是快的很，弗洛德喝酒的习惯都是慢品，渐渐的跟不上节奏，也没注意后来的两个人都只是小酌而他却是满杯的喝，脸上烧的热一开始的内敛也在碰上对方微凉手掌的时候忍不住大胆的紧握。
酒过三巡六巡，桌子上喝空的酒瓶都被撤的干净，仅留下几瓶刚开的啤酒和一点零食。褚爻胳膊肘碰了碰裴远道示意他自己边上有着晕的英国佬，相视一笑，裴远道摆了摆手意思那人不行。
有服务生走过问有没有其他需要，褚爻摆手想说没有没想到不小心碰到旁边的人，就被握住了手，一双手掌温度滚烫。
水绿色的眼睛透亮的看着褚爻，“ilikeyou”
褚爻感到有些好笑的抿了下唇面，挑眉拍了拍他手背然后抽出手，问了裴远道现在的时间，看到明确的凌晨三点忽然的伤口疼，“fihanksbyebye”
弗洛德枕着椅背看着眼前的青年和他朋友要走的样子有些失落，可他实在是晕的起不来，他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mayiknowyourname？”
“褚。”
……
出了门裴远道就问褚爻有没有事，打趣着褚爻让外国人看上了，褚爻对此没什么力道的捶了他一拳。
等俩人偷摸打车回了医院，路上跟司机搭话褚爻觉得裴远道嗓门大的闹耳朵，回去洗漱之后换掉一身酒气的衣服扔进洗衣机，裴远道就窝在旁边的陪床上，沾枕头就睡着了。褚爻烧了热水喝着暖胃，翻口袋把从那个外国佬那接过来的明信片看都没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回床上侧躺着避开伤口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