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身正不怕影子斜
终于，祈莹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硬生生地让沙钢凯止住了脚步。
沙钢凯并没有说话，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做出任何承诺和回复，两息时间过后，沙钢凯迈步离开。
离开了醉香楼后，沙钢凯百无聊赖地走在繁华的帝都大街上，一个熟悉的面孔闯入了沙钢凯眼中。
柳兆！
“沙公子，你不是帝都本地人吧，正巧，我也不是，所以穆公子早就帮我们觅好了住所，醉香楼虽说是个好地方，但我们接下来还要应对乡试，那醉香楼这种温柔乡就不是很适合了，且随我来吧。”柳兆开口道。
“那便有劳柳公子了。”沙钢凯正想找地方落脚，没想到穆祥已经安排好了，还让柳兆来接自己，没有多想便跟随一同前往。
这是一所不算很大的宅院，坐落于帝都北区城中，属于穆家的名下的房产。
穿过大门，柳兆带着沙钢凯进入其中，十几名家丁和丫鬟站在庭院中央齐齐向两人弯腰行礼。
“见过柳公子和沙公子。”
“各位，不必多礼。”沙钢凯连忙摆手示意。
其中一位年纪颇大的男家丁从人群中走出，再次向两人弯腰行礼，“两位公子，我是这所宅院的管事，我叫阿福，从今天起，两位公子在科举考试期间的起居生活由我负责，公子们有什么需求尽管和老朽提，我一定尽力满足。”
“这是少爷让我交予两位公子的银票，用于公子们的日常花销。”阿福说完从怀中掏出两叠银票，分别递给了柳兆和沙钢凯。
沙钢凯接过，粗略一看，竟足足有五百两之多，当年为了让他赴帝都赶考，母亲几乎把家中全部的积蓄三两银子全给了他，而这三两银子足够寻常老百姓家庭好几年的花销了。
而穆祥随手就分别给了他和柳兆五百两银子，再瞧这精美别致的宅院和训练有素的家丁丫鬟，这便是有钱人的世界吗？穆祥如此拉拢童生试中名列前茅之辈，他到底在谋划些什么，沙钢凯猜不透，但眼下穆祥所提供的一切，恰是他现在所需要的。
看着身旁沉思的沙钢凯，柳兆一把搂过沙钢凯的肩膀，开口道。
“沙公子，不用多想，既然是穆公子的一番好意，我们收下便是，他是生意人，无利不起早，看中的无非是我们的潜力，若我们真能高歌猛进，踏入庙堂，日后自然有大把机会偿还他的人情。若在接下来的考试中失利，以穆家的财力，这点小钱，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但五百两银票着实有点吓到我了。”沙钢凯发现柳兆这人性格大大咧咧，非常的自来熟。
“大男子汉，岂能因这区区五百两银子而犹豫不决，你若不敢花，藏起便可，待到再见穆祥时还给他便是，我们一起花我的这份。”柳兆的话不禁让沙钢凯多看了他一眼，但他神情自然，不像是在故意嘲讽挤兑。
“区区五百两而已，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今日不想明日事，何必纠结，走，我带你去一处好地方。”柳兆勾着沙钢凯的脖子就往外走。
就这样，沙钢凯行囊都没来得及放进房间就被柳兆拉着出门了。
一出大门，柳兆就钻进了停靠在宅院门口的马车，看到沙钢凯还愣在原地，连忙招手，“上来啊，愣在那里干嘛。”
这是沙钢凯人生第一次坐马车，他再次体会到了有钱人生活的美妙，他想起了家中染病卧床的老父亲和不善言辞的老母亲，不由的向怀里摸去，摸到老父亲送给他的老烟斗。
他因这段时间发生的各种怪事，已经很久都没有抽过烟了，此时，他把老烟斗拿出，装填好烟草，轻轻的抿了一口，熟悉的感觉缭绕着他，他感觉到了放松。
在一旁的柳兆看着沙钢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老旧的烟斗，然后装填上劣质的烟草，一个人坐在一旁抽了起来，不免有些奇怪，“沙兄弟，没想到你还好这口，回头我们去买一杆好烟枪，再配些好的烟草，你这烟草着实糙了点。”
“再说吧，柳兄，试试？”沙钢凯把老烟斗递给了柳兆。
柳兆明显是愣了一下，他不同于沙钢凯，他出生的家庭同样是以经商为主，虽没有穆祥一家那样富得流油，但在他们当地也算是实力雄厚，就算没有穆祥的资助，他一样能在帝都过得潇洒，所以他并没有把穆祥给予的五百两看得那么重。
这么劣质的烟草，放在以往，他是不可能抽的，但看到表情严肃的沙钢凯正炯炯的看着自己，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接过了老烟斗，轻轻抿了一口。
劣质的烟草味呛得他咳了两声，“沙兄弟，你这烟草受潮变质了。”
“我知道。”沙钢凯这有些意味深长的回答让柳兆气乐了，不禁没好气的埋怨，“你知道还给我抽。”
沙钢凯从柳兆手中接回了老烟斗，认真地说道，“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柳兆同样是一名心思细腻之人，从前几次和沙钢凯的接触，他就看出眼前的小伙子出身尘微，家境窘迫。
无论是沙钢凯平时的衣着打扮还是在昨晚宴席中的沉默寡言，都能感受到沙钢凯局促，这份局促来源于原生家庭，或许连他自己本人都没感觉到。
在方才面对阿福掏出来的五百两银票时，更是把这份局促给放大了，所以柳兆才会让沙钢凯藏好他的那份五百两，不留痕迹地照顾了沙钢凯的自尊。
而现在沙钢凯把他最重要的东西递给了柳兆，同样也在向柳兆释放一个信号，那便是。
“我也把你当朋友了！”
柳兆轻轻地捶了一拳给沙钢凯的手臂，笑骂道，“你小子！”
两人的关系在这两件小事中迅速拉近。
很快，两人便乘着马车到达了目的地，帝都教坊司。
沙钢凯面色古怪地看着柳兆，犹记得他说过醉香楼不适合他们这些学子考生，结果转眼就把自己往帝都最大的窑子里面带。
“沙老弟，你错怪为兄了，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真的以为我带你来教坊司就为了胯下那点龌蹉之事吗？非也非也，教坊司不同于寻常街边勾栏，其隶属官家礼部，负责宫中大小庆典及迎接贵宾演奏乐曲事务，其中十大花魁之首梦蝶仙子的琴法技艺更是达到超凡入圣级别，一曲凤求凰让整个帝都无数豪门权贵为之倾倒，实属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