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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沙钢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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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此同时,幻计密密麻麻的身外化身在中年老男人周身化作碎肉,他此时仿佛一名在黑暗中收割生命的死神,他的手在一瞬间幻化出成百上千道残影,而这种速度竟然还在不断上升,不断地绞碎着那些巨大的身外化身。

    躲在最后面的幻计不再留手,直接派出压箱底的身外化身,那是先前围绕在他身边,用于保护本体,身高都超过了一百五十丈。

    可这九名身外化身同样没能在中年老男人手中撑多久便化作了肉泥。

    身外化身不同于法术分身,是比法术分身更高级的分身,分身同样具有血肉之躯,而法术分身则是单纯的由灵力构筑,二者之间的强度不可同日而语。

    片刻功夫不到,幻计分化出的九十九名身外化身全部殒命,漫天飞舞的血肉和肢体,森罗地狱也不过如此。

    中年老男人全程势如破竹,没有任何阻碍直接到了幻计面前,在幻计的目瞪口呆中把手中的戒尺插进了幻计眉心,然后一划拉,幻计整个巨大的躯体便被竖着一分为二。

    全程躲在黑暗中观战的淮左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中年老男人。

    渐渐地,淮左发现脸上湿湿的,他抬手摸了摸,他此刻竟然流泪了。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悲恸出现在心底,而就在这时候,杀神一般的中年老男人握着戒尺的手一抖,戒尺上的血迹尽数被甩落,回过头来,与淮左对视。

    一眼万年!

    无数记忆片段涌入淮左的的脑中,淮左被这突如其来的记忆冲击得当场晕厥,整个人往下坠。

    中年老男人身形一闪,接住了下坠的淮左,看着淮左稚嫩的脸庞,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和淮左述说,但最终也只是苦笑地喃喃自语。

    “原来一切早已被安排。”

    “但,为何是我们”

    “为何!!!”

    黑雾领域中传来中年老男人愤怒的咆哮声,经久不绝。

    田野边,一名满头大汗的老汉放下锄头对一名少年吩咐道。

    “凯儿,把水给我递一下。”

    “好的,爹。”少年放下手中的农具,转身向田沿边走去,不一会儿,他手中就提着一大一小两个葫芦走了回来。

    “爹,喝水。”

    “嗯,天晚了,你收拾一下东西先回去吃饭,我把这两亩地翻了就回去。”老汉接过大葫芦深深地闷了一口,然后让儿子先回家。

    少年此时也是汗流浃背,但并没有听从父亲的话乖乖回家,而是继续拾起他的农具,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劳作。

    老汉看到后,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这口气包含了欣慰,也包含了自责。

    老汉名叫沙建,生于凡尘,是个孤儿,从懂事开始便在市井之中摸爬滚打,偷摸拐骗样样精通,一辈子没干过几件正事,结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地痞无赖,整天欺男霸女,到处惹是生非,好不快活。

    终于,在其五十岁那年,他突然厌恶了这样的生活,带上他那少得可怜的积蓄,告别了他生活了半辈子的市井,来到一处偏远的山区,花费了大半积蓄后娶了一个丑媳妇,开始了他下半辈子的田园生活。

    丑媳妇很争气,第二年就帮沙建生了个大胖小子,沙建给儿子取名为沙钢凯,寓意是希望儿子将来能像精钢铸造的铠甲一样坚韧不拔。

    老来得子的沙建第一次感受到了血浓于水的感觉,在听到沙钢凯第一次喊自己爹时,他足足笑了一天,那天晚上的梦都是甜的。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沙建来到此地也有十四个年头了,儿子沙钢凯也从咿呀学语的婴儿长成比他还高的俊少年。而且很懂事很孝顺,三口之家虽过得很清贫,但也很满足。

    儿子十三岁的年纪正是上私塾读书识字的年纪,沙建前半辈子在市井之中看尽人生百态,自然明白像他们这种穷苦人家想要出路,过上好日子,唯有读书一途。

    而读书的花销颇大,他前半生过得荒唐,导致现如今无一技傍身,且如今年岁已高,六十有四,家中唯一的收入就是那几亩瘦田。

    虽然儿子很懂事,从来都没有提过上私塾读书的事情,人老成精的沙建自然看得出自家儿子对读书的渴望,他很是愧疚,于是他几乎没日没夜的呆在田里,祈求来年这几亩瘦田能有好收成,送儿子上私塾。

    当两父子合力把自家的几亩瘦田翻了一遍后,明月早已高挂头顶,父子两人累得瘫坐在田沿边。

    看着儿子稚嫩俊朗的脸庞上沾满汗液和泥土,沙建心疼之余更是下定决心,要把儿子送去私塾读书识字,不能像他一样,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

    “凯儿,累吗?”沙建一边问道,一边在怀中摸索。

    “累。”沙钢凯如实回道,毕竟他才是一个半大的少年而已。

    沙建在怀中掏出了一个擦得铮亮的老烟斗,然后在腰间取出一个布疙瘩,一层一层解开后是那少得可怜的烟草,沙建用手指捻了一点烟草放进斗钵,想了想后又往斗钵中加入少许,轻轻按压。

    随后重新用布疙瘩卷好剩余的烟草放在一旁,掏出火折子,拔开折盖,用力地吹了几下,一串小小的火苗出现了。

    “来,抽一口这个,抽完就不累了。”沙建把老烟斗和火折子一齐递给了儿子。

    沙钢凯对这玩意并不陌生,父亲的宝贝疙瘩,听父亲说是其年轻时花了大价钱买来的,逢年过节时父亲才会取出来抽上几口,然后闭着眼睛哼几首跑调的小曲,那可能是父亲最惬意的时刻吧。

    到底还是个孩子,面对父亲递过来的烟斗和火折子,他还是满怀激动的接了过来,有模有样地学着往常父亲的模样抽了起来。

    结果用力过猛,把烟都吸进了肺里,顿时咳嗽连连。

    “哈哈哈,凯儿,不是这样子的,抽烟斗时要轻含烟斗,用自然呼吸轻吐轻吸,只吸到口腔,不吞下,让烟草的香、韵、劲在口中环绕,再轻轻从口中吐出。”

    沙建从儿子手上拿回老烟斗,示范性地轻轻抿了一口,又递回了儿子。

    这一次,沙钢凯按照父亲的指示,终于体验到了烟草独特的魅力,一口下去,一扫精神上的疲惫,让他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他爱上了这种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两父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再加上风调雨顺,他们的庄稼长得异常茂盛,在收割的季节卖了不错的价钱,三口之家重新挂上了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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